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1 反噬的殘渣

    “你們之間又說了什麼？”

    “當然是繼續想要勸我投靠他們的話，畢竟我達到了他們究其一生都無法達到的成就，如果能用一個人的性命來換取我的加入，我想他也是不會介意自己就此死去吧。”

    “那你怎麼沒有點頭答應呢？”

    “這還用問？當然是因爲你了。”

    時間已經來到了新曆796年火3月21日的中午，無數人員聚集而至的法爾斯要塞東門遠方，屬於薇爾莉特的身影此時也已經回到了段青等人的身邊，同時也由無數玩家與公國士兵所圍攏而起的包圍圈中脫離了出來：“我現在的身份可是你的‘追隨者’啊，怎麼可能離開你呢？”

    “這，這個……”

    不知該對紫發女子突然說出的這個詞彙作何解釋，段青撓着臉頰幹笑了起來，依舊沒有停止的雨幕隨後也順着他的手指而不停流過，最後有些不自然地落在了對方的身邊：“我們之間的情誼還真是有夠沉重呢，啊哈哈哈哈。”

    “沒關係，畢竟那邊的人看上去也不像想要好好談判的樣子。”用力地低下了自己的頭，薇爾莉特披着斗篷的腦袋隨後也轉向了她之前所來的方向：“那個前來解救他的人，你應該也看到了吧？”

    “看到了，你認識他？”段青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他是誰？”

    “我不認識。”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嘆息，回過頭來的薇爾莉特隨後聲音低沉地走到了段青的身後：“看上去大概是一名劍士，使用的也是黑色的大劍……唔。”

    “看看你臉上的這副表情，你應該認識他，是吧？”

    似乎是被對方的這番話堵住了自己的思緒，站在原地的段青一時間失去了自己的聲音，同樣聽到了這番話的千指鶴卻是意識到了一些什麼，原本因爲長時間集中施法而顯得有些勞累的精神此時也變得驟然煥發了起來：“難，難道是那個黑衣劍士？曾經在扎拉哈城的襲擊裏出現過的那個？”

    “可能吧。”段青的困惑之色變得更加明顯了：“不過我還是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他，也沒記得與這樣的一名劍士有過什麼瓜葛。”

    “你不記得的仇人估計還有很多吧。”收拾了一番自己身上的傷痕，一旁的雪靈幻冰聲音低沉地說道：“雖然那家夥看上去好像是個NPC——是個自由世界人的樣子，襲擊的時候好像也不像是要刻意針對你……”

    “別把我描述的像個全民公敵一樣。”打斷了對方的話，段青苦笑着擺了擺自己的手：“這一次的襲擊可與我無關啊，明明是薇爾莉特自己引過來的，只不過那個叫什麼海沃爾德的人太過自信，沒想到被她一個人給打回去了就是了……喂！”

    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要將薇爾莉特拉回的動作卻是停在了半空中，幾縷飄落的紫色長髮也隨着段青扯動對方衣袍的動作而顯露在了所有人的眼前，然後又在逐漸變黑的顏色變化裏化作裂解的塵埃盡數消散掉了。齊齊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屬於段青等人面面相覷的臉色隨後也展現在了這片充斥着喧囂聲與雨幕聲的戰場邊緣，他們不約而同地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悄然地護着整支隊伍朝着更遠端的方向走去：“怎麼回事？你的身體——”

    “不屬於自己的強大力量，往往會產生大量的副作用。”

    聲音終於透露出了少許疲憊與虛弱，薇爾莉特的話音隨後低沉地迴盪在距離她最近的段青耳邊：“但凡還是一名魔法師，接觸虛空都是禁忌中的禁忌，我使用了那麼久的時間，全身的魔力沒有被吞噬殆盡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那你身上的這些能量……”

    “別碰，那都是另一個世界裏的東西。”

    伸手撥開了段青想要攙扶的動作，薇爾莉特隨後也將自己被黑暗侵蝕的白皙手臂顯露出了少許：“在沒有被這個世界的元素中和之前，就讓它安安靜靜地自己待在這裏吧。”

    “……”

    “放心，失去了與虛空的連接，它們已經不會再有那麼高的活力了。”

