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3 信任危機,經驗之談
類別:
網遊競技
作者:
遺忘之志字數:4017更新時間:24/06/27 03:04:44
隨着皇子殿下以及一衆“部下”們的努力,原本紛亂的坦桑城形勢本已隨着時間的推移而逐漸穩定了下來,這種穩定雖然會因爲其中一部分看不慣皇子殿下的勢力的從中作梗而出現些微的偏差,但明顯學會了分化與排異手段的帝國皇子也很快靠着拉攏另一部分冒險者勢力的方式將這些威脅消弭於無形了。同樣拜那些倒向皇子殿下的玩家行會所賜,原本逆勢而爲的冒險者協會提出的那些違反委託協議的抗議也隨着受委託方本身的意見分歧而失去了原本的意義,而這也得已成爲了皇子殿下排除絆腳石的一大助力,以及成就他完全支配坦桑城局勢的重要資本之一。
但是這項資本終究還是在最後的時刻受到了挑戰,並隨着貴族派的完全崛起抵抗而開始變得難以控制了起來。
“所以說所謂的阻攔帝國貴族團歸來的行爲根本就不是我們城內的某個家族暗中所做,而是皇子殿下您又一次自導自演的結果!您如此大費周章地演這場戲,難道就沒有考慮過我們其他貴族們的安危與感受嗎?”
“帝國的貴族當然也在我克里斯皇子的考慮範圍之內,但那場戰鬥原本就應該是不存在的,我的所有手段都只是引出薇爾莉特那個罪人的一切罪證,在大庭廣衆之下揭穿她的所有罪行……”
“即便如此,您也不應該將所有的可能性都放在那些冒險者與護衛團的身上,我們坦桑城的貴族要比他們可信任得多,城主大人也一直對您忠心耿耿!”
“這只是我計劃當中的一部分,是沒有辦法的事!難道我要在那樣的形勢下宣佈一切都是我所演的一場戲,然後就那麼放你們走嗎?”
“看來我們的皇子殿下好像遇到了大危機啊。”
定定地站在協會大廳的門口,被白髮女子攙扶着的段青嘴角扯出了一抹苦笑,踉蹌而又虛浮的腳步隨後也順着來時的方向緩緩退回到了此時正圍堵在協會大廳門口看熱鬧的玩家羣外,同時把那些來自於中央廣場廢墟中間的彈劾大會傳來的聲音拋諸到了自己的腦後:“偏偏在這個時候遇到了最有可能反對他做法的人。”
“沒錯。”一旁的雪靈幻冰也跟着笑了笑:“原本包括羅姆利亞在內的所有貴族都打算避過皇子殿下與他身後的帝國皇室這一次造出的大勢,結果突然被你橫插一槓……”
“我本來以爲自由世界裏的人都是不信神的啊。”段青無奈地聳了聳肩:“沒想到他們居然真當成了一回事。”
“就算他們無法相信神明之類的東西,那場審判的正義本身就已經被推翻了。”雪靈幻冰將自己的聲音壓低了下去:“無論是從形式上來講,還是從實質上來講。”
“……我可沒有打算做到如此地步。”
聲音微微地停頓了一下,段青的腳步隨後連同他的嘆息一起登上了協會二樓的看臺:“我也無意一直違逆那位皇子殿下的所作所爲,只不過這一次順着心意一直拼到最後的結果,居然變成了兩邊來回碰壁而已。”
“碰壁的明明是對方才對吧!”依舊保持着攙扶動作的雪靈幻冰沒好氣地回答道:“就連昏過去的地方都恰當好處地沒有放過人家呢。”
“啊哈哈哈,巧合,全部都是巧合。”段青有些無奈地抓了抓自己的腦袋:“咱們的命又不值錢,要抓要殺都隨他們便好了,最後居然被你們擡回到了協會這邊,我也實在是沒有想到啊。”
“一會你自己去謝謝那個特裏斯坦好了,是他莫名其妙跳出來替我們兩個作保的。”扁了扁自己的嘴巴,剛剛想要擡起手來的雪靈幻冰隨後又將目光放在了看臺外側的中央廢墟所在的方向:“當然了。”
“要等這場所謂的彈劾會結束之後。”
順着她的視線,段青也將自己的目光轉向了冒險者協會外圍的那片滿聚着人羣的中央大街附近,由皇子殿下與坦桑城各個貴族們所臨時圍攏起來的露天會議此時也正在無數名聚集到此處的帝國普通城民們的注視中,旁若無人地繼續爭吵着:“總,總之,皇子殿下的這一系列行爲都是極具問題的!他根本沒有任何確鑿的證據,最後卻差點釀成了坦桑城的毀滅!”
