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4 魔法的交流

    薇爾莉特此時所提醒的東西，段青的心裏其實非常明白，因爲自從他們在這座法爾斯要塞安定下來之後，這樁隱祕的活動就已經進行了數天的時間了。同樣是受大雨所困、無事可做的影響，隸屬於青靈冒險團的每一位小隊成員也都在這段“閒暇”的時光中找到了各自想做的消遣娛樂，而身爲隊伍中等級最低、紙面實力最弱的魔法師，段青需要做的事情也只有修習魔法這一件了。

    只不過從那個紫發的女子熠熠生輝的眼光與段青後怕的表情來看，眼前的這件被她期盼已久的魔法修行，看上去並不是段青所想要的。

    “集中精神，繼續維持循環的迴路，你的精神集中值在我見過的所有魔法師中只能算中下水平，不好好集中起來可是不行的。”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你能不能少引我說幾句話？”

    “要是連這種程度的魔力分散都無法做到，你以後還怎麼可能做到高速施法？至少要將動作與咒語同時施展的這項技能練會吧？”

    “我又不需要當上古時代的魔法師，你讓我練高速施法幹什麼啊！而且敢不敢讓我先去吃兩口飯再進行練習，我的肚子都快要餓扁了！”

    啪。

    刺耳的脆響聲隨後出現在了所有人的耳邊，與之相伴的還有逐漸散發出燒焦味道的一道嫋嫋飄起的青煙，一直高舉着雙手的段青此時也有些無奈地放下了自己施法失敗的雙手，用可憐兮兮的目光望着坐在自己身前正對面的薇爾莉特：“我說——”

    “這種小事。”

    嘴角扯出了一絲微笑，名爲薇爾莉特的女子隨後伸出了探向虛空的手，白皙的手指隨後被無數散發着各類光輝的詭異能量所覆蓋，最後化作一團造型精美、色澤鮮豔的麪包呈現在了段青的面前：“吃吧。”

    “這，這是什麼東西！？”眼珠子瞪直得彷彿將要掉下來一樣，段青的脖子隨後也伸得與掉下來的下巴一樣長：“是，是魔法做成的麪包嗎？還是真的麪包？”

    “是鍊金術。”眼中閃過了一絲不屑的光芒，薇爾莉特將魔法麪包塞入了段青的懷中：“真正的鍊金術可不是僅僅將物品轉化成另外的物品就結束了，而是將能量轉換成任意我們所需要的形態，魔法能量實質上也是能量的一種，使用得當的話……轉換成我們所需要的生命能量也是可行的。”

    “雖然這個過程會造成諸多損耗，效果也遠沒有實際所想象中的那麼好。”她眨了眨眼睛，示意段青將手裏的“麪包”吃下去：“當然……對某些只會製作魔法藥水的人來說，這種等級的鍊金術恐怕是無法理解的吧。”

    “少，少來。”臉上露出了吃癟的表情，段青一臉不服輸地將麪包塞入了自己的嘴中：“不就是鍊金術的高等應用嘛，等我成長了之後，我一定會——噗。”

    “怎麼一點味道都沒有的？”他望着薇爾莉特顯露出來的那張微妙的臉龐，半晌之後還是選擇將口中的食物強行咽了下去：“你不會在玩我吧？”

    “因爲你吞食的只是魔法能量的一種轉化物而已。”

    寒冷的虛空之力在薇爾莉特的手中蔓延，然後隨着她的意念而再度形成了一小塊蛋糕模樣的東西，單手托起這塊蛋糕的她隨後搖了搖自己的頭，注視着的視線隨後也連同正在逐漸消散的分解碎片一同飛向了空中：“它可以是麪包，可以是牛奶，可以是雞腿，也可以是石頭，無論它是什麼，你看到的只是一塊可以食用的生命能量取代物罷了，就像大陸上已經開發出來的生命魔法一樣，除了爲你提供人類生存所需要的必要物質以外，它沒有任何其他的作用。”

    “真是可悲。”她揮了揮最後縈繞在空中的那一點一滴魔法能量，然後輕輕地搖了搖頭：“創造出這種鍊金術的人，最初的願望絕對不是如此吧。”

