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3 利息的償還

    無盡的大雨依舊不停地在這片要塞上空的黑夜中逐漸擴散，看上去似乎根本就沒有什麼想要停止的跡象，而望着那個人逐漸離去的杜斯克隨後也擡手阻止了幾名公國士兵想要追擊的動作，鬆了一口氣的目光也望向了遠方同樣變得殘破的城牆頂端。完全無法辨認的黑夜背景中，一名身材魁梧的人影隨後也緩緩地浮現在了這位公國元帥默默望向的城頭，雙手微舉的他隨後也低笑着放下了自己的手臂，轉頭朝着音竹離開的夜幕裏望去：“真是的，到了哪兒都不讓人省心啊。”

    “幸虧我們還算講仁義。”沉重的雨幕圍繞在周圍的景象中，他靜靜地轉過了自己的身軀：“即使是在這種狀況下，我們還是得盡心盡力地照顧你……嗯？”

    剛剛想要就此離去的腳步忽然停在了原地，他的目光也隨着轉身的動作而重新回到了要塞的內部，一名提着紅蓮法杖的少女隨後也在那個方向的盡頭處緩緩地顯露出了自己的身形，彷彿早就已經發現了他的雙眼也一瞬不瞬地緊盯着此時正遙遙站在另一側的自己。發出了一聲不屑的低笑，魁梧的壯漢隨後轉身擺了擺自己的手，然後在不知何時趕到此地的千指鶴靜靜的注視下，逐漸地消失在了那片城牆上方的黑暗深處：“好吧，這裏還是你的主場。”

    “我承認現在的我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贏過你，所以就先放你們一馬吧。”

    大雨的沙沙聲依舊沒有停止的景象中，屬於法爾斯要塞的一夜混亂似乎終於在這一刻徹底出現了終止的跡象，而望着這場帷幕的紅髮少女隨後也在杜斯克打掃戰場的指揮中跳下了自己原本所在的要塞上方，緩步走到了正在集體休整的段青等人面前：“怎麼樣？傷得嚴重嗎？”

    “除了我之外，其他人大概都不怎麼好過就是了。”正在用魔法藥水給格德邁恩治療的段青頭也不擡地回答道：“雖然像我這種零級的玩家，人家隨便用指頭碰我一下我都會橫屍當場……不對啊。”

    “你不是負責看住隕夢的嗎？你怎麼跑過來了？”他望着那名少女的臉，正在使用魔法藥水的雙手也停頓了片刻：“那家夥萬一要是又跑了怎麼辦？”

    “我們這麼費心費力的保護他他還要逃走的話，那就讓他自己逃掉好了。”伸手幫着將青靈冒險團的其他成員架到了城牆邊的某片可以遮雨的地方，面色緊繃的千指鶴低聲嘟噥道：“我的任務也只是保護他最爲基本而又必要的安全，同時也算是爲法師議會的尊嚴貢獻自己的力量，要是那個人打算自己作死，我也沒有義務攔着他。”

    “自己作死？”同樣拖着疲憊的步伐走回到了己方的隊伍當中，扶着肩膀的雪靈幻冰擡頭望了望這裏的左右：“他也過來了？”

    “不知道，我沒有看到他。”

    撇着嘴回答了這個傢伙的疑問，舉起雙手開始聚集元素能量的千指鶴將一團溫暖的光芒靠到了段青的身上：“要塞的人很多，他現在也是重點照顧對象之一了，要是真的找不到他的話，問一問周圍的人，查找一下他的行蹤便是。”

    “好像成熟了很多嘛。”

    眼神在身旁照顧着其他人的暗語凝蘭身上停留了一眼，段青隨後咧嘴露出了自己的微笑：“既然你這麼有把握，那我們就不管了，按照你的想法來做便是。”

    “我的存在不會改變太多，這一次的襲擊恐怕也與之前的襲擊並無太大關係。”

    將手中的治療光芒轉移到了其他的成員身上，依舊盡力照顧着他們的千指鶴面無表情地回答道：“以那個音竹和維扎德的立場——”

    “他們多半也不會與復辟者之類的人物站在同一條線上吧。”

