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6 潛伏的貴族

    “我來到這個地方，大概是幾個月之前的事情。”

    馬車的車轍不斷在石板地面上滾動的聲音中，屬於漢克的聲音也在不停地迴盪在這輛裝飾豪華的馬車車廂的每一個角落，只不過在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簡單介紹之後，此時的這位帝國貴族模樣打扮的中年男子所解釋的內容也與剛纔完全不同了：“當時的陰影會似乎是收到了某種消息，需要一個前來此地繼續主持工作的人，而我正好也有一點自己的私人目的，所以就同意了他們的計劃。”

    “讓我猜一猜……這個私人目的就是卡莎吧？”

    “你怎麼知道，你已經見過她了？”

    眼中再次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將禮帽覆在胸前的漢克挑了挑自己的眉毛：“她……跟你說了什麼？”

    “她什麼都沒有說，包括紫羅蘭之塔的那些人。”

    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段青隨後將目光落在了豪華車廂的頂端：“同爲塔尼亞地下世界裏的成員，沒想到你現在還這麼有情有義的呢。”

    “畢竟不能放着她不管。”收回了驚訝之色的漢克臉上也逐漸浮現出了幾分苦澀的表情：“在我聽聞她最後沒有死之後，我就更不能坐視不理了。”

    “瓦利亞酒館呢？”將放鬆下來的後被靠在了車廂另一面的柔軟沙發背上，段青聲音隨意地問道：“還有塔尼亞的陰影會呢？現在由誰來主持？”

    “當然還是由維塞爾在主持了。”

    擡起了瞭然的眼神，漢克的話音中也帶上了幾分笑意：“你似乎對那邊的事情很瞭解嘛，你……真的是一名帝國公民嗎？”

    “如假包換。”段青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怎麼，有哪裏不對？”

    “你身邊的這位女士，我看起來很眼熟。”

    微微地偏了偏自己的腦袋，摘下禮帽的中年貴族將目光轉到了雪靈幻冰的身上：“似乎與我們掌握的某位之前聞名大陸的女士非常相像呢。”

    “可能是長相相近吧，她最近經常被人認錯。”段青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身爲戰士之家一方會長的你應該能看出她真實的實力，也應該知道我所說的話是真是假了。”

    “……唔。”捏着下巴端詳了那個沉默不語的女子一陣，漢克終究還是將自己的目光換了回來：“好吧，這個話題我們以後再說。”

    “你這一次大張旗鼓，最後不惜找到城主府也要見我一面，究竟是爲了什麼呢？”他將目光重新放回到了段青的身上：“現在總可以好好說明一下了吧？”

    “本來我的確是對你的身份有所懷疑的。”

    臉上保持着的笑容緩緩地消失了，段青將自己的目光逐漸放在了馬車即將駛入的那座富麗堂皇的宅邸之內：“尤其是當我拜訪你的宅院，卻被你手下的那些人毫無緣由地趕出來之後，我的這份疑惑就變得更加嚴重了……”

    “你曾經來過一次？”擡手打斷了段青話音的漢克再次露出了疑惑的目光：“什麼時候？”

    “大概就是兩天之前吧。”段青無謂地搖了搖頭：“你的屬下沒有向你報告這件事嗎？”

    “……好吧，或許我應該好好地整頓一下我的屬下。”陰霾的神色從臉上一閃而過，漢克隨後再次向着段青示意了一下：“請繼續。”

    “我不知道你究竟對這件事瞭解到了什麼程度，不過我姑且還是問一下吧。”

    將包裹中的那塊古代的圓形石盤取了出來，段青聲音低沉地問道：“你是不是在之前的時候向冒險者發佈過委託，請求一個叫做火焰龍獸的冒險團幫你們去格梅南叢林裏面尋找一件古代的遺物？”

    “準確地說，是底比利斯行省南部的所有區域。”眯起了眼睛的漢克將自己的目光落在了那塊圓盤之上：“怎麼，這就是成果了？”

    “沒錯，只不過現在的我是代繳人。”

    絲毫不在意對方是否會出手搶奪，段青將手裏的圓盤上下顛了兩顛：“既然你不知道這塊圓盤究竟位於哪裏，那具體的細節你應該也不清楚了，所以這其中的過程……我是否有必要向你解釋一下？”

