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3 虛空的力量

    “你好，我是梅裏烏斯。”

    於黑夜的晦暗視線裏四目相對的兩個人中，拄着柺杖的老人聲音輕微地說道：“我們……是不是見過一面？”

    “我們……應該是見過一面。”

    聲音低沉地迴應着，段青的臉色也變得如同夜幕一樣陰沉：“而且那個時候……也是我與小妮娜一起來的。”

    “對，對，就是這樣。”自稱梅裏烏斯的老人動作輕微地點了點頭：“由於某些原因，當時的我並沒有注意到你們兩個人的身份，不過現在爲時也不晚，德雷尼爾之子的學徒，以及……”

    “命運之子。”

    他的眼睛微微地眯着，帶有戲謔的目光隨後落在了面前的段青身上，後者依舊保持着警戒的姿勢，彷彿一隻蓄勢待發的野獸：“看來我的名號在你們那邊也很響亮嘛，這位……梅裏烏斯閣下。”

    “不用這麼緊張，我並沒有想要傷害你的意思。”

    就像是一個與激烈的戰場格格不入的人，梅裏烏斯的動作依舊緩慢而又準確，那同樣蒼老而又枯瘦的法杖也不停地在段青的面前晃來晃去，若有若無地擋在了圖書館的面前：“我們知道你的威脅，陌上青山，之前康維納的遭遇，以及我們對你的觀察，已經足以證明這一切了……”

    “我們可以保證，今後與你們不產生任何的衝突。”他的手指一點點地舉起在了空中，同時指着段青身後依然還在與其他人奮勇作戰的夢竹等人：“只要你們不故意給我們造成太大的麻煩，我可以代表我們一方，保證這一條永遠有效……如何？”

    “……聽起來似乎很誘人。”段青的眼睛依舊緊緊地盯着對方：“但若是像現在這樣……你們主動冒犯我們呢？”

    “包含着公平的交易才能稱之爲交易，我們也有我們自己需要保守的祕密。”梅裏烏斯的聲音裏帶上了些許的笑意：“我們何時冒犯過閣下與閣下的夥伴？從一開始到現在……好像一直是閣下與閣下的夥伴一直在攻擊我們吧？”

    “果然是活了千年的老家夥，翻起臉來比翻書還要快。”段青聲音低沉地回答道：“而且……”

    “我對你口中的‘你們’，還是有些在意的呢。”

    他環顧着圖書館的周圍，原本警惕的眼光變得更加銳利了少許：“你，還有你的力量……你究竟是復辟者的人，還是命運聯盟的人？”

    “哼呵呵呵呵……”

    依舊沒有停止魔法爆炸與刀劍的撞擊聲裏，凝視着段青的老人發出了幾聲低沉的笑，原本不斷搖晃的法杖也隨着他輕微的喘息聲，緩緩地凝滯在了空中：“看來你對我們的瞭解還算比較深刻呢。”

    “瞭解你們的人很多，而且以後也會越來越多。”段青聲音低沉地迴應着：“帕米爾，法師議會，自由之城，還有我們這些冒險者……所有人都已經認識到了你們這個共同的敵人，你們這些習慣在幕後操縱一切的傢伙。”

    “這次的戰鬥，也是你們暗中策劃的吧？”他隨意地問道，眼神卻是緊緊地盯着周圍的動靜：“不打算趁着即將完成的時候介紹一下嗎？”

    “不不不，我可沒有承認這件事。”老人卻是緩緩地搖了搖頭：“我也沒有承認過自己的身份，回答你的問題只是出於我的仁慈，我可完全沒有回答的義務……”

    “……”

    似乎是覺察到了對方的老奸巨猾，段青停止了這種看似沒有任何意義的對話，手裏的火焰長刀也隨着他逐漸變得嚴肅的臉色，緩緩地橫在了兩個人之間的空氣中，握着法杖的老人並未對段青的動作表現出任何的反應，依舊保持着之前與之友好交流的姿勢，泛着黑氣的無形屏障卻是隨着段青猛然斬出的一刀，顯現在了他面前的空間平面之上：“都過去了這麼長的時間了，難道還沒有人告訴過你一句話……“

    “不要試圖冒犯一名命運編織者嗎？”

