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4 家宴

    追隨者這個概念，在過去的遊戲歷史當中也出現過許多次，他們往往會以無數玩家可以想象得到的方式進入到他們的遊戲過程中，使用的名字與方式也因爲遊戲題材的不同而有所不同，有的是經過招募系統招募而來的傭兵，有的是因爲觸發的事件與劇情而自願跟隨的隨從，但無論以何種方式成爲玩家的助力，“聽從玩家命令”這一共同點往往都是不會改變的。

    以段青曾經有過的經驗來看，這種不符合真實的設定似乎也不應該出現在自由世界這款遊戲之內。

    “我看看我看看，生命值，體力值，還有健康狀況……好吧，雖然我對你們自由世界設計了健康狀況這麼個東西表示非常贊成，但你寫個生病是什麼意思，難道還要我來扮演醫生嗎？”

    “力量問號，敏捷問號，智力問號，精神……36？哇，這是個什麼鬼屬性，身體的羸弱程度跟新手村玩家有的一拼，精神卻弄得這麼高，難道這個世界還有靠精神吃飯的職業嗎？”

    “種族？歐克諾斯族？先不說這裏是不是應該寫上個人類，她原本的部族不應該是叫蓋斯族嗎？你以爲你拿個金色的字體就能把這個事實糊弄過去麼？”

    “裝備也全是問號，總不能讓我自己來鑑定吧？還有技能，技能也一個都不告訴我，難道要我自己來試驗？來，放一個技能試試……哦對了，你聽不懂我說的話。”

    “那我要你還有什麼用啊！“

    再次把自己的手掌拍在了自己的腦門上，段青仰天長嘆了一聲，彷彿眼前的這名女子並不是什麼上天莫名其妙丟下來的餡餅，而是一個需要他自己來照顧的大麻煩。用力揪着衣領坐在火堆前的這名異族女子也一直用疑惑的眼神望着面前這這位冒險者主人，瑟瑟發抖的身體所帶動的顫抖目光似乎也無法理解對方正在做出的那些抓狂的動作究竟有什麼含義，而坐在角落裏的其他幾名玩家卻是將他之前嘀咕的聲音聽了個清清楚楚，此時也急忙表達出了自己早已迫不及待的好奇心：“陌兄你說什麼？她成了你的追隨者？”

    “是啊，雖然我到現在都沒有搞清楚……”

    “你還真的撿了個大活人啊！”

    名叫飛天奇俠的胖子盜賊哧溜一聲鑽到了段青的面前，將他剛剛作出肯定的回答瞬間打斷了：“厲害啊！牛X啊！偶像啊！”

    “停停停！”段青急忙將對方湊到面前的胖臉推到了一邊：“我XX的什麼都沒有做，最後就變成這個樣子了，我還能說什麼，我也很絕望的好不好？”

    “那不如送給我好了！”雙眼泛光的長江七號也大叫着湊了過來：“怎麼做到的？籤訂契約？認主？我是不是得咬破手指，然後抹一點血在她的腦門上……哎呀！”

    “離那位漂亮的小姐遠一點，你嚇着人家了。”一臉木然的烈焰傳說隨後出現在了他的身後，收回的手刀緊接着就將長江七號的身體如同小雞一樣地提到了後面：“……應該是之前唱的那首歌所導致的結果吧？那是籤訂契約的儀式？”

    “可能吧。”終於出現了一個正經討論現狀的傢伙，段青的眼神也迅速地冷靜了下來：“我也不清楚，不過……接着。”

    他伸出手，將之前收起來的那塊歐克諾斯之石丟到了對方的懷中，然後在系統毫無動靜的反應裏，微微地低下了頭：“唔……看來跟這塊石頭沒有什麼關係。”

    “這塊石頭的用途與價值，都已經在上面寫得很清楚了。”來回反覆地看着那塊石頭一陣，烈焰傳說低笑着回答道：“既然是可以被玩家使用的裝飾品，那它當然就不是什麼契約石之類的東西……”

    “我還以爲她能像寵物一樣收到什麼特殊空間裏面呢。”於是段青有些遺憾地回答道：“現在就很麻煩了，老子還要照顧這個傢伙……”