    “不用解釋了，我知道它原本應該在誰的手上。”

    眼中露出了幾分精光，支起身子的漢克臉上露出了自見面以後從未露出過的認真神色：“原本我不應該對此抱有什麼希望，不過以防萬一，我還是確認一下……他死了？”

    “應該算是吧。”與身邊的雪靈幻冰相互交換了一個只有他們才懂的眼神，段青嘴角微微地向上翹起：“死得不能再死了。”

    “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

    速度逐漸放緩的馬車車廂裏漸漸響起的開懷大笑聲中，仰面向天的漢克臉上也浮現出了無法抑制的興奮表情：“他終於還是死了，哈哈哈哈！死得好！”

    “雖然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做到的，但我還是要鄭重地感謝你們。”中年男子扯開了自己黑色禮服上方的領口：“你們不僅幫我報了仇，而且還解決了陰影會的一大威脅啊！”

    “怎麼，這也是陰影會想要達到的目的之一？”捧着圓盤的段青繼續問道：“他們要這個圓盤幹什麼？”

    “我們XX的怎麼知道。”

    依然保持着開懷大笑的表情，似乎徹底放下了貴族氣質的漢克·科萊昂也恢復了黑幫老大所獨有的陰狠神色：“根據維塞爾當時傳給我的消息，我們也只是知道那個傢伙卷着復辟者的一件神器逃走了而已，具體逃到了哪裏去，又是用它來幹什麼……這種狗X一樣的事情怎麼可能有人搞得清楚？”

    “我就是想要幹掉他。”收回了笑容的中年漢子坐着的身體向前一傾，臉上也擺出了惡狠狠的表情：“不管他在哪裏，不管他想要幹什麼，老子就是要使用所有的手段，將這個膽敢惹怒塔尼亞地下世界的人幹掉。”

    “所以說去冒險者協會發佈這麼一個任務，也是你‘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之一了。”

    無奈的望了望手中的圓盤，段青微微地嘆了一口氣：“你們還真是不怕招人恨啊，那麼強大的一個敵人，居然想要派一羣二流冒險者去解決……”

    “一流的冒險團我當然也去問過，但是他們都不願意接手。”收起了笑容的漢克吊着眼睛擺了擺自己的手：“說什麼要建立天空之城的根據地，要忙這個忙那個的……嘁，我看他們根本是看不起我們陰影會，也不看看天空之城究竟是靠着誰的犧牲才——”

    握拳的動作停在了半空中，他的話音陡然停住了，憤恨與懊悔的感情隨後在他的臉上來回閃動了許久，最後隨着他緩緩恢復平靜的面色而全部消失到了空氣之中：“算了。”

    “……怎麼了？”

    “我說算了。”

    再次重複了一遍這幾個字，漢克扯了扯自己的領口，然後在馬車逐漸停下的動靜中，再次將自己的禮服整理成了帝國貴族的模樣：“人也死了，過去的也都過去了，我能做到的也只有忘掉，然後好好處理好現在的事情。”

    “你們想要什麼獎勵？”他定了定神，然後將屬於帝國貴族的氣質重新擺在了自己的臉上：“兩位尊敬的冒險者？”

    “我們只是送貨員，而且委託也還沒有完成。”

    將手中的圓盤拋給了面前的帝國貴族，明白了對方含義的段青笑着搖了搖頭：“我們保證我們從來沒有擅自用過，不信的話你可以驗一下貨品，如果沒有什麼問題，請在這份委託回執單上籤個字……”

    “不要着急，我們的這一夜還長着呢。”

    隨意地翻了翻自己手中的那塊圓盤，將禮帽戴回到腦門上的漢克率先站起了身：“你們應該沒有什麼要事吧？不進來坐一坐嗎？”

    “這個嘛……”與雪靈幻冰對視了一眼的段青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如果閣下方便的話……”

    “盧克瑟家族雖然看起來富麗堂皇，但整個宅邸就這麼大。”

    笑着走下了自己的馬車，將周圍的兩名侍者揮退到一邊的漢克朝着面前的宅邸側門示意了一下：“雖然夜色已深，但是走遍這裏應該花不了多少時間。”

