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5 第一場

    “喲，又來了一個。”

    宛如野獸一樣的目光隨後伴着宛如野獸一樣的嗓音而聚集在了段青所在的方向，那一道道隱藏在門簾後方的隱約輪廓當中的其中一道人影隨後也發出了桀桀的怪笑聲，彷彿想要吃人一般的視線隨後也在這名灰袍魔法師三個人的周身上下來回巡視，最後集中在了帶着他們前來此地的醜陋壯漢身上：“一個，兩個……隆達，他們是新來的？”

    “是漢森帶進來的。”面無表情地回答着，被稱爲隆達的醜陋壯漢隨後緩緩地回過了自己的頭：“算是新人吧。”

    “哈，新人？”坐在狹窄走廊另一側的一名渾身肌肉虯結的黑暗陰影隨後發出了低沉而又沙啞的聲音：“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新人了，沒想到居然在這個時候出現了兩個……哦不，是三個？”

    “我，我不是參賽選手，我只是一個商人，一個商人哈哈哈哈。”迅速將自己由段青肩側伸出的腦袋收了回來，風吹麥浪乾笑的聲音此時也顯得無比尖銳和異常：“你，你們儘管聊你們的，把我當成一個路人就好了……”

    “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麼膽小的傢伙——算了。”

    擡起的手臂又緩緩地放下了，段青的視線在眼前的這片狹窄的黑暗之間來回望了一陣：“這些人都是參賽選手嗎？”

    “這裏只是參賽選手接下來需要走過的過道。”隆達一臉面無表情地回答道：“只不過這幾個人都無處可去，所以提前在這裏等待就是了。”

    “過道啊。”於是段青回頭看了一眼這條狹窄通路的盡頭：“居然還搞得很正式，連選手通道之類東西都有……”

    “這裏可是地下拳擊賽場，場面可不是你現在所看到的這麼簡單。”醜陋壯漢一臉嚴肅地回頭說道：“我們還爲你們準備了無數大場面，甚至會將你們裝點成爲舉世矚目的強者。”

    “只要你們能夠一直活下去的話。”

    他的視線在段青身上停留了一陣，然後一臉遺憾地搖了搖頭，而被當做死人來看待的段青隨後也不以爲意地發出了幾聲苦笑，然後摸着鼻子低聲說道：“好吧，那麼我們大概需要對付的就是眼前的這些傢伙們……”

    “你們最好不要輕易靠近，否則說不定會上演‘賽前就已經陣亡在臺下’的悲情戲碼。”

    向着一旁走了兩步，醜陋的壯漢隨後伸手從幕布的後方抓出了一疊皺巴巴的紙張：“來，這是免責聲明，把你們的名字簽上去吧。”

    “連，連我也要籤嗎？”指着自己的鼻子確認了一下，風吹麥浪的表情隨後也變成了苦哈哈一樣的表情：“等一下，我這種不上場比賽的傢伙就算了吧，反正我上去也是送的，一切交給他們兩個就是……哎，哎！等一下！你們不能強買強賣啊！”

    “進入了這種地方，你們還想要屬於人的權利？”一臉不屑地鬆開了將對方手掌強行按在紙頁上的手，隆達的聲音也變得輕蔑了起來：“除非你們擁有大筆的金錢，然後跟他們一樣坐在觀衆席上，否則你們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要麼成爲黑拳之王，要麼就此死去。”

    他轉過頭，用毫無感情的目光望着段青的臉，後者的目光則是一直停留在手中皺巴巴的紙頁上，最後指着那上面殘留下來的一些血跡說道：“這東西有人用過？”

    “沒錯，爲了不浪費紙張。”醜陋壯漢點了點自己的頭：“放心，上面的血跡都是殘留的指印，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可是我總覺得能在這上面感覺到魔法的痕跡呢？”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段青的目光不停地在這些紙頁的上下來回巡視：“是不是還有着一定的契約效果？”

    “你想多了。”

    定神望了段青一陣，名爲隆達的醜陋壯漢表情逐漸變得低沉了下來：“籤，還是不籤？”

    “好吧。”

    似乎從對方的眼神中感覺到了幾分危險的意味，低下頭來的段青將自己的手印按了上去：“反正都是要賣，賣一次和賣兩次好像沒有什麼區別。”

