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3 海拉亞

    “這是今天比賽結束之後的總分排名。”

    一段時間之後的現實世界，華藍市A區內部的別墅之中，剛剛從自己的遊戲艙裏鑽出來的樓語殤一邊擦拭着自己剛剛沐浴完畢的身體，一邊傾聽着自己屬下的報告：“目前您所在的那支隊伍排名第六，僅在維扎德與自由之翼他們的後面，在只剩下最後一輪比賽的現在，這樣的成績已經足以決定您進入決賽的資格了……”

    “你知道我關心的不是這個。”

    將手上的浴巾丟到了那名屬下的身上，樓語殤光着腳踩踏在地板上的啪嗒聲音逐漸延伸到了房間的後方，然後就在絲毫不在意自己宛如水蜜桃一般的身體暴露在外的情況下，開始了簡單的穿戴動作：“之前我點名的那幾支隊伍……他們的名次如何？”

    “自由之翼目前排名第三，而且是自由之雪所屬的那支強隊。”那名黑衣屬下面不改色地低下了頭，彷彿正在用幹練的動作證明自己與面前的美好光景毫無關系：“另外由自由飛翔所率領的一隊似乎運氣不佳，目前排在了二十名開外……還有您點過名的那支聖殿騎士團，他們目前排名二十六，從過去的戰鬥記錄來看，他們的表現……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異常。”

    “至於愚者冒險團……他們的排名目前是二十七。”似乎是說到了某個特殊的名字，那名黑衣屬下的聲音微微停頓了一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應該也能晉級到淘汰賽階段。”

    “……他們的參賽名單還是沒有改變，對吧？”

    “是的，小姐。”

    “……有沒有其他的消息？”

    “……有。”

    依舊沒有擡頭的跡象，將手上的浴巾斜搭在右臂上的黑衣人轉手取出了另一份報告：“就在剛纔，自由之雪隊的雪靈幻冰疑似與愚者冒險團發生了衝突，地點就在鬥技場的場外，那條通往傳送點的道路中段……”

    “……什麼？”

    一直沒有停下來的窸窣聲音終於停下了片刻，然後隨着那名女子猛然衝過的身影而來到了自家屬下的身邊，沒有理會對方慌亂後退的她一把奪過了那份報告，然後在幾秒鐘的快速閱覽之後，返身走向了自己剛剛下來的三樓所在的位置：“去把黃叔和婉兒都叫來。”

    “是！”

    “……還有之前的那份楚家的報告是誰提交上來的？讓負責那份情報的隊長來見我。”

    “是！”

    足有三層樓高的現代建築中隨後出現了幾分雜亂的聲音，最後隨着多名樓家家臣相互跑動的動作而匯聚到了頂層最大的一個房間內，而早早地趕到這裏的樓語殤也放下了自己一直操作着系統面板的手，連帶着她失落的眼神一起落了下來：“就差那麼一點點的時間……呵，難怪這幾天他們一直在投降……”

    “小姐。”

    無視了面前穿着暴露的成熟女子顯現出來的魅力，涌進來的黑衣成員中爲首的一名老者聲音低沉地問道：“是……剛剛被登到網上的那條新聞嗎？”

    “評論我也都大致地閱覽了一遍。”回答他的是樓語殤冷靜下來的聲音：“什麼爲了撇清自己在風花鎮一戰當中與公國的關係，藉助法師議會的聲明來建立新的歷史地位……哼，這是他們自己企圖控制輿論導向的說辭吧？”

    “當然也不排除是楚家的人趁着這一次的事情藉機發揮的可能。”衣着整理得無比整齊的老者聲音低沉地回答道：“以黃某人對那位楚家千金的瞭解，後面這種可能性應該還要高一些。”

    “……楚家即將提前競選家主一事，現在已經確定了嗎？”

    “回小姐的話，已經確定了。”另一名黑衣屬下聞聲走上前來，同時低頭取出了自己準備好的大堆彙報材料：“而且聽說爲了得到參加競選的位置，楚靈冰親自立下了軍令狀，要在家主晉升儀式之前奪得一次冠軍的寶座，並藉此募集到足夠的資產……”

    “那個女人……”於是樓語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自己還真是有夠狠的呢。”