    順着她的目光，屬於段青等人的視線隨後也落在了依然還在散發着喧囂聲的要塞內部，匆匆經過的腳步緊接着帶動起了其中一批公國士兵的身影，將要塞的某些特殊的出入口迅速包圍起來。位於這些出入口所在的地下深處，名爲七彩靈光的玩家隨後也帶着他最後殘餘的幾名玩家同伴來到了想要尋找的那片大廳的內部，佇立了片刻的他隨後也將自己的注意力從回憶之中移出，用淡然的語氣吩咐着自己的手下們開始了最後的行動：“好了，應該就是這裏了，把東西丟在這兒吧。”

    “帝國的調查團主力早就已經離去，蕾娜長公主殿下也已經不在這兒了。”將懷中的圓球丟在了這座廣袤地下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其中一名紅蓮幫的玩家隨後低聲問道：“我們現在做這些還有意義嗎？”

    “既然是僱主依然堅持的委託，我們當然要繼續堅持下去。”擰了擰自己的眉毛，七彩靈光頭也不回地回答道：“說不定這是一場針對公國的陷害或者是對帝國的埋伏，比如尋找調查團歸國的機會，再進行一波襲擊之類的……”

    “算了，這種事情多想無益。”自言自語的話音變得越來越低，他最後連同自己的命令而消失在了轉身的動作中：“就算是爲了咱們這場行動中死去的兄弟們，咱們也得把這件事給辦了，上面的人也正在要塞裏追捕我們，咱們得趕在他們追上我們之前——”

    “到此爲止了！”

    巨大的宣言聲隨後出現在了這羣人的身後，與之相伴的還有不知何時站在了樓梯口處的某衣衫襤褸的魔法師閃亮登場的身影，單腳踏在臺階前方的這位魔法師玩家隨後將自己那沾滿了水漬的頭髮揚起在了自己的身後，用反轉過頭的詭異姿勢望着在場的七彩靈光等人：“鼠輩們，你們的陰謀到此結束了。”

    “你終於出現了呢。”定睛望了來者頭上的名字一陣，走上前來的七彩靈光聲音低沉地回答道：“之前從我們面前瞬移走，然後被音竹一路找到這裏來的那個人物……怎麼，也跑到地下逃難來了？”

    “逃難？你在說什麼？”收起了自己那刻意擺出的拉風姿勢，用手扶着自己腦門的隕夢抹着臉露出了一副得意的表情：“那個傢伙現在應該已經被打跑了，他已經沒有機會來抓我啦。”

    “什麼？”

    臉色由嚴肅逐漸變得坦然，七彩靈光隨後也發出了一聲嘆息：“那麼強的人物，最後也抵不住法爾斯要塞的千軍萬馬麼？”

    “不，你錯了。”緩步向着這片寬闊的房間內部走了進來，隕夢拂着頭髮的動作也變得愈發得意了起來：“他可不是被公國的士兵們所逼退的，而是一羣玩家。”

    “與你我、與音竹相同的一隊玩家。”

    四周漸次響起的武器拔出聲中，單獨一人的這位魔法師隨後用睥睨的目光望着周圍所有人的臉：“和你我這些做賊一樣的傢伙們不可同日而語呢。”

    “……之前將你們兩個人撿來的時候，我怎麼就沒發現你們兩個人的本性呢。”

    用吸氣的動作將自己心頭上的憤怒壓了下去，七彩靈光朝着身旁吐了一口唾沫：“別以爲我會像對待音竹一樣對待你，你充其量就是一個落魄的流浪魔法師罷了，在我們這些專業人士的圍攻下，你沒有任何可以反抗的機會。”

    “這種類似插旗子一樣的話，我建議你以後還是少說。”隕夢的大笑聲並未因爲幾個人的靠近而有任何改變：“而且就算你們殺了我又有什麼用？我現在的復活點已經改到了要塞，你們的出手只會讓你們暴露得更快啊。”

    “我們也不打算在這裏待上多久了。”

    擡手指了指自己的身後，七彩靈光的眼神也開始變得越來越銳利：“將你清理出去也只是希望你不要擾亂我們的計劃而已，需要耗費的功夫也不是很多，看你一開始的那副樣子……“

    “你也沒打算配合我們是不是？”

    “沒錯。”

