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0 活下去的理由

    “……沒了？”

    望着聲音猛然消失的方向，段青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半晌之後才在依舊沒有任何反應的寂靜裏，發出了一聲無奈的嘆息：“就這麼沒了？”

    “這應該是某種遺留在他身上的能量對我們的出現所作出的反應。”瑪姬聲音虛弱地回答道：“又或者是某種他臨死前設下的機關，爲了防止別人窺探他最後的祕密……”

    “你確定這位……是你曾經的那個老師嗎？”於是段青收回了自己觀察四周的眼神：“說不定他只是一個千年未死的亡魂，突然跑出來嚇我們一下之類的……”

    “既然那枚墜飾對他起了作用，那應該是沒有錯了。”躺倒在他懷中的瑪姬喘息着回答道：“不然的話……”

    “我們應該也沒有機會這麼輕易地打敗他。”

    【阿爾泰的憐憫（史詩）】

    【防御能力：無】

    【裝備需求：力量10，精神30】

    【裝備技能：憐憫，消耗一定的體力以激發蘊含在墜飾中的能量，淨化一名敵人身上的增益效果或友方成員身上的減益效果，冷卻時間20秒。】

    【裝備技能：救贖，每當你耗盡自己的體力時，有極低的機率觸發救贖效果，立即恢復一名友方成員20%的生命與20%的體力，冷卻時間10分鐘。】

    【裝備技能：拯救，效果？？？】

    【一名名叫史賓斯·阿爾泰的人所遺留下來的墜飾，來源與打造方式均不明，但漆黑的材質與十字型的造型，幾乎是自由大陸中從未見過的。】

    【似乎是吸收了過多的虛空之力，漆黑的十字架表面此時正升騰着無盡的黑色氣息，但即使如此，它依然給予了每一位持有者以溫暖的感覺。】

    “只是一個十字架而已，不能就此下定論吧。”

    觀察着對方剛剛交到自己手中的那枚奇異的墜飾，段青低聲地嘟噥了起來：“能夠對十字架起反應的又不一定是亡魂，也有可能是吸血鬼或者惡靈之類的……”

    “吸血鬼？惡靈？”迴應他的是瑪姬略顯困惑的眼神：“十字架是什麼？”

    “就是這東西啊。”將那枚阿爾泰的憐憫重新舉到了對方的面前，段青驚奇地問道：“難道……你不這麼叫嗎？”

    “……它的確是十字的形狀，但十字架這個稱呼我還是第一次聽到。”瑪姬那略顯困惑的目光從那枚十字架的身上轉到了段青的臉上：“這個名字是怎麼來的？”

    “呃……這是我們冒險者世界裏的稱呼，與某些信仰和神話什麼的有那麼一點關係。”

    將這個話題草草搪塞了過去，段青乾笑着收起了自己閃爍的眼神：“總之這玩意兒看起來的確對不是我們這個世界裏的人應該有的東西……我還是還給你吧。”

    “不用了，送給你了。”

    淡淡地搖了搖頭，瑪姬也收回了自己的黯淡目光：“反正我的老師也已經死了，我留着也沒有什麼用處。”

    “可是……”

    將某些安慰的話緩緩地咽了回去，段青默默地蹲下了身體，然後在四周若有若無傳來的嘶鳴聲響中，拔出了自己的黑色短劍：“奇怪……”

    “難道是剛纔的戰鬥把它們引過來的？”

    黑色的光輝伴隨着劍氣的尖嘯，須臾間沒入了通道的深處，然後帶着令人熟悉的嘶吼聲，揚起在了視野無法企及的黑暗之中。宛如幾種野獸的造型雜糅在一起的怪物形象隨後帶着愈發恐怖的氣息由那條通道的深處撲了上來，與段青揚起的劍光再次碰撞出一聲清脆的鳴響，然後衝着還未定下神來的兩名人類，發出了一聲震懾人心的猙獰吼叫：“嗷——”

    “這傢伙……”

    將與自己滾落在一起的瑪姬再次抱了起來，段青低着頭啐了一聲：“它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我感受到了更多的虛空能量。”瑪姬警示的聲音卻是緊接着響起在他的懷裏：“應該是之前那場戰鬥引起了空間的不穩定，所以讓這些虛空獸溜了出來。”

