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8 廢金

    劍拔弩張的氣氛開始在酒館的這個角落中蔓延，與之相伴的還有看上去人數懸殊的雙方人馬逐漸對峙在酒桌兩旁的景象，屬於雪靈幻冰的身軀也並未隨着斷山嶽的等人的宣戰示言而有任何的動作，只是坐在原地用冷冷的目光望着他與他身後紛紛舉起雙拳的江湖衆人。擎在空中的彗星巨斧與龍甲重盾此時也隨着形勢的急轉直下而出現在了各自的手中，名爲朝日東昇與格德邁恩的身影也一左一右地護在了青靈一方的兩旁，一道無形的魔法能量卻是隨着某一言不發的紫發女子停留在角落裏身軀的轉動，由整個酒館的上空一掃而過。

    “住手！”

    阻止的大喊聲隨後由段青的前方傳來，將他臉上的苦笑生生撕扯出了幾分驚愕，而隨後攔下了一觸即發局勢的也不是暗中準備出手的薇爾莉特，而是突然衝入這片區域當中的一名身穿普通鎧甲的玩家：“等，等一下！你們都給我住手！”

    “這裏是廢四酒館，是公共場合！”

    絲毫沒有任何被雙方氣勢夾在中間的戰慄感，雙臂揮舞在空中的這位玩家隨後一臉慶幸地將想要踏步上前的斷山嶽率先攔了下來：“就算你們不關心我們酒館的公共財產與名聲的損失，你們至少也應該擔心一下周圍酒客們的安全吧？”

    “你是……這家酒館的老闆？”

    收回了想要揮舞出去的拳頭，斷山嶽那凌然的目光逐漸落在了這位身穿普通輕鎧、揹着一柄普通長劍的戰士玩家身上：“或者說——這家酒館的老闆之一？”

    “沒錯，沒錯。”定睛瞧了一陣斷山嶽的名字，那玩家點頭哈腰地回答道：“沒想到是江湖的大佬駕臨於此，我等酒館成員未能相迎，實在是我們之過，我們之過啊，哈哈哈哈！”

    “多餘的廢話就不用說了。”

    上下打量了一番這位不同於木葉旋風的玩家老闆之一，斷山嶽終究還是搖了搖自己的頭：“我們江湖在這裏辦事，你們還是暫且退下比較好。”

    “別別別，我們購置這些酒館物品的費用可是很昂貴的。”那擋在身前的鎧甲戰士依舊盡力揮舞着自己的手腕：“要是再次出現上回被拆光的情況，麥浪那個傢伙一定會殺了我的，我們幾個人就是掙點小錢，大家都不容易對不對？“

    “或者說我們商量一下，請你們移步門外再進行決鬥？”他搓着自己的雙手，點頭哈腰的樣子彷彿正在對着面前魁梧的大漢懇求一般：“不對不對，你斷山嶽的本事可不止這一點，門外這點距離恐怕還是會受到波及……”

    “搞清楚你究竟有多少斤兩，小子。”臉上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擰着拳頭的斷山嶽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這位玩家老闆的臉：“我們是江湖，我們爲什麼要聽你們的話？”

    “哎呀大家和氣生財，和氣生財嘛。”彷彿沒有注意到斷山嶽身上散發出來的恐怖氣勢，那玩家老闆依舊頂着一副笑臉低聲說道：“只要是做生意，天底下就沒有不能成爲朋友的人，大家冤家宜解不宜結，有什麼事情不能說的開嘛，你看——”

    “這位小姐，還有這幾位先生。”他朝着身後的雪靈幻冰所在的位置瞟了一眼，然後繼續以商人才有的態度低聲勸說道：“男的一表人才，女的端莊漂亮，都是一等一的客人，何不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呢？”

    “看來你是非得插手到這一次的紛爭當中了。”

    用盡了力氣剋制住了將眼前這位嬉皮笑臉的玩家一拳砸飛的衝動，斷山嶽朝着青靈冒險團所在的方向一指：“他們是什麼人你知道嗎？他們是帝國的人，是最近這段時間法爾斯要塞內部亂象叢生的元兇！如果你阻止我們找他們討回一些利息，你就是夥同帝國的叛徒，是整個公國的敵人！”

    “帝國人？真的？”於是那玩家老闆的表情變得驚恐了起來：“我們法爾斯要塞居然有帝國人居住？木葉旋風那個傢伙，走的時候怎麼沒告訴我？”