    再度擺出了一個耍帥的姿勢，隕夢那興高采烈的聲音陡然變得陰沉：“而且我知道你們現在究竟想要幹什麼，畢竟我也是對這片區域的地脈瞭解過的人。”

    “你們佈置在這裏的那些炸彈，多半也是爲了那個儀式，對吧？”

    眼中閃過了迷茫的光芒，七彩靈光與他周圍的幾名玩家紛紛站在原地呆滯了一瞬，而與他們相對的那位衣衫襤褸的魔法師也沒有放過這個機會，舉起的雙手之間也升起了一道明顯的土黃色光輝。

    “地震術！”

    轟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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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繼續在這裏等下去嗎？”

    時間來到了第二天的早晨，天空再度變得矇矇亮的法爾斯要塞內，已經收拾完畢段青等人隨後也拖着各自剛剛短暫休息完畢的身體聚在了一起，用疲憊的眼神相互望着彼此：“線索已經查的差不多了，我們的清白也在昨晚的戰鬥中得到了證明，我們是不是應該繼續我們的旅程，前往塔尼亞與大部隊會合了？”

    “大部隊目前還沒有傳回任何的消息，我們也沒有收到可以會合的命令。”

    出聲將朝日東昇的提議堵了回去，段青的目光隨後也放在了窗外依舊陰雨連綿的天空當中：“而且還有這麼大的雨，無論是出行還是作戰都非常困難。”

    “再加上法爾斯要塞最近連續遭受的這些苦難。”貼在一旁的牀邊擺了擺手，擡起頭來的雪靈幻冰隨後也朝着門外依舊奔跑在雨中的公國士兵們示意了一下：“要塞最上層，東門，再加上昨晚被地震擊毀的地下區域……想要將這些受損的區域全部修繕完畢，需要花費的時間可不是一點半點啊。”

    “若是他們藉着之前我們接受委託的理由讓我們負責所有的修繕，那我們就真的走不了了。”渾身上下再次纏滿了繃帶的格德邁恩苦笑着總結道：“儘管他們因爲我們昨晚的奮力拼殺而轉變了一些態度，但是這麼龐大的破壞費用以及修繕面積——”

    “這個時候就得由大家來決定了。”

    咳了咳自己的嗓子，雪靈幻冰的目光隨後落在了幾個人之間的正中央：“就像昨晚的表決一樣，同意繼續這份委託的請舉手。”

    “他們能提供的報酬是多少？”

    “因爲我們同樣參與了對戰的關係，杜斯克允諾的金錢少了兩成，現在……大概是一萬六千金幣左右吧。”

    “不算上材料的費用麼？”

    “材料當然得有我們自己來出，這可是冒險者委託的不成文規矩。”

    接下來說出這句話的並不是在場的任何一個人，而是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門口的隕夢先生，身上沾染着大量泥土與雨水的他隨後也在房間門口亮了個相，然後一臉疲憊地將房門掩上了：“既然收了人家的錢，所有的工程自然也得由我們一手包辦，我可從來沒聽說過哪裏有那種大爺規矩，可以允許冒險團拿着大筆賞金的同時什麼都不幹的……”

    “——你！”

    齊齊站起來的身軀又緩緩坐下，幾個人剛剛想要怒聲斥責的動作的也隨着段青拖長的尾音而一同停在了半空中：“你跑到哪裏去了，是不是又向着趁亂溜走啊？”

    “怎麼可能？我是那種不講道義的人嗎？”揮了揮自己的手，隕夢那毫不在意的目光隨後也連同自己隨心所欲的動作而落在了營房內側的某個角落：“你們爲了我都把命拼上了，我也只好先按着有恩必報的道理，先償還一些利息了啊。”

    “這麼說地下的震動果然與你有關？”相互之間對視了一眼，放下了手頭工作的朝日東昇率先附上了前：“快把事情說清楚，你究竟……”

    “請問——”

    試探的詢問聲隨後由隕夢剛剛推門而出的方向傳來，與之相伴的還有一道徘徊在門外雨幕當中的一道徘徊的身影，就像是剛剛發現了此間熱鬧場景的這道身影隨後也縮回了自己敲打房門的手，剛剛想要吊起的目光也轉換成了謙恭而又禮貌的眼神：“那個……”

    “請問你們是青靈萬能事務所的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