    “被聯繫的人據說有宋家和於家，聽說暗中還有洛家插手，不過這些消息……現在都無法確認。”見到自家主人沒有繼續說話，那名黑衣男子繼續低頭稟報道：“不過楚靈冰的宣言，在楚家內部已經掀起了軒然大波，聽說現在已經有許多其他的家族成員開始支持她了，並且扯出了一系列對楚雲河不利的內幕消息……”

    “也就是說……那位楚家的千金，這次是真的要動手了？”

    再次低着頭沉默了一陣，樓語殤終於用自己的猜測聲打破了屋中的寂靜：“奇怪……既然已經沉寂了兩年的時間，她爲什麼還要動手？而且偏偏是挑在這個時候……”

    “不排除有人正在暗地裏支持着她的可能。”打扮整齊的老者繼續回答道：“比如……一些想要趁機上位的家族成員，以及想要趁機掌控楚家的人。”

    “黃老的意思是說……段家？”

    “聯盟杯裏的幾支新晉的戰隊裏，的確出現了一些異常的隊伍。”老者微微地躬了躬身：“他們的出現與表現出來的實力都非常……令人意外，但如果以段家想要重回職業界來考慮，再結合小姐您前些日子得到的情報結合來看的話，一切也就都說得通了。”

    “你們……下去吧。”

    重重地揮了揮手，半坐在遊戲艙內的樓語殤聲音沉重地作出了這樣的命令，然後在一段時間的腳步遠離聲之後，將未幹的波浪長髮鋪散到了身後的艙內，腦海中回放着之前在網上看到的那則新聞下方附帶的幾個片段，望着天花板的成熟女子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然後在寂靜難言的氣氛裏，突然開口問起了房間裏唯一剩下的一名侍女：“婉兒，我是不是……很沒有用？”

    “小姐您說什麼呢。”回答她的是被叫來的侍女嬌小可愛的聲音：“小姐可是天底下最完美的女性了呢，相貌這麼美麗，人又這麼聰明……”

    “可是到了這種時候……那個男人還是沒有向我求助。”

    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操作面板上還在播放的遊戲新聞，樓語殤的聲音變得哀怨了起來：“我知道這風險很大，但是……難道已經擁有了這麼多獨立資源的我，還不如一個天真無比、曾經還仇視痛恨他的黃毛丫頭？”

    “小姐您說什麼呢，那個楚家的女子那一點能比得上您？”於是那名侍女嗔叫着走到了樓語殤的身邊：“那個女人看上去一點都不正常，而且還在跟少爺吵架……”

    清脆的鈴聲隨後打斷了侍女的話，同時也將房間裏的哀怨氣氛完全衝散了，終於有所反應的女子隨後半轉過了自己完美如玉的身體，將放在艙邊的一枚通訊球抓了起來。望着那上面顯示的呼叫號碼，神情無比低落的她隨即驚愕了一瞬，然後才在片刻的猶豫之後，按下了接通語音的按鈕：“……你好。”

    “是樓語殤小姐嗎？”通訊球的那一邊隨後響起了某位男子彬彬有禮的聲音：“我有一些要事想要與您相商，不知您是否有時間與我共見一面？”

    “……見面就算了吧。”樓語殤的臉色一沉，聲音裏卻還是保持着正常的語氣：“有什麼話你可以直說。”

    “……不知您是否對最近冒出在聯盟杯裏的那支黑馬隊伍有什麼興趣。”另一邊的聲音停頓了片刻，然後略顯興奮地繼續說道：“反正我們這邊的隊長，對他們身後的某個人非常感興趣呢。”

    “……你想做什麼？”

    “我敬愛的隊長想要與他一戰，所以想要請他出來，不過因爲對方不怎麼配合，所以……”

    “……所以你想要讓我出面？”

    “不不不，是因爲我有一些……想法，現在正在物色人選。”

    即使是遠隔千里之外，那淡淡的惡意依舊還是通過那道話音緩緩地傳了出來：“不知……”

    “您是否有興趣參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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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就是海拉亞郡了吧？”