    “這片空間本來就不夠穩定，想想之前我們過來的時候所經歷的一切就知道了。”段青撇着嘴再次站了起來：“從剛纔那一戰裏面所顯示的幻象來看……你的師傅當年在這裏拼掉最後一口氣的時候，多半也遇到了相同的狀況。”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將心中的幾分猶豫按了下去，瑪姬低聲反問道：“將它們趕走嗎？這片區域我們還沒有探索完……”

    “……等一下。”

    手上的短劍再次發出了漆黑的光芒，段青再次斬出了足以撕裂空間的斬擊，將另一只從黑暗中撲來的虛空野獸送回到它原本世界的同時，傾聽着耳邊若有若無傳來的系統提示聲：“……已結束……”

    【任務完成：瑪姬的過往。獲得獎勵：阿爾泰的憐憫。】

    【莎拉卡好感度提升。】

    【觸發隱藏任務：預言的碎片。】

    【請問是否接受？】

    他X的……

    抑制住了想要將系統提示版砸爛的衝動，段青咬着牙站了起來：“還問接不接受……你有給我選擇的權利嗎？”

    “……怎麼了？”

    “沒什麼，我的意思是說……”

    用收起短劍的動作閃身躲開了隨後撲來的更多黑色怪物的攻擊，段青轉而開始了逃亡的奔跑：“我們該走了！”

    來自四面八方的呼嘯隨後由段青的耳邊不停地經過，須臾間組成了令人難以忍受的嘶鳴交響曲，然後在一心逃跑的段青全力躲避的情況下，一次又一次地消失在由黑暗通道的各個角落所連成的直線上。心中的掙扎隨即消失在了這片飛速逃離的破空聲中，瑪姬最後還是放棄了勸說對方將自己拋下的念頭，一邊翹起了自己的嘴角，一邊發出了玩笑一般的聲音：“怎麼，不打算再跟它們一較高下了？”

    “現在它們都是實體狀態，我可沒有什麼好辦法針對它們，而且……”段青沒好氣地回答道：“帶着你一個重傷員，怎麼跟它們一較高下啊？”

    “……我還以爲你還是那麼無所不能呢。”

    不動聲色地扣住了正在高速運動的段青後背，瑪姬低笑着回答道：“拖着我這麼一個累贅，結果還能撐到現在……”

    “別以爲我看不出你想要與它們同歸於盡的心思。”段青的聲音也恢復了往常的低沉：“嘴上說着對那個人毫無感情……其實從你見到你老師骸骨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拋棄了自我了吧？”

    “……”

    “我是不會眼睜睜地看着你死的。”

    手上的力氣再次緊了緊，段青一腳踏開了通道中的下一處拐角，然後抱着沉默下來的女子的身體，飛速衝入了之前他們突破的那片虛空當中：“虛空的問題還沒有得到解決，殺害你老師的兇手也沒有找到，要是就這麼死了……你老師留下的祕密還怎麼解開？”

    “……祕密？人都已經不在了，還能有什麼祕密……”

    “當然是他最後說的那幾句話了。”

    身體在漂浮的虛空中轉出了大大的一個圓，段青甩手灑出了大片的白色光輝，然後順勢拔出了自己的短劍，將一道斬出的出口顯現在了遙遠的黑暗遠方：“那可是你拼了性命，用他留下的信物展示出來的結果，是他留下的最後遺言！難道你不想弄明白嗎？”

    “……”

    “那幾句——姑且稱之爲預言吧，現在只有你我兩個人知道。”

    再次踏入了現實世界之內，稍微判斷了一下方向的段青轉身朝着來時的通道奔去：“再加上你在這座城市留下的其他記憶……這則預言一定能夠得到解開的。”

    “但是解開了又能怎樣？能讓那個人復活嗎？”

    “你的老師一定是抱着極大的目的與希望來到這個地方的，所以我也不知道解開了最後結果是什麼。”緊盯着前方的段青低聲回答道：“但是……這至少可以阻止虛空，不是麼？”

    “這一次的任務我們完成了，今天先撤！”

    甩開了最後幾聲嘶吼的他踢開了最後的幾堵牆壁，然後朝着光亮所在的方向逃了出去：“接下來的任務……”

