1251 瞬間的時機

    “地下世界出現了騷動。”

    同一時刻，塔尼亞中央廣場某處的黑暗內，一名負着雙手站在議會大廳當中的人影緩緩地擡起了自己的頭，同時用莫名的目光望着之前城內發生過爆炸的那個方向：“是之前的那兩個人，是吧？”

    “根據之前派出去的追兵反饋回來的消息，那兩個帝國人應該是逃到了地下。”一名站在陰影之外的公國議員聲音低沉地回答道：“我們本來應該能夠繼續抓捕行動的，但是突然出現了一個強大的敵人，他也鑽入了那個塌陷的洞穴之中，現在已經無法通行了。”

    “……查清那個強敵的身份來歷了嗎？”

    “沒有，畢竟他的速度太快，我們只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黑影，連男女都沒有分辨清楚。”

    微微地搖了搖頭，重新望着議會大廳中央的這位稟報者聲音低沉地說道：“這是否會是今晚的一個變數？”

    “帕米爾的倒下已經成爲事實，這一次他不會再站起來了。”

    擺了擺自己的手，站在議事廳中央的這道黑影低聲說道：“新曆795年的奇蹟不會再次出現，畢竟所有人本來就站在‘他’的那一邊，我們甚至都不需要做任何其他的事情，只需要靜待事情的發展就好。”

    “但是畢竟還有兩個知情者逃掉了。”陰影中的人影低聲回答道：“如果他們將事情的真相說出去的話——”

    “沒有任何所謂的‘真相’。”

    打斷了對方的話音，負着雙手的黑影緩緩地轉過了身：“帕米爾在英雄大廳裏遭到了兩名冒險者的刺殺，而且是來自帝國調查團的冒險者——這就是事情的真相，沒有第二個真相存在了。”

    “不需要等到明天早上，我們現在就可以將這個消息告訴所有人。”他揮了揮自己的手，彷彿正在朝着周圍發號施令一般：“至於那兩個冒險者……兩個兇手說出來的話，能有任何人相信麼？”

    “……”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文森特閣下。”

    面對那位陰影中的人影不再說話的景象，負着雙手站在中央的男子隨後換上了一副安慰的語氣：“我知道你現在還不太有信心，畢竟我們使用的並非什麼同樣正當的手段，但是只要我們所追求的結果是正義的，手段之類的細節其實並不重要。”

    “一切都是爲了公國。”他的聲音逐漸變得低沉，就像是正在諄諄教導學生的老師一般：“公國目前腹背受敵，內憂外患，我們不應當繼續沿用議長帕米爾的那些周旋的方法，我們應當……作出犧牲。”

    “我明白了。”點了點自己的頭，位於陰影中的文森特隨後低聲回答道：“爲了閣下的犧牲不白白浪費，我定會竭盡所能。”

    “很好，回去繼續監視吧。”依舊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負着雙手的黑影回答的聲音裏帶上了幾分笑意：“本來這件事應當讓更爲激進的平民派來做，只可惜康奈利那個傢伙已經很久沒有露面了，所以……等我們打發掉那個楊胖子之後，我會信守諾言，將他手上的情報資源和平民派的頭領身份全部移交到你的手上。”

    “你和你背後的安德森，都會得到拯救。”

    議事的大廳隨後再度恢復了寂靜，似乎是隨着某位名爲文森特的議員的退出而失去了討論的人選，站在原地沒有動作的男子身影隨後就這麼站在原地佇立了良久，最後忽然發出了一陣得意不已的笑聲：“哼呵呵呵，哈哈哈哈！”

    “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他擡起了自己的頭，同時露出了自己與帕米爾一模一樣的一張臉：“神啊，你看到了嗎？您的意志馬上就會降臨此處，您的意願也馬上就會變爲現實！”

    “那個蠢貨恐怕永遠都不會想到，有人正在用這樣的方式在背後等着他。”他捂住了自己的臉龐，將話語再度掩藏到了黑暗當中：“而且這一次，無論是芙蕾帝國還是魔法帝國，都不會再繼續忍耐下去。”

    “這個世界將會重新陷入混沌。”

    他再次發出了一陣難以言明的笑聲，笑出的聲音也是與之前的狂笑不盡相同的低沉：“然後……到那個時候……一切都將會遵從神的旨意……”