    “雖然不知道這個世界裏的其他玩家有沒有出現過追隨者這一概念，但現在的大街上有NPC與玩家一起行動的情況比比皆是。”烈焰傳說攤了攤自己的手：“多你這麼一個，應該也不算是什麼麻煩吧？”

    “說得好聽，你看看她這幅樣子。”指着身邊那名女子依然瑟縮的身影，段青再次敲打起了自己的腦門：“我是不知道獨立州境內這樣的情況多不多，但要是現在放她出去……”

    “引起的轟動多半不比什麼別的熱門話題來得弱呢。”

    順着他的手指，幾個人的視線隨後再次聚集到了那位名叫艾依娜的女子身上，然後在兜帽之下隱隱約約露出的清澈雙眼與充滿異國風情的美麗面容上留連了片刻之後，不由自主地嚥下了一口口水。斗篷覆蓋之下的那名女子半遮半掩的身材也在篝火火光的搖曳中若隱若現地顯現着，讓突然寂靜下來的氣氛變得更加乾燥了幾分，而望着這一幕的段青隨後也低咳了兩聲，將衆人宛如實質的目光全部驅散掉了：“……你看。”

    “不仔細看的話，還真不容易發現這是一位大美女。”收回視線的飛天奇俠嘖嘖稱奇地感嘆道：“美味的餡餅啊。”

    “系統製造出來的人物，自然是往好了捏了。”坐在他身後的土豆也再次提起了自己一直擦拭着的長劍：“只不過是被之前的狼狽模樣，以及後來發生的一系列事件遮過去了而已。”

    “這話我不信，你去新手村找兩個村居大媽出來看看？”胖子立刻梗着脖子回頭反駁道：“要是自由世界的新手村NPC品質都像面前的這位這樣，我們還急着出來混個什麼勁啊？”

    “所以說……這也算說明了一件事。”

    眼神逐漸落在了因爲目光的匯聚而再次縮到段青身後的艾依娜，烈焰傳說聲音低沉地說道：“這位女性的身份，多半沒那麼簡單。”

    “當然不簡單了，之前我不是分析過了嗎？”段青微笑着搖了搖頭：“這女的多半是處於那個蓋斯部族權力核心的人物，不然不會那麼着急地回到原本的部族所在地的。”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盯視着段青的烈焰傳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手將那塊翠綠色的立方體拋回到了他的手上：”這塊石頭，還有那如同儀式一樣的歌聲……要說這女的身上沒有什麼祕密，我肯定是不信的。“

    “……這我當然知道。”低頭端詳着手上的方塊，段青的聲音也恢復了原本應有的低沉：“但是……”

    “即使明知問題存在也沒有什麼辦法去解決的事情，這個世界上可是很多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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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解決了？”

    “……差不多了，不過還是要看我們公主大人的表現。”

    “那幾個老家夥……還是想要觀望一下自家繼承人的能力嗎？”

    “現在是好幾個繼承人了，畢竟楚雲河已經把持了楚家兩年之久的時間，無論是關係還是人脈，都已經處理得完美無瑕……”

    現實世界，距離華藍市市中心不遠處的一條大江邊，一場正在召開的家族會議正隨着無數進進出出的人羣而展現在懸浮於大江之上的大型遊輪內，用夾雜着磁軌力微鳴聲的低沉議論裝點着周圍的熱鬧景象。滾滾而過的江水雖然沒有自由世界裏的河水來得美麗與清澈，但產生的氣勢還是足以震撼到每一個看到它的人，只不過與正在遊輪上相互爭執的那幾道人影相比，那波濤洶涌的氣勢似乎還是要差上一些：“我再強調一遍，我已經經過了足夠的時間與考驗，我有自信將現在的楚家名譽，連同楚家的一切事物全部接受下來。”

    “楚家的一切名譽？你確定你能夠承擔得起來嗎？老家主之前曾經還將天翔公司與自由之翼全部託付給了你，結果現在……看看你弄成了什麼樣子？”

    “你居然還有臉說這句話，楚明清！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在這其中做了什麼，難道你想讓我在這裏揭發你們從中作梗的那些齷齪之事？”

    “類似的爭論就不要再說了，我親愛的姐姐，沒有證據的事情我也可以說出幾百個，但那也只是我馬上就可以矢口否認的胡編亂造而已……”