    “你也不能缺了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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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得到了預言。”

    同一時刻，位於虛空深處的某座高塔內，一名披着黑色魔法袍的花白老人低笑着離開了自己面前的一處高臺，轉身朝着身後的臺階下方走去：“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句話……但應該已經足夠了。”

    “……我們是否應該提前行動？”等待在旁邊的另一名中年男子見狀躬下了自己的身體：“將他們扼殺在搖籃之中？”

    “不需要。”

    揮了揮自己的手，老人穿過了其餘黑衣人正在列隊等侯的臺階中央：“無論是現實世界還是虛空世界，我們都需要更多的力量來支持我們，泰倫之塔是我們在虛空中的墊腳石，而現實世界中……我們也需要一個相同的地方。”

    “讓他們去尋找吧，我會在這裏……等着他們的好消息。”他咧嘴發出了幾聲低笑，然後消失在了恭送着他的人羣盡頭：“然後……”

    “整個世界的命運，最後也都將屬於我們了。”

    “……聽到了嗎？”

    緩緩地擡起了自己的頭，留在原地的中年男子面色嚴肅地朝着周圍的幾位成員低聲說道：“你們應該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吧？”

    “謹遵您的意志，海沃爾德大人。”就像是失去了自己的靈魂一般，那幾名黑衣人面無表情地回答道：“勝利永遠屬於魔法帝國。”

    “如果我剛纔沒有看錯的話，那兩個人裏面應該有一名冒險者。”

    沒有跟着黑衣人羣半跪在地上，站在高臺角落中的某位玩家模樣的人影隨後出聲說道：“那個人應該怎麼處置？”

    “冒險者的事情，要交給你們冒險者來解決。”被稱爲海沃爾德的中年男子盯着對方回答道：“你……可是我爲了遵循這條原則而特意請來的呢。”

    “……我明白了。”

    再次躬身行了一禮，那名玩家笑着向後退去，然後在同樣走向臺階下方的動作中，緩緩地消失在了紫氣氤氳的空間之中。數據的流轉所帶來的聲響隨後不斷地出現在不同世界的交匯處，最後將屬於他的身影重新凝聚在某座位於海邊的巨大鬥技場面前，望着這片美景的他微笑着觀望了一陣，最後才對身邊等待已久的某位女子說道：“每次看到這座鬥技場，心中總是能生出對美麗的無限渴望，不是嗎？”

    “……你遲到了。”沉默了片刻的女子聲音冰冷地回答道：“良辰美玉。”

    “不要這麼說嘛，我可是爲了我們自由之翼才這麼忙裏忙外。”被對方指責的良辰美玉笑着攤了攤手：“就像我一直在追尋着這無限的美麗一樣。”

    “爲了這樣的美麗，我甚至可以付出一切。”

    他伸出手，指尖從那名女子臉上的銀色面具邊緣緩緩地滑過：“你……明白嗎？”

    “……我們該走了。”

    似乎是對周圍的隊友以及路人看到自己與對方的這一幕而感到了幾分不適，戴着銀色面具的女子輕輕地轉過了身，一邊強忍着心中莫名出現的火焰與衝動，一邊率先朝着遠方的鬥技場走了過去：“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

    “我知道，我知道，我們不能輕視任何一個對手。”

    笑着跟上了對方的步伐，良辰美玉瞬間出現在了對方的肩旁：“不然的話……今天的敗者組決賽，我們這些已經勝利了的隊伍可沒有什麼理由過來，不是嗎？”

    “你明白就好。”雪靈幻冰淡淡地回答道：“更多地瞭解我們的對手，可以讓我們在今後的對戰中取得更多的優勢……”

    “不是對手，是敵人。”

    用刻意的強調打斷了對方的話，良辰美玉再次將一張充滿魅力的英俊笑臉擺在了對方凝望過來的呆滯視線中：“雖然不敢肯定，但那個男人一定又變強了……”

    “如果沒有這樣的覺悟的話，你重掌家族的願望……可是無法實現的呢。”

    就像是時刻提醒着對方一樣，他朝着對方點了點頭，然後收起了自己訓練了千百遍的笑容，轉身朝着鬥技場的方向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