    “所以說你爲什麼不能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的身份？”保持着斬擊姿勢的段青一臉不屑地問道：“命運聯盟的梅裏烏斯閣下？”

    “你的提問是你的權利，我無意將你的權利連同你的生命一起抹殺。”

    足以令人心臟停止跳動的巨大能量隨後以老人爲中心，猛然向着山頂廣場上空的周圍擴散開來，幾乎將要把段青按在地上的強大威壓裏隨後猛然伸出了一隻無比緩慢的手，虛握在了段青背後的黑夜之內：“就像是你們在面對老鼠與兔子的時候……不管對方如何上躥下跳，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你們應該都不會將它們放在心上的吧？”

    “這是……什麼力量？”四周的青石地板不斷開裂的噼啪聲裏，段青咬牙堅持的聲音隨後響起在了他滲血的嘴邊：“這……怎麼……可能……”

    “這是虛空的力量。”

    聲音緩慢地回答着對方的問題，梅裏烏斯的話語中帶上了些許的肅穆之色：“是我們命運聯盟在這段時間以來潛心研究之下的結晶，這種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可不是什麼普通的魔法能量與劍氣能夠比擬的。”

    “虛空……世界？”

    “沒錯，就是我們一直在探尋的世界。”

    虛握的雙手逐漸浮現出了一條紫黑的鏈條，梅裏烏斯肅穆的表情中浮現出了一絲滿意的情緒：“自由大陸上的人類已經生存了幾千年的時間，命運編織者的名號也與這些歷史一樣來的長久，即使是單純的出於好奇，我們也會無時無刻地不思考一個問題……”

    “這個世界的構成究竟怎樣，以及……這個世界以外的世界，究竟是什麼。”

    他緊緊地抓住了那條詭異的鎖鏈，視線隨後落在了被巨大力量壓倒在自己面前的段青身上：“而現在，這個問題已經有了初步的答案。”

    “是……什麼……？”

    “是虛空。”

    握着鎖鏈的老人咧嘴笑了笑，然後就像是在提起什麼重物一樣，將段青的身體連同那條投影一般的鎖鏈一起提了起來：“命運編織者能夠窺視的命運絲線，以及那些絲線的來源……都是由所謂的虛空中傳來的，就像……”

    “就像你背後的這條絲線一樣。”他的嘴角越翹越明顯，最後演變成爲一陣開懷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如此美麗而又強壯的絲線，真的令人無比興奮啊！”

    鐺！

    響亮的碰撞聲隨後出現在了那面無法突破的平面表面，那是察覺到不妙的暗語凝蘭突然出現在段青身邊之後撞上屏障的聲音，向後翻滾了幾個身位的她隨後迅速地穩住了自己的身形，帶着焦急神色的目光卻是落在了不遠處的段青身上，大劍的呼嘯聲隨後追到了她的身後，原本作爲她對手的半盒菸捲的身影緊接着也來到了她的身邊，然後帶着一連串交接在一起的火花，將暗語凝蘭的位置再次逼向了遠方：“……先生！”

    “我，我沒事。”

    彷彿拼盡了自己的全力，段青聲音輕微地擠出了這幾個字，幾乎已經浮在空中的身體隨後也伴着他的掙扎，緩緩地直立了起來：“你們……打你們的就好……”

    “真的沒問題嗎？這可是你的命運絲線。”宛如提着一隻木偶的梅裏烏斯用無比滿足的眼神望着面前的獵物：“只要我現在一用力，你與你的一切……都將徹底與這個世界告別了。”

    “不要！”

    屬於小女孩的大喊聲隨後出現在了剛剛想要開口的段青頭頂，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浮現在夜空中的妮娜一臉焦急的表情，原本壓制着段青的巨大力量似乎也隨着她突然出現在空中的景象，變得稍微減小了一些，似乎無法維持着這樣的狀態很久，就像是洋娃娃一般的白袍小女孩隨後再次消失在了那裏的夜空，幾道帶着嚎叫聲的野獸黑影隨後由那片夜空裏毫無徵兆地出現，然後向着妮娜剛剛消失的地方撲了過去：“嗷——”