    新曆795年水2月29日的清晨，已經結束了露宿雪山的烈焰傳說小隊再一次開啓了自己的旅程，然後靠着連日以來一直沒有鬆懈下來的趕路，終於成功地翻越了塔隆郡西北方的法隆山。似乎是因爲戰事已停的關係，原本遍佈着各種帝國部隊的法隆山丘現在已經再也用不到“天塹”一詞來形容了，只有留在現場的那些還未拆除的崗哨與營地，依然還在向世人證明着這個地方曾經擁有過的兇險與殘酷：“原本以爲這段路程至少要花掉我們半個月以上，結果現在只用了幾天……”

    “你又不是沒打過戰場副本，當時最難的就是這幾條線了。”

    伸手拍打着自己腿甲上沾染的積雪，烈焰傳說撇着嘴回答着飛天奇俠剛纔說的話：“扎拉哈城，法隆山，還有萬惡的F線……雖然最後這條線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破解了，但當時最激烈的戰場無非就這幾個地方，老子曾經也參加過攻打法隆山的大型團隊活動，那滅的……區區一個慘字可形容不過來。”

    “現在餘下的應該還有扎拉哈城……是吧？”撓着鼻子將臉上浮現出來的尷尬掩蓋了下去，段青的眼神隨後放在了他們西邊最遠處的某座造型復古的城市輪廓上：“唔……看上去好像還挺和平的啊。”

    “因爲現在是非戰爭時期了。”烈焰傳說沒好氣地回答道：“也是我們這些人最討厭的時期，沒有戰場可以打，只能跑出來當一當僱傭兵……”

    “不想當僱傭兵的話，你們可以留在風花鎮嘛。”段青挑了挑自己的眉毛：“聯軍還沒有失敗呢，復辟者與他們之間的戰鬥應該還有的打……”

    “得了吧，那種戰鬥打起來別提有多憋屈了。”烈焰傳說不滿地揮了揮自己的手：“天天跟一羣不知道實力有多強的神棍們打也就算了，到頭來交代給我們的任務只有護送平民和護送平民……”

    “我們隊長在聯軍中的聲望值一直很差，所以也一直接不到什麼大的任務。”站在他後方的土豆一臉幸災樂禍地解釋道：“雖然這個鍋得讓他自己來背，因爲他一打起來就我行我素，總是打着打着就找不着北了……哎喲！”

    “這叫隨性發揮，隨性發揮懂不懂？”烈焰傳說轉身收回了自己敲打對方腦袋的指頭：“到了其他戰場上也是一樣，老子抗在前面讓你們隨便輸出，你們還有什麼怨言？”

    “好了好了，我們還是說說正事吧。”一直跟在身後沒怎麼說話的長江七號終於忍不住走上了前：“那羣一直跟在我們身後的自由之翼現在也不知道被甩開了多遠，我們可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

    “放心，他們絕對追不上我們的。”望着身邊一言不發的段青，胖子盜賊抹了抹自己的鼻子：“只要他們還要參加比賽，他們就絕無追上的可能！”

    “話是這麼說沒錯啦，不夠凡事總有萬一對不對？”捂了捂自己的臉，長江七號的眼神轉而放在了段青的身上：“你說是不是青山兄弟？那位艾依娜小姐還一直跟在你的身後呢，咱們可不能掉以輕心……”

    “……七號兄弟說的沒錯。”摸着下巴沉吟了片刻，段青的眼神也在一覽無餘的法隆山北側來回地巡視着：“雖然還是不知道艾依娜跟着我的理由是什麼，不過我們還有我們自己的目的地，眼前就是海拉亞羣山了，我們得先找找……嗯？”

    他的話停了停，與之同時停下的還有他眺望的眼神與動作，一抹由騎兵所組成的流線隨後出現在了那些羣山之間的縫隙上，帶着彼此的呼喝迅疾地向前延伸而去，幾名玩家隨後也注意到的景象裏，那隊騎手不斷奔跑的動作終於在接近了幾個黑點的結果中停了下來，手起刀落的血腥畫面隨後上演在了他們與毫無反抗之力的黑點中間，最後伴隨着屠殺殆盡的興奮呼喊聲揚長而去了。

    “這海拉亞郡……”

    呆呆地望着那些倒下的黑點，飛天奇俠半晌之後才發出了自己的喃喃自語聲：“還有山賊嗎？”

    “不，他們沒有搶東西。”段青低聲回答道：“而且從裝束上來看……”

    “那些人應該是帝國的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