    望着周圍幾個人齊齊沉默下去的樣子，已經遠離了人羣的薇爾莉特隨後朝着段青等人搖了搖自己被斗篷遮掩住的臉龐：“表世界的元素能量還是佔據着上風的，你們也不必擔心它們會鬧出什麼太大的動靜出來。”

    “若不是因爲你的體質特殊，你也無法將這股毀滅的力量使用到如此的地步吧？”屬於瑪姬的聲音隨後由隊伍的角落中傳出，與之相伴的還有蹲在地上的她頭也不回監視着周圍的背影：“但是你的情況與我明顯不同——是因爲曾經墜入過深淵的原因嗎？”

    “可能是吧。”周圍人再度靜默下去的景象中，薇爾莉特展開了只有她們兩個人才能聽懂的對話：“但是我可看不到命運的絲線，大概只是因爲曾經見過，所以才有所領悟呢。”

    “……哼，也不知道是該稱你幸運還是應該稱你不幸。”瑪姬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冷哼：“如果繼續下去的話，你應該知道後果，對麼？”

    “我當然知道。”薇爾莉特發出了一聲淡笑：“但是我可從來沒有擔憂過這些，就像你從來沒有擔憂過你的未來一樣。”

    “喂喂，能不能說一些我們能聽懂的語言。”

    對着不再繼續說話的兩個女人來回觀察了一陣，有些忍不住的朝日東昇終究還是出聲嚷道：“你們在談論什麼？紫羅蘭之主……薇爾莉特身上的異狀究竟會導致什麼樣的後果？”

    “沒什麼後果，畢竟最大的後果已經擋回去了。”望着薇爾莉特似乎陷入了沉寂的身軀，這一次是隕夢率先發出了自己的觀點：“我想應該是這位大魔法師脫離了自己的陣地，所以才會被對方當做是最好的機會而前來襲擊的吧？”

    “啊？什麼意思？”

    “高級魔法師往往會修建自己的陣地，以此增加自己的安全與魔法施放的成功率。”

    輕輕地咳了咳自己的嗓子，抱着紅蓮法杖的千指鶴隨後聲音低沉地解釋了起來：“陣地對魔法師的幫助很大，所以也成爲了每一個魔法師進修之路上必修的課程，越是高等級的魔法師，建造的陣地也會變得越強。”

    “就像是虛擬的法師塔一樣。”她的話音停頓了片刻，然後朝着默不作聲的紫發女子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薇爾莉特小姐一定也在法爾斯要塞建立了自己的陣地，所以才能對整個法爾斯要塞的所有信息瞭若指掌呢。”

    “但是因爲我們的緊急離開，這個陣地突然失效了。”

    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段青的語氣中也帶上了幾分歉意：“那個海沃爾德恐怕一直在法爾斯要塞周圍監視着我們，我們的突然出門也算是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機會……”

    “看吧，最後還是你的錯。”雪靈幻冰一指頭彈在了段青的腦門上：“是你說要趕緊前往塔尼亞的吧？”

    “這個鍋我可不背，我們的緊急出發可是經過了所有人的討論和決定的。”段青急忙搖起了自己的頭：“當時薇爾莉特也在場，她也沒說有任何的問題啊。”

    “那現在呢？”用力地祛除着自己身上的冰霜碎屑，格德邁恩發出的聲音也充滿了猶如寒風的低沉：“現在我們該繼續向前？還是應該先退回去？”

    因爲戰鬥暴露而吸引來的公國人羣正在一旁的道路邊大聲地喧囂着，同時也讓站在遠方的隊伍呈現的沉默反襯得更加明顯，檢查了一番追隨者面板的段青隨後也收起了自己躊躇不決的表情，轉而朝着東邊的方向指了指：“總之不能在這個地方繼續待下去，要是被他們發現這場混亂與我們有關的話……”

    “那我們繼續往前走？”格德邁恩皺了皺自己的眉毛：“他們不會再襲擊了？我們現在可是沒有王牌的狀態，如果再來一個會使用領域的高手的話——”

    “他們短時間應該是不會再來的。”立刻搖了搖自己的頭，雪靈幻冰隨後也將目光落在了吵鬧的公國士兵羣內：“如此浩大的聲勢，甚至驚動了這麼多人，再次襲擊絕對是魯莽的選擇。”