    “……算了，只要能夠吃飽就行。”

    瞄了一眼對方略顯落寞的表情，段青小心翼翼地將手裏的麪包連同自己原本想說的話一同吞了下去：“雖然缺少了享受美食的快樂，但是方便還是足夠方便的……我們繼續？”

    “繼續。”同樣將心情隱藏下去的薇爾莉特再度抱起了自己的雙臂：“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想必你也應該在魔法方面有了充分的練習了，有什麼感想嗎？”

    “也就是練了這麼幾天而已，根本算不上充分吧。”擰着眉毛思索了一陣，段青隨後嘆息着回答道：“而且要說什麼感想的話——相比較於揮舞刀槍和使用弓箭，魔法的施展與使用的確要複雜許多。”

    “自由大陸上的魔法師利用魔法的方式有很多種，將魔力與元素轉化成魔法只是其中最簡單而又普通的一種。”薇爾莉特聲音淡然地回答道：“想要掌握更爲高深的技巧，自然要從腳踏實地的第一步開始練習才行。”

    “所以說不要把我當成普通的初學者來對待啦。”段青一臉無奈地耷拉下了自己的臉色：“我已經見識了這麼多的高級魔法，也認識了這麼多高級魔法師，就連那些不一樣的魔法技巧，我在過去的時候也見過好多次了……”

    “哦？那你倒是說說。”沒有如同段青所想像的那樣變得生氣，薇爾莉特的臉上反而浮現出一抹饒有興趣的笑容：“你都見識過什麼高等級的魔法呢？”

    “這個嘛……在您的面前，這些魔法當然不值一提啦。”敏銳地躲過了對方的試探，段青乾笑着別過了自己的腦袋：“與其去醉心那些不如古魔法帝國時代的魔法形態，還不如創造一些新的魔法理論更好一些，不是嗎？”

    “新的魔法理論啊。”

    知道對方說到了自己內心最爲深沉的地方，薇爾莉特的臉色微微融化了少許：“確實，現有的方法恐怕無法解決你身上所存在的問題，想要解決的話，或許需要創造出新的魔法理論來才可以。”

    “我的問題其實根本不算什麼問題。”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段青隨後也露出了無謂的神色：“不過身爲一名冒險者，變強是我們最起碼的渴求了，只要能夠變得比原來更強一點，無論是什麼樣的方法我們都可以接受。”

    “包括那些邪惡的方法？”薇爾莉特的目光再度落在了段青的身上：“就像那個隕夢一樣？”

    “隕夢？”段青的眼神陡然充滿了疑惑：“他怎麼了？他的力量還有什麼邪惡的成分？”

    “我這兩日一直在監視他的行動，自然也對他的魔力運轉有了幾分初步的瞭解。”

    微微地搖了搖自己的頭，沉默了片刻的薇爾莉特隨後聲音低沉地說道：“他……他將自己的魔力運轉迴路強行切割了。”

    “強行切割？”

    “普通的魔法師想要修習不同系的魔法，一般都會選擇鍛鍊自我精神的方式。”

    望着段青依舊疑惑的眼神，薇爾莉特的目光隨後也變得深沉了起來：“改變自身的魔法適應性，改變自身的精神適應狀態，努力與不符合自己習慣的另一類別魔法元素產生共鳴，然後像往常一樣驅動、吸收、釋放……雖然過程會非常艱難和緩慢，但曾經生存在這個大陸上的魔法師們往往都會使用相似的魔法訓練方式來獲取自己對自然界中第二種魔法元素的支配權，而且他們苦盡自己的心力所掌握的這種副魔法能力，無論是使用的熟練度與使用的威力都要比自己的主修習魔法弱上很多。”

    “爲了彌補這個差距，許多魔法師也曾經在這個方面開動過自己的腦筋。”她的聲音停頓了一下，然後朝着段青右手邊的遠方指了指：“包括你們現在看管着的這個隕夢——他所使用的這種方式，應該就是來自斯普利亞德的分割法，即用物理的手段，將自己身軀裏的魔法迴路分離成兩個或者多個互不干擾的部分。”