    “你們是我的貴客。”他轉過了身，用展開雙臂的姿勢面對着走到車廂門口的段青與雪靈幻冰兩個人：“原本應該用最爲隆重的帝國禮節來迎接你們，不過現在……高羅！去通知後廚準備一桌晚宴！我要最好的上等的食物與最好的美酒！”

    “那個……”

    望着周圍的黑衣侍從與僕人們應聲去準備的盛大場面，段青乾笑着伸出了自己的手：“與其如此破費，您還不如多回答我一兩個我想知道的問題更好一點……”

    “沒事沒事，我們可以在宴會上說。”漢克哈哈大笑着回答道：“而且——”

    “想從我這個水務長官這裏知道問題的答案，付出的金錢未必比一桌豐盛的晚宴價值更低啊。”

    他回過頭，衝着段青做出了一個請進的姿勢：“說吧，有什麼想知道的？”

    “您是怎麼得知那個約沃爾克與圓盤的事情的？是陰影會的情報還是帝國暗部的情報？”跟着對方逐漸步入宅邸側門的段青聲音低沉地問道：“復辟者還會繼續侵擾這個地區嗎？”

    “約沃爾克叛逃的事情，我之前應該已經提過了。”

    行走在被魔法燈火所照亮的輝煌走廊內，重新化身成爲盧克瑟·漢古的中年貴族聲音低沉地回答道：“自從天空之城的那一戰結束之後，復辟者就再次陷入了蟄伏的狀態，不過他們應該也派了人前來尋找約沃爾克長老與遺失的神器，所以不排除他們的人正在附近……”

    “至於我的消息來源……一半一半吧。”他的話音微微地停頓了一下：“帝國的暗部運作的手段雖然有所不同，但能量依然不容小覷，這大概也是維塞爾之前與我特意說明過的一點，希望我在行事的時候更加小心……”

    “那坦桑城呢？”沉思了一陣的段青繼續問道：“我看今天的戒嚴程度又變強了很多，不是因爲復辟者的事情嗎？”

    “當然不是，只能說有一部分。”盧克瑟·漢古隨意地揮了揮手：“最重要的原因，是帝國的皇家護衛團進駐到了這個地方，他們接管了這座城市的治安，並且加強了周邊地區的戒備……哼。”

    “雖然不知道他們究竟在警戒什麼，但是想必他們一定已經有了什麼線索。”中年男子發出了一聲重重的冷哼：“不然的話，他們是不會如此大張旗鼓的。”

    “帝國皇家護衛團？”似乎是進入了套取情報的節奏，同樣跟在身後的雪靈幻冰聞聲急忙迴應道：“他們不是駐紮在首都雷德卡爾的帝國最強軍部勢力嗎？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看來你的這位同伴對帝國的勢力瞭解得更深一些。”回頭望了望雪靈幻冰的漢古聲音低沉地回答道：“但正是因爲如此，羅姆利亞城主才舉辦了今天的宴會。”

    “他們將這一次軍方的行動，當成了帝國軍部對帝國貴族勢力的挑釁。”說到這裏的他發出了幾聲嘲諷一般的笑聲：“城主大人原本想藉着帝國遺族迴歸事件收歸坦桑城的勢力，加強羅姆利亞家族的統治，結果一切隨着派出去的那批精銳部隊遇襲的結果而煙消雲散了，反倒是自己這邊出現了信任與威望的危機……”

    “呃，您究竟在說什麼，能不能詳細一點？”

    “更詳細的故事就說來話長了，我們可以稍後再討論。”

    轉過了迴廊的拐角，盧克瑟·漢古朝着前方逐漸顯露出來的宴會大廳所在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同時享受一番我們家族的美酒與美食。”

    “好吧，好吧，最後一個問題。”

    推了推自己的手，臉上掛着道謝笑容的段青隨後壓低了自己的聲音：“您現在能告訴一些有關卡莎的事情嗎？”

    “關於卡莎……哦，忘了介紹一下了。”

    擡起的手微微地停頓了一下，頭戴禮帽的中年男子隨後朝着從走廊遠方逐漸靠近的某道人影招了招手：“這位是跟隨我一同前來的冒險者，變幻之影。”

    “同爲冒險者，你們可以好好地親近一下。”

    他笑了笑，然後望着將不善的眼神對視在一起的雙方，臉上浮現出了微微的疑惑之色：“怎麼？”

    “有什麼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