    圍繞在一張老舊的環形長桌邊，一羣或老或少的人影正以各種各樣的坐姿望着眼前正在進行的激烈爭論，那一張張擺在臺面上的臉也顯現出了千姿百態的反應，其中一些因爲年紀老邁而出現皺紋的臉上甚至露出了昏昏欲睡的表情，與其他人差不多同樣反應的楚雲河此時也正一臉安靜地坐在這片環形桌廊的中央，閉着眼睛的模樣似乎也對眼前正在發生的激烈爭論視若無睹，但那不斷敲動的手指與跳動的眼皮，依然將他此時略顯不自然的心境表現了出來：“……“

    “你怎麼看？”

    老邁而又低沉的詢問聲隨後迴盪在他的耳旁，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坐在他身邊的一位老者歪過來的臉：”對方的指責……現在似乎都在你的身上呢。“

    “公道自在人心。”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正裝，楚雲河一臉平淡地回答道：“不得不說，我大哥家的這位孩子勇氣與膽量還都算不錯，但若是論說謊話的水平……她似乎還差一點火候。“

    “也就是說……代家主大人對楚靈冰的指責全部否認了？”那名老人不爲所動地再次追問道：“干涉天翔公司內部事務的事情，以及……設計害死原楚家家主楚雲峯的事情？”

    “當然。”

    臉色與坐姿沒有任何變化，楚雲河迅速而又平淡地回答道：“一切都是無稽之談，其餘辯解的話……我一句都不想多說。”

    “這次家宴召開的家族會議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順着自家父親的表態，一直在下首與對方對峙的楚明清立刻高聲說道：“簡直就是浪費生命！浪費各位長老的時間！本以爲前些日子莫名消失的你有了叛逃出門的念頭，沒想到你居然一回來就做出了如此惡毒的栽贓陷害之舉！”

    “我的舉動究竟有沒有道理……不是由你來評價的。”坐在桌廊另一頭的女子將黑色的長髮甩到了自己的身後，原本似乎因爲休息不足而顯得蒼白的面孔也變得冰冷了幾分：“而是由在場的衆人，在座的長老們共同決定的。”

    “……就憑你之前所說的那些狂言？”

    “……還有我所帶來的證言。”

    語言中彷彿也夾帶着寒冷的冰氣，楚靈冰端坐的姿勢微微地前傾了少許：“我已經在天翔公司待了三年，見證了包括整個自由之翼在內的所有發展過程，你們這些人在這其中所作出的種種令人不齒的事情……我都一直看在眼裏，我今天之所以坐在這兒，只是因爲大家需要我坐在這兒，我在這場宴會上的每一個輕微的舉動……都將關係到他們的未來。”

    “來自南小烏的指控不是出現在自由之翼行會內部的第一個，也絕不是最後一個。”她擰起眉毛，原本與楚明清對峙的時候所散發出來的氣勢也再度提升了少許：“既然波及到了家主的地位，我……自然有義務親手出面揭發這件事。”

    “放尊重點，你現在面對的是江南楚家的現任家主！”不願意落入下風的楚明清聲音也跟着提高了兩分：“難道你真的以爲，在場的諸位長老會相信你現在的言行與所作所爲？“

    “正是因爲在場的長老們對你的父親產生了懷疑，我們這一次的家宴才會得以召開。”楚靈冰依舊聲音冰冷地回答道：“不然的話……我根本不可能坐在這裏，小家夥。”

    “你……”

    似乎是想到了某種可怕的可能性，趾高氣揚的那名青年男子猛然看了看桌廊周圍的每一道人影，然後在四周依然毫無變化的氛圍中，止住了自己想要再次開口的動作。無聲的寂靜隨後在擺滿了美食的餐桌上持續了片刻，然後隨着某位坐在楚雲河身邊的老人的開口而漸漸消失，那位老人睜開了一直閉着的雙眼，用看似渾濁的目光審視着對面的女子：“我再確認一遍……”

    “你要堅持你的指責嗎，靈冰？”

    “……不僅僅是這樣。”

    環視着周圍的其他人，楚靈冰低沉的聲音迴盪在落針可聞的迴廊之間：”我以楚家長女的身份在此提議——“

    “提前舉行家族的晉升儀式，雲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