    “報告。”

    輕盈的風隨後出現在了他的身後，那是又一道神祕的人影不知何時降臨至議事廳陰影深處的同時所發出的聲音：“我們發現了那個人的蹤影。”

    “哦？”努力地將自己的情緒平穩下來，形似公國議長的人影再度負起了自己的雙手：“她在哪裏？”

    “她在地下水道。”

    依舊沒有擡起自己的頭，黑暗中的神祕人影低聲回答道：“不過那片水道所在的區域與我們之前所瞭解到的情況有所不同，似乎是位於地下區域的另一片更爲古老的地方，我們之前一直沒有發現她，恐怕也是因爲這個緣故。”

    “哼，畢竟是一隻生活在地下十幾年的老鼠，地形的瞭解要比我們都熟悉得多。”男子發出別一聲不屑的冷哼：“那麼現在呢？有沒有抓到她？”

    “我們正在派人繼續跟蹤。”黑暗中的神祕人影繼續回答道：“不過……”

    “目前那片區域對我們來說也是未知的，裏面似乎也存在着怪物和許多未知裝置。”那稟報者的話音猶豫了片刻：“如果貿然闖入，不知道會不會引發什麼其他的問題。”

    “再大的問題，也不會比留着那個女人在這座城市裏更大。”

    眼神陡然變得犀利，負着雙手的男子陡然轉過了自己的身：“別忘了神的旨意！也別忘了我們的職責！既然那個傢伙還存活在世界上，那麼她就一定得死！”

    “是。”於是隱藏在黑暗中的神祕人影只得再度低下了頭；“我們馬上就去。”

    “……叫福特森的手下幫忙查一下吧。”

    似乎是從某種情緒中恢復了過來，收起了動作的男子最終還是用平和的語氣打斷了那名稟報者即將離開的動作：“利用他們所掌握的城市防禦系統，你們或許能夠找得到有關那片未知區域的線索……嘁。”

    “這羣該死的公國人，連自己所在的首都地下究竟隱藏着什麼祕密都不清楚。”他不再發出什麼新的指令，而是一邊揮退着對方一邊低聲自語道：“如此沒有自知，卻又想妄自尊大的一個國家……”

    “也難怪命運會將你們全部捨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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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面而來的風壓中逐漸多出了幾分血的味道，以及怪物的巢穴所特有的陰暗與腐朽，儘管段青還無法搞清這種彷彿跨越了時空的隧道盡頭出現的腐朽究竟代表着什麼樣的意義，但眼前的這些平臺所組成的地下鐵軌已經完全停止不下來了：“……凝蘭，狀態怎麼樣？”

    “凝蘭還可以戰鬥，先生。”

    閃耀着寒光的匕首隨後出現在了兩名緊貼在扶手邊緣的冒險者的前方，與之相伴的還有暗語凝蘭隨後發出的堅定聲音：“請交給凝蘭便是。”

    “好吧。”

    呼嘯的風聲中摻入了幾分嘶吼的感覺，隨後響起的是來自前方的隧道深處緊隨而至的幾聲若有若無的尖叫：“準備戰鬥。”

    “是。”

    高速前行的金屬平臺隨後產生了幾分搖晃，那是某種東西突然附着在平臺上的時候所產生的劇烈反應，剛剛一瞬間經過的血腥氣息與尖嘯的聲音隨後也化爲了三兩只龐大的黑影，以難以想象的力量和速度撲到了這輛由平臺所組成的地鐵列車護欄上；“它們衝上來了！”

    刺耳的尖叫變成了近在咫尺的怒吼，將那些生物的血盆大口展現在了段青的面前，紅綠相間的地鐵燈光隨後也將這些怪物的模樣照亮了一瞬，將它們酷似人形、渾身上下卻包裹着鱗片的模樣深深地映入了段青的眼底。利爪與金屬在空中交錯的震響聲隨後也不停地出現在這位灰袍魔法師的耳邊，與之相伴的還有已然消失在身邊的暗語凝蘭與其中一隻附着上來的怪物相互糾纏在一起的景象，那如同蝴蝶一般上下翻飛的匕首隨後也在那些堅硬的鱗片上來迴游舞着，最後帶着一道偏鋒一樣的斬擊停留在了那只怪物的脖頸處：“……它們的鱗片非常堅硬，先生。”