“注意你的言辭,克洛瑪古閣下,給這座城市帶來如此巨大破壞的始終是那名魔女薇爾莉特,而不是我們尊敬的皇子!”
“所以說問題的關鍵在於你們爲什麼要招惹她,招惹那個神明一般的人物!難道你們就沒有什麼更爲溫和的辦法來處理這個問題嗎?哪怕是提前與我們商量一下!”
“不,那不是最爲關鍵的問題,特維爾卿,現在的結果已經顯示出皇子殿下的非正義性了,如果一切都從‘皇子殿下搞錯了’作爲基點出發的話……”
“不,皇子殿下絕不可能搞錯!薇爾莉特就是之前暗中製作毒藥、並且襲擊皇子殿下的犯人!我們已經從紫羅蘭之塔裏蒐集到了證據!”
“先入爲主的定罪可不是定罪,戈麥斯先生,況且那一次的大規模搜查全部是由你們皇家護衛團獨自引導,無論是程序還是過程都是無法令人相信的。”
“你,你說什麼?”
“怎麼,無法辯駁之後就想要動武?這裏可是針對皇子殿下的彈劾會議!放下你手中那暴力與不公的劍刃!”
不同於前兩天全部擁護皇子殿下的風氣,圍攏在周圍的那些帝國的城民們此時也隨着這場臨時露天會議的不斷進行而各自竊竊私語着,已然見證過那場審判與最後結果的他們此時也失去了往日裏的狂熱,同時驚訝於這羣能說會道的貴族們一反之前恭恭敬敬的正直態度與敢於與皇子殿下正面對峙的威風。同樣歸於平靜的還有坐在圓形廢墟另一邊的皇子殿下,此時閉目養神的姿態彷彿也由之前的癲狂狀態中徹底抽離了出來,他靜靜地聽着自己的屬下與那些帝國貴族之間的爭論,半晌之後才第一次擡起了自己的頭:“你果真要這麼做嗎?特裏斯坦卿?”
“承蒙殿下擡愛,不勝榮幸。”坐在貴族那一方的那名中年男子捋了捋自己的鬍鬚:“但既然討論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想必這其中的是非,應該也不是我一個人可以明斷的了吧。”
“別忘了之前發生在寇斯卡郡的事。”克里斯皇子殿下的目光變得凌厲了幾分:“難道初回帝國的你,首先就打算做一個忘恩負義的人?”
“皇子殿下對我等的搭救,我等從來不敢忘卻於心。”撫胸行禮的特裏斯坦聲音低沉地回答道:“但……先不論這兩件事是否可以放在一起做比較,只是考慮皇子殿下最近所作所爲的話,我們那一日所受到的搭救本身,就已經成爲了值得懷疑的事情了。”
“你——!”
“用冒險者曾經教過我的一個詞來形容的話,這叫做信任危機。”
面對那名皇子殿下無法發泄的怒氣,特裏斯坦·羅姆利亞一臉無謂地回答道:“如今您不應該再用皇子殿下的尊貴身份來搪塞過去這些質疑的話語,而是應該儘量尋找方法解決它們才對。”
“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皇子殿下的眉毛與青筋微微地平復了幾分:“就算你們不相信我與我的皇家護衛團們,你們至少也應該相信我身爲芙蕾帝國皇室成員的名聲與榮譽,就算我們再如何胡作非爲,我們也不可能假扮復辟者去襲擊帝國的貴族車隊!”
“……”
“好吧,好吧,我們換個更明顯的角度。”面對一衆貴族們猶如看白癡一樣的表情,克里斯皇子殿下咬着牙舉起了自己的雙手:“原本作爲帝國使節團的我最初的行程是前往埃爾尼菲亞公國,我們根本不可能知道你們這個帝國貴族團歸來的行程,就算我們知道,我們又從哪裏變出來襲擊貴族團的假扮者?又如何在羅姆利亞城主派出的五十人魔法師方陣的抵禦下不露出馬腳?”