    “你知道就好。”四周匯聚而來的野獸般目光齊齊露出的嘲諷之色中，隆達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表情：“還有你，這個小女娃。”

    “想要參賽的話，就在這上面按個手印吧。”

    “不必了。”歪了歪自己的腦袋，雙手併攏在身前的暗語凝蘭笑着回答了眼前這個危險壯漢的話：“凝蘭之前已經簽過了呢。”

    “哦？”

    本來毫不關心的目光逐漸停留在了這位看上去羸弱無比的女僕身上，隆達的目光隨後也變得奇怪了起來：“你之前參加過拳擊賽？”

    “不，她只是提前簽完了而已。”急忙擋在了對方的身前，段青笑着回答了對方的問題：“你看，這裏是三份契約，都還給你了。”

    “在這裏等着，今晚的比賽馬上就會開始。”視線在手中的三份帶着血跡的紙頁上檢查了片刻，隆達隨後朝着段青等人警告道：“羅吉克會宣佈你們的名字，到時候你們就可以從這個方向進入賽場——就是那個鐵籠之內。”

    “幹掉裏面的對手，你們可以使用任何手段。”他的斜視目光在段青身上停留了最後的片刻，向前的身影隨後消失在了黑暗當中：“規則就是這麼簡單，活下來的一方即可宣告勝利。”

    “祝你們好運。”

    鼓譟的吶喊聲隨着那道身影重新掀開門簾的動作而響起了一瞬，將場外足以掀翻頂棚的氣氛向着這條通道內泄露出了一點，望着眼前那道光亮一明一滅的段青隨後也收回了自己無奈的臉龐，同時朝着自己所在的左右低聲說道：“好吧，接下來應該就是真正的戰鬥了。”

    “先生小心，這裏的人都不太友善。”伸手擋在了段青的身前，暗語凝蘭隨後將警戒的視線落在了左右兩旁不時遞過來的那些目光所在的方向：“按照凝蘭曾經留下的印象，他們是隨時都有可能出手的。”

    “沒事，反正我們也逃不出這個火坑了。”朝着看上去有些瑟瑟發抖的風吹麥浪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段青隨後嘆息着回答道：“趁着死鬥還未開始，我們還是清點一下我們手中能打出來的牌有多少來得更好一些，現在能打的選手大概只有我，還有還未恢復所有實力的凝蘭你——”

    “別看我，我我我我我不行的。”風吹麥浪一臉驚慌失措的搖了搖頭：“怎，怎麼會這樣嘛，我本來不應該是坐在臺上等着數錢的嗎？怎麼突然就成了選手了？”

    “看你之前對這裏熟悉的那副樣子……這個時候突然開始害怕，是不是晚了一點？”段青鼓勵一般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來，我們勵志成爲大商人的風吹麥浪閣下，告訴我們這裏所有對手的情報吧。”

    “我，我怎麼可能知道這些！”被拍打着的風吹麥浪將頭搖成了撥浪鼓：“我最多就是聽說過這裏的傳聞而已！如果真的有那幾個聞名地下的人物出現的話，我倒是有可能認出來，但是——”

    “——現在即將上場的是！無情的鐵拳，憤世的怒火，兩屆格蘭迪艾特的冠軍人物，被稱爲傳世主角當中的主角——科穆薩·羅爾德！”

    響亮到刺耳的宣告聲隨後出現在了幾個人的耳邊，將他們剛剛想要升起的討論聲音全部覆蓋了下去，無數的魔法燈光也隨着這道聲音的出現而匯聚到了剛剛被扯開的幕布後方，將段青等人所在的位置整個照亮了起來。四周紛紛響起的歇斯底里一般的興奮吶喊聲中，一名渾身披着幾片黑色甲冑、手裏套着猙獰金屬拳套的光頭拳手隨後出現在了這條通道的另一側盡頭，滿臉橫肉的他隨後抱着雙臂享受了一陣周圍傳遞過來的熱烈目光，最後高舉着黑色的拳頭大吼了起來：“啊——”

    “看！我們的‘憤世鐵拳’正在發出勝利的怒吼！”來自地下拳擊場上方的聲音適時地響起：“看來今晚的他一定還可以成爲連續第三屆的冠軍，將他們的對手都打成爛泥！”