    “你，你放心，身爲公國的大好良民，我一定會全力支持我們公國的。”他收起了自己刻意嘀咕出聲的話，然後再度擺出了一個“請”的手勢：“我們絕不會干擾您的行動，也沒有任何想要對公國不利的意思，我只是，只是希望你們能夠換個地方解決這個問題，比如說門外……不，城外，城外就好！這一次的酒錢也算是我請，但求諸位大佬不要在酒館內動手啊。”

    “不想讓我們在酒館內動手？好啊。”拍打着自己的雙手，氣極反笑的斷山嶽隨後朝着前方一指：“那就勞煩老闆先生自己動手，把眼前的這些帝國仔清理出去好了，只要你們能夠把他們丟到城外，剩下的問題我們會自行解決，怎麼樣？”

    “這，這個嘛——”

    “怎麼？你不是自稱是公國的合法良民嗎？”

    望着對方逐漸變得猶豫的目光，斷山嶽低笑着沉下了自己的頭：“不要因爲我們江湖真的不敢在這裏動手，我們能夠與你扯皮到現在就已經是給足了你們廢四酒館面子了……快一點。”

    “好，好吧。”就像是心中下了什麼決定一般，點了點頭的這位鎧甲戰士玩家隨後抹了抹自己頭上的汗水，然後把腰一直，衝着雪靈幻冰所在的方向擺出了趾高氣昂的姿態：“你們幾個帝國人給我聽好了！這裏是法爾斯要塞的廢四酒館，是我們公國的地界！你們——”

    “咦？”

    他說着話，目光也在青靈冒險團這一方的人臉周圍緩慢經過，雪靈幻冰、朝日東昇、格德邁恩、暗語凝蘭這幾個詞彙都沒有讓這位玩家老闆的視線停留半分，最後卻是在臨淵斷水四個字的身上停了下來：“你，你是——”

    “嗨。”

    似乎同樣認識這位代替木葉旋風出現在此的玩家老闆，段青笑着揮了揮自己的手：“好久不見，沒想到你也是這個地方的老闆啊。”

    “……”

    氣氛隨着這聲招呼的出現而再度出現了詭異的現象，身穿鎧甲、雙手叉着腰站在中央的那名玩家隨後陷入了莫名的沉默當中，彷彿有些看不清表情的那張黑臉隨後在昏暗的光線中微微地顫抖着，半晌之後才發出了屬於他同樣有些顫抖的聲音：“……出去。”

    “什麼？”

    “給我滾出去！”

    完全失去了原本點頭哈腰的模樣，鎧甲戰士大吼着轉過了自己的身軀，背在身後的一柄長劍隨後也被他驟然拔出，衝着斷山嶽所在的方向凌然指了過去：“都給我滾出去！老子現在不管你們誰是誰，這裏是我們的地盤！只有我說了算！”

    “……哈？”斷山嶽的表情明顯變得驚愕了起來：“你是認真的嗎？你真的要與我們江湖——”

    “江湖？給面子？老子早就受夠了與你們這些人裝模作樣了！明明是我們給足了你們面子才對！”

    響亮的腳步聲隨後掩蓋了傳自酒館外的雨幕聲與酒館內的喧囂，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不知從何處鑽出來的大批戰士玩家朝着這邊圍攏而來的身影，臉色已然變得猙獰的這位玩家老闆隨後也退到了這羣戰士玩家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前來的正前方，黑壓壓的威勢也徹底地將江湖等人的氣勢完全壓倒了下去：“這裏是公國的地盤沒錯，但這裏更是廢四酒館的地盤！我不管你們是江湖還是別的什麼，只要敢在這裏動手砸館子，就是與我們廢四酒館作對！”

    “以廢金——非洲礦工之名，敢砸場子的人，老子見一個宰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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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這位酒館老闆所宣稱的那樣，今晚的這場約戰隨後便以這樣的形式告一段落了，沐浴在雨幕當中的這座要塞中的小小酒館隨後也在一段時間的喧囂與諸多酒客的肆意大笑裏，緩緩地恢復了昔日的平靜。由斷山嶽領頭的江湖衆人砸門而出的景象中，披着灰色魔法袍的段青隨後也被邀請到了酒館二樓的某間剛剛收拾乾淨的包間之內，臉上的笑意一直未曾消失的他隨後也收起了自己暗中準備多時的古代圓盤，耳邊同時傳來了雪靈幻冰同樣無法掩飾的愉悅笑聲：“看來今晚的斷山嶽真的有所準備，對我們隊伍裏的這些人也都在事先搞過調查，但是——”