    “那就想辦法提高攻擊威力。”

    身後響起的破空聲裏，矮下身來的段青用一個狼狽的翻滾將另一個人形怪物的攻擊從自己的頭頂上方讓了過去：“我會製造機會，接下來就看你自己了！”

    “好的先生！”

    燦爛的星點隨後出現在了段青的眼前，那是使用武器投擲所丟出的匕首在空中閃耀而成的幾道明亮的反射光輝，速度快到無法反應的星光隨後也由段青的身邊準確地擦了過去，帶着幻影準確地釘在了正在攻擊段青的那道黑影身上：“嗷！”

    “打中了嗎？這應該算是打中了吧？”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脅從自己身邊擦身而過的緊張感，段青隨後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大叫：“那麼——”

    “接下來就該我了！”

    他取出了自己懷中的兩瓶魔法藥水，然後將其中的一瓶重重地摔在了還在高速移動的金屬平臺表面，由魔法能量所引起的冰霜隨後以無比快速的方式由摔落的中心點向四周蔓延開來，將剛剛想要撲上的其餘兩隻動作敏捷的怪物黑影凍結在了原地，憤怒的嚎叫聲隨後也徹底佔據了段青的聽覺，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所散發出的惡臭也擾亂着這位灰袍魔法師的精神，儘量保持着身體穩定的他隨後咬了咬牙，用盡自己最大的力氣高聲喊道：“毒藥水持續不了幾秒的！火焰藥水的灼燒效果也會驅散它們身上的冰凍效果！”

    “機會只有一瞬！”

    搖曳着明亮火光的圓形藥劑瓶在空中劃出了美麗的弧線，他大叫着擲出了自己手上早已捏好的一瓶火焰藥水，然後用力俯下了身，將手裏的最後一瓶散發着晦暗氣息的藥水瓶重重地砸落到了地面上。難以忍受的氣息隨後夾雜着毒藥特有的墨綠色飄散在了段青的手底，然後又因爲地鐵的高速前行而迅速地吹飛而出，被風壓帶離開來的這些墨綠色的霧氣隨後由其中一名胸口亮起了灼燒火光的人形怪物身上飄過，緊接着又被另一道月光般的斬擊瞬間切成了水平的兩半。

    “新月！”

    皎潔而又燦爛的月光再一次重現在了這條不知通向何處的漆黑隧道內，增加了六倍攻擊力的斬擊光輝彷彿也比之前更加明亮了，那隨風而去的毒霧隨後也由這個地鐵平臺的上空迅速消失，與之同時消失的還有其中一隻怪物被削的非常齊整的頭顱：“……很好。”

    “這樣就剩下一隻了。”

    蜷縮着躲到了平臺的另一邊，緊緊抱着扶手的段青聲音低沉地嘀咕道：“可惜毒藥水只準備了那麼一瓶，想要再次創造出那種機會的話——”

    砰！

    那是一道令人無比震撼的撞擊聲，是每一個人類聽到了之後都感覺到頭皮發麻的殘酷碰撞，不知何時出現在這個平臺上的芙拉隨後也收回了自己伸出的纖細手臂，將最後一隻怪物只剩了下半身的軀體展現在了段青兩個人的面前：“……看來這些怪物的本能意識比你們要高一些，沒有一隻敢跑到我那邊來。”

    “雖然是看了這麼久的戲之後才出手相救，不過我還是要說一聲謝謝。”抹了抹自己臉上的冷汗，段青隨後也露出了尷尬的笑容：“謝謝您的幫助。”

    “你們本來就能自己解決。”用毫無感情的目光望了段青一眼，芙拉的視線隨後落在了一旁的暗語凝蘭手中：“那對匕首……我記得是叫星月吧？是帝國的某個女性人類曾經用過的高等級武器呢。”

    “是我們芙蕾帝國曾經的一名女王使用過的。”段青不由自主地出聲糾正道：“她——算了，反正在您這樣的存在眼裏，帝國的女王大概也與我們眼裏比較厲害的螞蟻一樣沒有什麼區別……呃。”

    他的話音漸漸停下了，與之相伴的還有他逐漸瞪大的眼睛，屬於剛纔被芙拉所擊殺的那只怪物的頭顱也隨着這位龍族女士的逐漸走近，緩緩地出現在了可以被看清的視線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