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3 戰場的轉換

    “所以說……你們不僅沒有被帝國人屠殺，反而將他們都趕回去了？”

    哈諾姆酒館的地下通道內，原本靠在通道一邊角落中的特裏斯坦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你們什麼時候……唔。”

    “抱歉不應該對你作出力量方面的懷疑，陌上青山。”他聳了聳肩，然後衝着段青作出了一個特別的貴族禮節：“你可是現任的十二王座候選者之一，是……我的繼承人呢。”

    “爲了追求時間上的效果，我不得不出此下策，先生。”段青卻是一臉平淡地擺了擺手：“雖然最後救出了那些反抗軍的人，但是也讓帝國注意到了我的存在……這樣的結果，只會對今後的行動越來越不利啊。”

    “無妨。”腆着大肚子的中年男子笑着回答道：“之前之所以如此小心行事，也只是在力量有限的情況下所作出的選擇罷了，既然現在我們有了更多的籌碼……我想要達到的效果，或許也會更容易得手呢。”

    “那麼……告訴我你接下來想要做的事。”

    指了指他們所在的隱藏通道的上方，段青聲音低沉地問道：“是繼續解救那些集中營裏面的人，還是襲擊帝國的部隊？”

    “一名足以對抗一整支小隊的強者，應該足以震懾帝國的大頭兵了。”特裏斯坦深深地低下了頭：“所以爲了解決你的存在，他們要麼調動大量的帝國衛兵前來圍剿，要麼派遣同樣級別的高手前來與你決鬥……”

    “難道就沒有雙管齊下的選擇嗎？”段青好笑地指了指自己的頭頂：“比如說讓幾個高手帶着大量的帝國衛兵過來，徹底把我按死在萌芽中之類的……”

    “你與帝國之間又沒有無法解決的仇恨，帝國人爲什麼要違背自己的戰爭美學來找你的麻煩？”特裏斯坦笑着回答道：“況且……若是他們真的做了，豈不是賣給其他敵人更大的破綻嗎？”

    “看他們之前表現出來的那副耿直的模樣，我認爲他們根本就沒有察覺到有什麼其他的敵人正在這裏。”無謂地聳了聳肩，段青的目光轉而落在了特裏斯坦的頭上：“你……應該也沒有發現吧？”

    “……我可不是以戰鬥見長的類型，你們能夠察覺到的東西，我可察覺不到。”特裏斯坦非常乾脆地搖了搖自己的頭：“不過……如此羸弱的反抗軍居然撐了這麼長時間沒有死，本身就已經足以說明問題了。”

    “有人在暗中平衡對抗雙方的勢力……你想說的是不是這個？”段青也低下了自己的頭：“這種慣用的伎倆……之前在自由之城的時候，想必你也已經見過很多次了吧。”

    “如果現在是在戰爭時期，我還可以將這種狀況的出現歸結於復辟者想要從中獲得某方勢力的支持。”特裏斯坦沉吟着說道：“但現在是和平時期，大陸的共同敵人已經轉爲了魔法帝國，他們在這個時候跟哈特他們攪在一起……又是爲了什麼呢？”

    “告訴你一個信息。”

    豎着大拇指指了指隱藏通道的某處，段青聲音低沉地解釋道：“這座扎拉哈古城已經存在了上千年，自魔法帝國時期就已經存在，只不過因爲某種原因……它沒有在後來的自由戰爭中被摧毀，而是完好地保留到了今天。”

    “你的意思是說……這座城市對復辟者有重要的用處？”特裏斯坦瞪了瞪眼睛：“就像奧克森在自由之城利用了我們的寶珠，升起了莫爾納之星那樣？”

    “具體的內容我還沒有確定，不過……我猜應該是差不多的。”段青沉着臉繼續說道：“這座城市一定對復辟者有着什麼特殊的意義，所以他們才會一直在這裏行動。”

    “這些行動甚至可以追溯到很早的時候。”他的眼中露出了回憶的神色，似乎是想起了很久之前自己在戰場副本的那段時光中曾經聽到過的某些傳言：“比如說……塔尼亞之戰發生之前。”