    “這傢伙……呵，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惹的對手呢。”瞪着眼睛望着對方的段青隨後發出了一連串不由自主的感嘆：“那麼大商人先生，這個知名人物你聽說過麼？”

    “連，連續兩屆的冠軍啊，我怎麼可能沒聽說過。”一旁的風吹麥浪已經躲到了段青的後方了：“沒用的，這種對手誰來都沒有用的，連頂級的職業玩家來都不行吧！”

    “不要慌，我們這邊也有一個冠軍選手。”段青一臉鎮定地回答道：“雖然時日有些長久，無論是等級還是實力已經跟不上了，不過……”

    “接下來的這第一場比賽，出場的也不一定是我們對不對？”

    就像是在印證着段青的話，來自地下拳擊場上空的魔法燈光下一刻就匯聚到了位於這片熱火朝天的圓形大廳的另一頭，一名只穿着一條裘皮長褲、上身劃滿了無數觸目疤痕的魁梧斧手隨後也在無數觀衆再度揚起的吶喊聲中站在了這些燈光的中央，然後衝着所有人舉起了自己手中的猙獰大斧：“魯爾——”

    “哦！我們的另外一位死鬥者現身了！他正是我們期盼已久的末日主宰，從地獄中爬出的復仇士，斧王魯爾！”

    鼓譟的聲音再一次迴盪在了這片地下拳擊場的上空，將這裏原本燥熱不已的空氣攪動得更加渾濁了，似乎對這位對手非常看好的一些觀衆隨後也放下了自己的矜持，高舉着手中的白色押注單一起狂吼了起來。似乎對這片取代了自己的喝彩聲非常不滿意，被稱爲“憤世鐵拳”的科穆薩鼻中隨後發出了一聲重重的冷哼，那一臉不屑的表情隨後也像是在宣泄自己看不起這個對手一般地朝着鐵籠所在的方向迅速移動，與之相伴的還有那不停迴盪在所有人耳邊的沉重步伐：“一個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的手下敗將，居然還敢妄稱斧王？”

    “噢，看來我們的羅爾德先生對你們表現出來的喝彩不太高興。”那來自上方的聲音隨後迅速地轉到了這一邊：“他看上去已經生氣了！”

    “何止是生氣。”

    手中的黑色鐵拳在空中發出了恐怖的呼嘯，不停揮舞着自己拳頭的光頭拳手聲音低沉地自言自語道：“你們特意把我安排到第一個出場，最後卻給了我這樣一個廢物來當我的對手……你們真的以爲我是來給你們賣票的？不，不不——”

    “我將成爲真正的地下拳王！”他高擡着自己的雙臂，身上的氣勢彷彿想要將周圍的人全部嚇破膽：“只要能夠成爲連續三屆的冠軍！我就能——”

    想要前進的動作停在了半路，這名剛剛即將走到鐵籠前的拳擊手隨後突然將自己怒吼的聲音停了下來，那緩慢轉過頭來的目光隨後也放在了剛剛與自己擦身而過的段青三個人身上，彷彿剛剛看到了什麼自己所不能理解的東西一般：“等一下。”

    “你們是什麼人？”

    他無視了愈發高漲的氣氛催促，連同自己的身軀一起緩緩地走了回來：“你們幾個……是怎麼回事？”

    “我，我們也是參賽者，參賽者。”面對着這個不知爲何開始質問自己的魁梧拳手，擦着冷汗的段青不由自主地將自己的上半身向後仰了仰：“大佬您儘管上臺就是，我們會用盡全力襯托您的表演——”

    “不，不對，不對！”

    近在咫尺的煩躁之色猛然變得更盛，這位直起身來的光頭拳手忽然朝着自己的頭頂上方大聲喊道：“喂，羅吉克！我要改變對手！”

    “這幾個傢伙，我要先跟他們打一場！”

    彷彿剛剛才分辨出眼前正在發生的是什麼，四周不斷響起的狂喊聲音隨着這名拳手突然提出的要求而全部消失了，他們齊齊地望着這名舉着雙手望着鐵籠上方的昔日拳王，最後將莫名其妙的目光匯聚到了這位拳王瞪着眼睛看着的段青身上。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