    “你的意思是說，他曾經對自己的身體下過手？”段青的眼睛瞪得更直了：“居然對自己這麼狠嗎？就爲了掌握那些不同的元素能量……”

    “傷害可不僅僅是如此，這種分割的影響是全方面的。”搖頭打斷了對方的話，薇爾莉特隨後用白皙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額頭：“控制，循環，精神能量，甚至是靈魂……爲了適應這種分離的力量，他的全部身心都必須跟着作出改變，否則一旦出現同時使用兩種魔法元素的情況，他將因爲相互衝突而無法掌控。”

    “也就是說……這種方法會造成精神分裂嗎？”

    “精神力低的人，或者精神力不穩定的人，遭受的副作用會比你看到的更高。”

    沒有正面回答段青的問題，薇爾莉特隨後嘆息着將視線偏向了別的地方：“也正是因爲如此，這種近乎自我毀滅的方式成爲了法師議會明令禁止的修行方式，儘管在過去的這幾百年的時間裏屢禁不止，直到現在也都有人在使用……哼。”

    “呃，你聽起來好像很不開心。”

    “當然，畢竟相比較之下，我的鍊金學研究造成的危害根本就是相形見絀的。”

    沒好氣地長籲了一聲，薇爾莉特那一直保持着成熟優雅的表情終於出現了幾分咬牙切齒的變化：“結果那家夥現在依然高高在上，我卻成爲了不得不以死來躲避天下的罪人。”

    “呃……啊哈哈哈。”

    識趣地沒有繼續詢問對方話語中所提到的那個人是什麼身份，段青急忙撓着腦袋應和道：“放心吧，我是不會使用這種非人的方法來提升自己的實力的，我的方法……唔，我先說一說我的設想吧。”

    “你的設想？”

    “在過去的魔法體系中，有一類體系很令我在意。”

    舉起了自己的一根手指，清了清嗓子的段青隨後指着天空說道：“那是我過去在翻取某些魔法選集的時候偶爾看到的，好像是叫做強化魔法對吧？使用元素充盈自己的身體，用以強化自己的軀體和四肢之類的……”

    “那是一種強行將魔法師的身體推到別人面前的愚蠢手段。”還未等段青說完，薇爾莉特就不以爲然地擺了擺自己的手：“雖然不違反魔法道德，但因爲忤逆了魔法的使用習慣而被廣大魔法師所唾棄……怎麼？你怎麼對這種運用方式忽然感興趣了？”

    “這的確是有些難以接受，啊哈哈哈哈。”明白對方唾棄的是什麼，段青隨後撓着腦袋乾笑道：“強行模仿那些戰士的作戰方式上躥下跳確實是與魔法師的優雅不太相符，而且聽上去也不怎麼厲害，不過如果能夠將這些手段使用在其他的地方，比如說魔力的運行與魔法的釋放上……”

    “魔力的運行與魔法的釋放？”語氣隨着思索的遲滯而出現了幾分停頓的感覺，薇爾莉特的表情也出現了頗感興趣的變化：“說來聽聽。”

    “比如說這個強化力量魔法，其實質上是通過魔法硬化肌肉來增強身體強度的一種方式，先不考慮其魔力的轉化效率與魔法的威力，如果將其改造到魔法陣的描繪當中的話，是不是可以將法陣的反魔法抗性與魔力增幅程度稍微提升一些？”

    “魔力增幅是不可能做到的，導路的流動不會因爲這些結構上的加固而產生任何改變，反魔法抗性的話……穩固性或許會有所提升，但實際效果還有待商榷呢。”

    “那速度魔法呢？如果我將這些魔法印刻上去的話，魔法陣的運轉速度會不會發生改變？”

    “不會，因爲風之力的影響是表面的，而魔法能量本身的流動層級會高於強化魔法的層級，所以不僅不會受到影響，反而會衝散魔力的運行……嗯？”

    討論的聲音忽然停止了，與之相伴的還有薇爾莉特忽然感受到了什麼一樣的困惑表情，沒有迴應段青疑問眼神的她緊接着伸手一揮，將一座座交織在一起的星型魔法陣連同包圍在其中的巨大魔法影像一同展示在了段青的面前。

    “好像出現了一些好戲可以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