    砰！

    就像是撞在了一片同樣的無形牆壁之上，長相怪異的那些漆黑野獸宛如虛體的身影隨後再次出現在了原本即將消失的黑夜周圍，猙獰的獠牙與揮散的漆黑氣息也隨着那一道道翻滾身影的逐漸消失，一起消散在了它們剛剛躍出的那片虛空之內，抱着法杖的小女孩的身影隨後再次由剛纔即將消失的位置探出了自己的頭，用略顯後怕的目光望着一起擡頭望向自己的那些廣場上的人們，低沉而又溫柔的聲音隨後出現在了她的背後，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某個長髮白袍的羅娜滿含笑意的表情：“……都來了？很好，既然如此……”

    “你就先幫幫他吧。”

    “可，可是……”

    “我沒事的。”

    淡淡的搖了搖頭，從未給世人留下過什麼印象的羅娜返身消失在了那片深沉的夜空之中：“很久以前我就說過，你要學會保護自己……”

    “終有一天，你將在這片偉大的土地上獨立地生存下去。”

    啪。

    泡沫破裂一般的聲音隨後迴盪在所有人的耳畔，原本理應微小無比的音色卻是如同鐘鳴一般清晰，無形而又強烈的能量波動隨後以山頂廣場的上空爲中心，向着周圍迅速地擴散而去，無數聽到這聲清鳴的玩家與復辟者隨後感到身體一輕，就像是原本縈繞在自己心頭上的某種陰影被祛除了一般，而正在梅裏烏斯手裏不停掙扎的老人，手上的紫黑色鎖鏈也變得愈發模糊了起來：“……什麼？”

    “你沒事吧？”

    老人虛握的左手逐漸鬆開的景象中，由神祕而又巨大的壓力裏掙脫出來的段青一個翻滾回到了廣場的範圍之內，然後也沒有顧及自己的傷勢，伸手將從天而降的小妮娜接住：“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麼？”

    “老……老師！”

    被抱在懷中的妮娜沒有回答段青的問題，而是將稚嫩的雙手伸向了剛纔的夜空方向：“老師她……她修復了這裏的空間。”

    “修復了空間？”於是段青的表情變得更加疑惑了：“能不能稍微……解釋得清楚一點？”

    “修復空間需要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她不可能馬上完成的。”由圖書館的方向徐徐走來的梅裏烏斯隨後用這樣的話回答了段青的問題：“她一定動用了虛空圖書館的力量，或者……動用了自己的本源之力。”

    “哼哈哈哈哈，這樣她就更沒有希望了。”說到這裏的他展開了自己的雙臂：“伊沃斯特一定會抓住她，然後……奪取她的身份！”

    “雖然不知道你們究竟在說什麼，不過聽起來應該非常嚴重。”

    感受着周圍逐漸再次升起的戰火所傳來的溫度，抱着妮娜半蹲在地的段青喘息着望了望紛亂的廣場四周：“那就儘量長話短說吧……需要我們做什麼？”

    “我，我要回去。”妮娜咬緊了嘴脣的表情果然顯露了出來：“不能讓老師獨自一個人，她，她現在真的很危險……”

    “我知道，我知道。”腳下發力躲開了身側幾名敵人暗中遞過來的攻擊，段青的聲音隨後連同破空的聲響而一起消失在了廣場的角落：“不要激動，冷靜下來，然後……告訴我應該怎麼幫忙就行了。”

    “我，我……”懷中的小女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裏的空間很不穩定，老師的力量也未必能將這裏全部修復好，只要能夠再次開啓虛空之門，我們應該就能返回老師剛纔所在的位面……”

    “怎麼開？”

    “我的力量勉強能夠打開，但現在……現在……我的力量已經不夠了。”

    不斷來回閃動的景象裏，妮娜緊緊地抓着段青的衣服：“老師阻卻了虛空的蔓延，我感應不到她的位置，現在除了老師給我留下的這柄法杖，其他的我什麼都沒有……”

    “……X的。”單手揮舞着自己的石錘，努力理解了半天的段青略顯無奈地嘆息道：“能不能換一個懂行的人來翻譯一下？”

    “看樣子你們需要一些幫助。”

    再次糾纏在一起的光影突然出現了一絲凝滯，將漫天的風暴與夾雜在其中的隕夢送到了正在不斷躲避的段青面前，因爲失去了對手而不斷清理着雜兵的他隨後望了望段青與他懷中的女孩，然後彬彬有禮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