    “那可不一定，回想一下我們剛纔的經歷吧。”格德邁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連空間都可以隨意改變操縱的強者，可不會將這些凡人一般的公國士兵放在眼裏，要是真的出現了圍攻之勢，最後誰死誰活還不一定呢。”

    “法師議會不會放任他們如此胡作非爲的。”

    用力地搖了搖自己的頭，抱着紅蓮法杖的千指鶴忽然面色堅定地站了起來：“我會去找法師議會，讓他們來幫忙，復辟者和命運聯盟可是他們的老對手了，他們一定有辦法對付這些怪物的！”

    “怎麼，不去找你的哥哥了？”抱着雙臂的雪靈幻冰斜着眼睛說道：“就算如此，時間上也未必來得及啊。”

    “只有我一個人的話，傳送法陣應該可以很快把我送回去。”動作堅定地回過了自己的頭，屬於千指鶴的紅髮身影隨後迅速朝着遠方的雨幕深處開始奔去：“我會去塔蘭村找你們的，稍微等我一下就好。”

    “這個嘛……喂，喂！”

    就像是刻意躲避着什麼一樣，那身影迅速地消失在了段青呼喚的雨幕深處，而這也讓這位還想出聲挽留的男子臉上露出了幾分尷尬的神色，伸出的手臂也緩緩地收了回來：“……也罷。”

    “既然時間不能耽誤，那我們乾脆就分頭行動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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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爲大雨而變得靜謐起來的塔隆大道此時也因爲積水而變得難以行進了許多，同時也成爲了青靈冒險團路途中的最大障礙，因爲攜帶着重傷之下的薇爾莉特的關係，段青等人也不得不使用一些臨時的避雨方式來撐過這一段緩慢而又艱難的趕路時間。逐漸學會了使用魔法護罩作爲遮雨的利器，此時唯一可以施展魔法的隕夢也成爲了段青等人用來遮風避雨的倚仗，而這位一直以階下囚身份混跡到現在的傢伙，此時也終於品嚐了一把被人供起來當大腿的滋味：“哈哈哈哈哈！我看你們誰還敢對本大爺不敬？再敢隨便欺負本大爺，本大爺就把頭頂上的岩石防護去掉，讓你們統統變成落湯雞！”

    “一個‘活體雨傘’居然還敢這麼囂張，也不知道是誰給你的勇氣……你就不怕到了塔蘭村以後大家一起收拾你麼？”

    “哈，說的就像我怕了你們一樣，就你們現在這幅德行，老子只用一隻手都能打你們五個——哎呀！是誰？誰？”

    “虧你還是一個魔法師，居然連自己最大的天敵都不知道……我們隊伍裏可是有兩個盜賊呢。”

    指了指遊蕩在隊伍外圍雨幕當中的那道若有若無的身影，段青嘆息着將自己視線移到了剛剛挨了一記莫名敲打的隕夢頭頂上：“雖然現在一刀子抹掉你的脖子，對你反而可能是一件好事就是了。”

    “……嘁，真沒勁。”

    撇着嘴巴將自己的怪臉收了起來，揉着後腦勺的隕夢隨後一臉無謂地低聲嘟噥道：“還以爲你們開得起玩笑，沒想到一個比一個還要認真……喂，還有多久才能到？我的魔力快要耗盡了。”

    “就在前方。”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冒險者手冊，雪靈幻冰面色平靜地回答道：“如果不出意外，我們馬上就可以考慮如何應對公國盤問的事情了……等一下。”

    “好像真的有人在迎接我們啊。”

    腳步遲疑了一瞬，白髮的女劍士帶着其餘玩家的視線一起指向了道路的正前方，若有若無的人影隨後在他們的視野盡頭突破了漫天的雨幕背景，緩緩地走出了名爲塔蘭村的隱約的輪廓內。熟悉的玫瑰色隨後在模糊的視線裏逐漸變得清晰，屬於蕾娜長公主殿下的那輛皇家馬車隨後也在那些稀疏的人影之間緩慢駛出了小村的村口，無懼於大雨的那抹優雅的金髮身影緊接着在宮廷魔法師的攙扶中走出了古老典雅的車廂大門，朝着段青所在的方向伸出了自己同樣優雅的手臂：“真慢。”

    “我可在這裏等你們好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