    “既然如此，看來計劃的確需要一些改變了。”摸着鬍子的特裏斯坦聲音低沉地說道：“反抗軍不能繼續與帝國人繼續針鋒相對下去，這可能會落入那些人的圈套。”

    “但你不能排除我們之中的某些人本來就是復辟者的臥底，就像最初的那些公國貴族和後來的隆道爾那樣……”

    “那就先從行動上下手吧，將想要襲擊集中營的那些人撤回來，理由嘛……就說帝國人最近加強了攻勢，我們必須暫避風頭之類的……”

    “不行，撤退不是我們的辦法，畢竟我們的對手可是從來不會退縮的帝國，讓步只會導致一次又一次的得寸進尺……”

    若有若無的商討聲隨後在兩個人之間不間斷地進行着，最後隨着時間的流逝而開始變得越來越小，披着毛裘大衣的中年男子的身影隨後出現在了酒館角落的陰影中，帶着無人注意的風聲向着大門所在的方向走了出去。隨後露出了半個身影的段青面無表情地目送着對方的離開，然後卻是返身朝着那條祕密通道的相反方向走去，緊接着在一段時間的無聲行進之後，摸黑來到了靠近反抗軍臨時廣場附近的某個帳篷之中：“……怎麼樣？”

    “我沒事。”一直藏身於此地的小魚兒聞聲從坐着的簡陋牀鋪上站了起來：“……她也沒事。”

    “她沒有說什麼嗎？”望着同樣坐在角落中一言不發的那名NPC追隨者，段青聲音低沉地問道。

    “沒有，她一直都沒有說話。”烈焰傳說隊伍中唯一無法進行潛行作戰的魔法師略顯愧疚地回答道：“對不起。”

    “別這麼說，你可沒有對不起我們什麼。”段青笑着蹲下了自己的身體：“你能保護好艾依娜，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幫助了。”

    “可是……謝謝。”

    “那麼……”

    沒有注意到女孩子欲言又止的模樣，段青沉吟着轉過了頭：“我有一些話想要與她說，所以……”

    “好，好的。”

    黑暗中的反抗軍成員不斷路過此地時所發出的窸窣聲響中，抱着法杖的女孩匆匆地跑出了帳篷的門，只在原地留下了最後留給對方的行禮身影，以及段青望向艾依娜的寧靜眼神。無視了周圍動靜的他緩步走到了那名異族女子的面前，然後在對方的注視中蹲下了身子，那一直盯着對方的雙眼，最後卻是在女子宛如湖水般明澈的雙眼下敗退了回來：“那個……”

    “你認識這座城市嗎？”

    對方搖頭。

    “那……你認識這些東西嗎？”

    舉手將印着某些墨跡的白布展開到了艾依娜的面前，段青聲音隨意地問道：“這是從這座城市的某些石柱上拓印下來的，你……呃。”

    他望着女子眼中逐漸泛出的奇光，腦中的頭疼卻是變得越來越大了：“海拉亞山區離我們這裏可不近，中間還隔着一大條山脈呢，之前我想要找的那些東西，現在也不在這個地方……”

    “你……之前唱的那首歌，究竟是用來幹什麼的？”

    他盯着女子有所反應的臉龐，期冀對方能夠在這樣的提示下說出一些什麼，但注視着那些石柱圖案的女子反而沒有立刻回答，嘴脣的翕動卻是變得越來越明顯了：“我……這個……在……之前的時候……”

    “之前的時候？”段青指了指自己的頭頂：“是在多久之前？”

    “之前……再……之前……”艾依娜的眼中泛出了愈發明顯的光輝：“是……很……久……之前……”

    “很好，很好，保持這個節奏。”

    察覺到對方愈發明顯的激動心情與愈發遲緩的話語，段青轉而壓了壓自己的雙手：“也就是說……這些東西應該存在於很久之前的東西才對，是吧？很高興能夠從你這裏證實這一點，因爲我也在某座高山上見過這些東西……唔，墜星山——這個名字你聽過麼？”

    “最……星……山？”擡起頭來的女子眨了眨自己的眼睛：“那是……什麼？”

    “……或許你們蓋斯族裏有你們自己的叫法。”於是段青略顯無奈地擺了擺自己的手：“就是……那個方向的山，連雲彩都沒有它高的那座。”