“凱恩·卡特隊長一直沒有在你們的隊伍裏,我們可以認爲是他承擔了僞裝的職責。”淡淡地說出了這句令克里斯皇子更加憤怒的話,坐在貴族一方角落裏的盧克瑟·漢古隨後卻是轉過了自己的話鋒:“不過有關行程以及僞裝水準的問題上,似乎沒有什麼合適的解釋呢。”
“就算之前的那場襲擊不是皇子殿下策劃的,那之後的這一場又怎麼說?”坐在貴族方正中心的羅姆利亞城主隨後順着盧克瑟勳爵的話質疑道:“難道城門附近的那些襲擊皇子殿下與貴族們的敵人,也是你安排之外的敵人嗎?”
“一開始的襲擊是我策劃的,但也僅止於此而已。”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難以釋懷的回憶,克里斯皇子殿下陰沉着臉捂住了自己的肩膀:“作爲襲擊皇子的罪名,我只需要你們作爲見證者看到那關鍵的一箭就足夠了,我可沒有必要將自己陷入真正的死地,順便拖延我們重返城內的時間。”
“唔……看來的確是沒有什麼道理呢。”
一衆帝國貴族沉默下來的一瞬間寂靜中,還是摸着鬍鬚的特裏斯坦搖頭回答道:“那麼就先假設之前的這兩場襲擊都與皇子殿下無關好了,襲擊者另有其人,那麼按照皇子殿下的說法……這一切都是復辟者所爲?”
“這還用問,當然是他們做的!”克里斯皇子殿下磨起了自己的牙齒:“他們一定是早就察覺到了我所制定的計劃,然後趁機——”
“對,沒錯,就是這個。”
陡然停止的話音中,來自特裏斯坦的手指隨後指向了皇子殿下宛如噎住一般的紫青色臉龐:“看上去如同天衣無縫的兩場配合,最後甚至差一點得手了,要說復辟者對皇子殿下的這一系列精妙的安排毫無所知,就連皇子殿下本人都不會相信的吧。”
“那麼新的問題來了。”他的話音微微地頓了頓:“如果這一切不是出自於您的一員,那麼請您解釋一下——是誰,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用何種方式竊聽了您的計劃,又是如何在衆目睽睽之下將自己的行動巧妙安插在之前的那場戰鬥當中的呢?”
“……”
現場的氣氛隨着特裏斯坦這句話的出現而出現了一瞬間的寧靜,然後又隨着坦桑城城民之間的竊竊私語而一起發出了騷動的嗡鳴,而望着這一切的中年大叔隨後也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再次落在了對面緊鎖起眉頭的皇子殿下身上:“您有頭緒嗎,皇子殿下?”
“……不,如果是這樣的話……不可能。”皇子殿下的那雙充滿懷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自己的身邊掃動了一瞬:“但他們又爲什麼要如此做?”
“我也不是什麼能夠預知一切的命運編織者,我也無法看透他們的目的。”緩緩地從圓形廢墟的一側站了起來,特裏斯坦無奈地搖了搖頭:“但有一些東西,身爲在自由之城裏摸爬滾打了許多年的我可以給出一些微不足道的建議。”
“如果無法從過程中得出結論,那麼從結果中反推結論也是可以的。”他的眼中閃過了兩道不爲人知的光芒:“既然計劃導致的最終結果出現了偏差,那麼一定是他們想要達到的目的與您有所不同,這場暗中的較量甚至還沒有浮出水面就已經分出了勝負,其結果……就是我們共同的失敗。”
“這也是我說出之前那句保證的真正原因。”他指了指自己與其他幾名貴族剛剛走來的城門所在的方向:“無論之前的那場戰鬥過程究竟如何,最後的受害者一定不是他們的同黨,這不僅是我作爲一名老貴族的見識……”
“也是我長期與那羣復辟者鬥爭良久之後得出的經驗之談呢。”
他衝着金髮的男子笑了笑,伸出的手臂緩緩地貼在了自己的胸口,然後在一衆周圍的貴族與圍觀者們略顯啞然的目光裏,帶着緩慢的腳步逐漸消失在了身後自動分開的人羣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