    “但是他們選錯了地方。”同樣低笑不已的段青搖頭回答道：“他們也沒想到這位酒館老闆居然如此強勢，連江湖的面子都不給呢。”

    “江湖？哼。”

    伸手將負責收拾的幾位玩家手下揮退了下去，名爲非洲礦工的鎧甲戰士玩家隨後一臉不屑地坐了下來：“如果是在塔尼亞，江湖的名字或許真的能起到幾分震懾人心的作用，但是這裏是法爾斯，他那幾個人——”

    “怎麼可能打得過我廢金的部隊？”

    挺了挺自己的鼻子，這位鎧甲戰士一臉自信地豎起了自己的大拇指，而望着剛剛離去的那些玩家屬下的段青隨後也收起了自己的目光，歡樂的眼神也落在了非洲礦工的身上：“你那名號怎麼回事？廢金？”

    “啊，怎麼了？”非洲礦工將自己得意的表情收斂起了少許：“我非洲礦工不就是去非洲大草原上挖金子的麼？有什麼不對？”

    “看來你這輩子是擺脫不了非洲人的身份了。”似乎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段快樂的時光，搖頭失笑的段青隨後繼續問道：“這就是你們廢四酒館的名字來源對吧？之前聽木葉旋風也提到過一些……他的名號又是什麼？”

    “他沒跟你說麼？那就對了。”非洲礦工隨後發出了一陣不由自主地大笑：“我是老大，所以排在第一位，人稱‘廢金’，而他是老二，所以……”

    “廢銀？”與身旁的雪靈幻冰交換了一個眼神，段青的嘴角開始不由自主地越翹越大：“哈哈哈哈哈！這名號果然很特別啊。”

    “那家夥自從得到了這個名號之後就一直很不爽，雖然與他的實力確實很相稱就是了。”同樣捧腹笑了一陣，非洲礦工拍打着大腿回答道：“而且他聚集起來的手下也都是一羣與他風格相仿的盜賊系玩家，稱其爲‘銀’好像也沒什麼不合適的。”

    “話說你們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手下嗎？”坐在一旁角落裏的朝日東昇聞聲挑起了自己感興趣的眉毛：“你的那些聲勢浩大的戰士都是從哪裏來的？自己招募的嗎？”

    “只有一小部分是吧。”非洲礦工搖着頭介紹道：“大部分是由塔尼亞的戰士之家所支援過來的，你們可以從風格上看出來，他們的氣質……與那個漢克老闆非常相近呢。”

    “漢克那家夥，居然都把生意做到這裏來了？”段青略顯驚訝地說道：“他現在過得如何？”

    “當然很好，你看看剛纔那些人的素質。”非洲礦工指了指身後的房門：“有熔爐作爲靠山，他們的武器與裝備絕對不是問題，再加上戰士之家的訓練……與江湖等頂級行會一較高下都絕對沒有問題啊。”

    “這種經營方式……你們的這座酒館，已經與行會無異了。”

    點了點自己的頭，坐在另一邊角落裏的格德邁恩隨後也低聲地評價道：“而且是實力強勁、能夠佔據一方地盤的大行會，老闆就是所謂的會長……你們這座酒館的老闆還有誰？既然是叫做廢四的話，肯定還有兩位老闆吧？”

    “唔，因爲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所以原則上酒館的經營是輪換着來的。”非洲礦工摸着下巴回答道：“這一次是木葉旋風前去繼續進行任務，由我在這裏繼續接他的班經營酒館，所以——”

    “如果你們在這裏多待一段時日，成爲我們酒館常客的話，你們一定也會見到其他的老闆的。”他衝着周圍的其餘幾人豎起了自己的大拇指，最後將目光落在了段青的身上：“對嗎？曾經的陌上青山先生？”

    “不要提那個名字了。”收起了自己臉上的笑容，段青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那個名字已經不存在了。”

    “雖然之前聽木葉旋風稍微提到過一些，不過我還是想親口聽你說。”非洲礦工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能講給我聽聽嗎？”

    “這可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段青咧着嘴笑了笑：“你確定要聽？”

    “老朋友見面，不敘舊還能幹什麼。”

    伸手將一瓶上好的綠石佳釀擺在了桌子上，非洲礦工露出了一抹善意的微笑：“好了。”

    “我可是拿出了上好的酒，該把你的故事也拿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