    “它……”

    依舊沒有聽懂段青所說的話，艾依娜卻是對段青所指的方向有了反應：“弗爾達斯……”

    “那裏是……弗爾達斯，是我……我們……所有人，想要……的地方。”

    她用力地比劃着什麼，半晌之後卻是在沮喪的神情中低下了頭：“我……我們……一直想要去……弗爾達斯。”

    “……好吧。”有所理解的段青轉而指向了她面前的那些墨水拓印：“那這些東西呢？”

    “這是……葛麗德族……的……文字。”努力咬着舌根的女子磕磕絆絆地回答道：“還有……沃爾族，莫爾納族，諾斯族……”

    “等等，你說諾斯族？”段青突然放大了自己的聲音：“他們怎麼了？他們跟這些東西有聯繫嗎？”

    “我……我們……”

    似乎是想要回答對方的問題，瞪着漂亮雙眼的女子不斷地張着嘴巴，想要說出的話卻是在語言障礙的影響下，半晌都沒有組成能夠讓段青聽懂的任何一條信息。指着這裏的周圍又問了幾個問題，段青終究還是在對方緊張而又無措的反應裏敗下陣來，一邊安撫着艾依娜的情緒，一邊緩緩地站起了身：“算了，今天就到這裏吧，反正我已經沒有什麼時間了……”

    “我……”

    “沒事沒事，我知道。”

    再次按了按對方的頭，段青將艾依娜臉上露出的抱歉之色按了回去：“總之你繼續在這裏好好待着，我會讓小魚兒來保護你的，既然上天將你丟給了我，想必上天一定也有上天的本意……”

    “接下來我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來看你了，你要……繼續好好學習。”他指了指地上的一張張字條以及印有墨水的白布，然後朝着女子擺出了一個笑臉：“等我回來的時候……”

    “我可是要檢查你的作業喲。”

    逐漸模糊的身影隨後消失在他向外走出的動作之間，帶着最後與小魚兒的交代脫離了遊戲世界，然後在一段時間的轉移之後，來到了屬於愚者冒險團專有的測試服務器之內。包括夢竹在內的所有冒險團成員此時也正在一道巨型的瀑布下努力練習，巨大的瀑布沖刷聲中也不時地夾雜着屬於他們的狂喝，望了一陣這番景象的段青隨後微微地點了點頭，然後朝着他們的方向拍打起了雙手：“都過來都過來。”

    “差不多該進行下一場比賽的準備了。”

    幾名渾身溼透的玩家逐漸靠近過來的景象中，他找了塊瀑布邊的大石頭坐了下來：“下一場戰鬥是和……唔，公正之劍對吧？”

    “有關那個名義上排名第五的行會的情報資料，我也已經打聽好了。”抹着湖水與汗水的黑玉米隨後將手上的長刀往地上一扔：“雖然他們敗給了惡魔樂園，最近傳出的傳言不怎麼好，不過……我們絕對不會掉以輕心，對吧？”

    “沒錯！”一旁的笑紅塵拍了拍自己弓起的手臂肌肉：“有句話怎麼說的來着……瘦死的駱駝比騾子大！”

    “是比馬大。”捂着臉的桀城惡少擺出了一副無力的模樣：“就你這個智商……下一次的首發陣容，還是繼續去掉你好了。”

    “行了別吵了，聽青山大哥好好說話。”抱着紅蓮法杖的千指鶴率先一棍子敲在了兩個人的中間：“這一次……”

    “青山大哥可是我們的隊友呢。”

    “沒錯。”咧了咧自己的嘴巴，黑玉米轉身望着段青的臉：“有什麼高見？或者讓我們立刻脫胎換骨的方法？趕緊說給我們聽聽。”

    “高見倒是談不上，辦法倒是有幾個。”段青聲音低沉地回答道：“考慮到我們現在還不知道第二場比賽的遊戲規則……所以就酌情先教給你們一部分好了。”

    “哦？快說快說。”

    “說不如做。”

    揮手將面前的瀑布場景轉變成爲一大片毫無生機的荒漠，段青轉手拔出了自己的短劍：“具體的演練……”

    “這一次就讓我陪着你們一起完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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