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9 變強的理由

    “有關聯盟杯的決賽，我之前一直沒有告訴你……我們隊伍裏的那個名叫南小烏的盜賊成員，自開場之後就從我們的眼前消失了。”

    新曆795年風3月30日的夜晚，小安達契爾山脈之中的某個山洞內，披着黑色斗篷的雪靈幻冰圍坐在洞中的篝火前，聲音低沉地解釋道：“爾後就是護送帕米爾的任務，一系列的戰鬥，直到我們滅團……他都沒有再次回來。”

    “……也就是說，你們隊伍其實一直都是四個人在戰鬥。”段青聲音低沉地回答道：“這也是你們總結出來的失敗原因之一嗎？”

    “各個俱樂部，各大行會，在聯盟杯比賽結束的時候都會去觀看這些比賽的錄像，看上去與喜歡拿這些比賽津津樂道的閒散玩家沒有任何區別，但他們做的事情還是不一樣的。”

    似乎是說到了某種專業的領域，雪靈幻冰的聲音也變得嚴肅了一些：“身爲職業選手，他們會研究錄像中的每一個角度與每一個細節，然後拿着這些數據與資料，當做今後對付敵人的資本。聯盟杯的決賽自然也不會逃離他們的視線範圍，自天下第二奪冠以後的第一時間就被拿去反復研究，不過沒過多久，包括我們在內的所有人就發現了這個問題。”

    “南小烏脫離了戰鬥，自己跑到城市裏的某一個角落裏去了。”雪靈幻冰的語氣變得冰冷了起來：“他……根本沒有完成所謂的偵查任務，而是一直在不斷地奔跑，然後在吸引了一大堆怪物之後，開始了一個人的逃亡之路。”

    “……他是故意的？”

    “不，他沒有承認。”

    目光轉向了黑漆漆的巖洞外圍，雪靈幻冰聲音低沉地回答道：“不過……對我來說，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了。”

    “……”

    終於明白了對方消沉的原因，圍坐在篝火另一側的段青也跟着沉默了起來，然後在一段時間的寒風呼嘯後，將話題的黑暗變得更深沉了一些：“……有指使者嗎？”

    “我調查了一下。”

    漫長而又漆黑的風雪聲中，雪靈幻冰低下了自己的頭：“可能是自由飛翔的授意。”

    “……也就是說，自由之翼的內部，其實不希望看到你奪得冠軍？”段青嘆出了一口氣：“他們根本沒打算給你證明自己的機會？”

    “證明自己只是我目標之中的一部分，我真正想要證明的……是那些隊友們的價值。”雪靈幻冰抱起了自己的雙膝：“因爲亞軍的緣故，幻海狂星幾個人還是得到了其他行會高層的認可，但此次的行動……高層又把他們留在了帝國。”

    “他們的命運沒有任何變化。”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抱在兩旁的拳頭微微地緊了緊：“將行會的功臣丟在他鄉，自己偷跑過來搶食新的成果……如此不公正的待遇，叫其他底層的行會成員如何能夠心安？”

    “於是你過於氣憤這種作爲，然後偷偷地跑了出來？”段青的眼中逐漸浮現出了怪異的神色：“恕我直言，這種類似冷戰的反抗態度……對於你們自由之翼來說應該不會有太大的改變。”

    “我也知道不會有什麼改變，但我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依舊將頭埋在雙膝之間，雪靈幻冰的聲音也變得沉悶了起來：“發現這種端倪後的第二天，我就去找費……自由飛翔那裏去爭論，可那個傢伙根本不會承認這樣的事情，自己與南小烏之間也沒有任何的瓜葛，那個心中有鬼的盜賊自那天之後也調離了我的隊伍，當上了另一支底層隊伍的隊長，不僅在遊戲裏跑得遠遠的，連現實之中……也不再與我接觸了。”

    “後來的事情，你應該都知道。”她抿了抿嘴巴，然後望了段青一眼：“我放棄了監督的權利，遠離了那個紛爭的中心，反正待在那裏，也沒有人真的會給我好的臉色……”

    “如此對待自家的亞軍選手，你們行會也算是第一家了。”

    望着篝火沉思了良久，段青的聲音也變得淡然了起來：“想必爲了貶低你們的成果，他們也想出了許多莫須有的藉口吧？”

    “那些說法並不是他們自己說的，很多都是從外界傳來的，尤其是在比賽剛剛結束的時候……網上還傳出了許多種理論。”雪靈幻冰的目光逐漸匯聚在了一起：“運氣論，放水論，還有你之前提到過的分散兵力的說法……無論是傳言貼還是分析貼，說的都像是真的一樣。”

    “現在想來，這些應該也都是公司運作之下的結果。”她聲音冰冷地說道：“不管是爲了給當時在遊戲裏戰敗的自由之翼挽回名聲，還是爲了堵住我們的嘴……他們無疑都成功了。”

    “我知道這麼說很不合適，不過……這種運作在我們這些人看來，實在是過於小兒科了一些。”段青擡頭望了望天空：“那些其他的行會，難道都沒有看出其中的端倪嗎？”

    “江湖得到了個人賽的冠軍，所以他們沒有什麼好說的，公正之劍到現在都陷入在自家的矛盾中不可自拔，當然沒有時間來管自由之翼的事情。”

    回答他的不是坐在對面的雪靈幻冰，而是依舊在一邊服侍着兩個人的暗語凝蘭，只見她取下了搭在篝火一旁的衣服，然後靜靜地遞到了段青的面前：“唯一有可能出聲的人，只有落日孤煙所帶領的維扎德團隊，但不知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有關上一屆聯盟杯的話題……他們在賽後一句話都沒有提。”

    “多半是那個浮生掠夢的主意。”

    接過了被烤乾的衣物，段青笑着搖了搖頭：“那個鬼算狂謀……或許也看出了你們之間的矛盾，所以才選擇了放任不管，任由你們自己打起來吧。”

    “……”

    “你們之間的問題……終究會成爲別人的笑柄。”

    望着對面的女子依舊沉默不語的臉龐，段青聲音低沉地說道：“無論你們之間有着什麼樣的矛盾，這對你們行會的整體發展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既然你心中的刺沒有得到解決，那就想辦法去解決就是了。這次的證明沒有成功，你們還有下一次的機會，何必爲了與你看不順眼的那幾個高層作對，而放棄整個行會的未來呢？”

    “……”

    “我的教導終究只是個人的教導，你不必一直在我這裏待下去的。”

    呼嘯的風聲不斷地響起在距離他們不遠處的洞穴入口處，段青的聲音也變得猶如冬日般緩慢：“就算你學會了一身的本事，你最終還是要回自己的隊伍中發展自己，沒有什麼過人的技術依然可以打倒敵人在過去的比賽之中，你們已經證明過這一點了，而有的時候……一個團隊的凝聚力，或許會比強大的個人實力更爲重要。”

    “多與自己的隊友訓練訓練，你的感覺或許會比現在要好得多。”他望了望遠方的深沉夜空，然後再次露出了安慰的笑容：“說不定你的心結……也能就此打開呢。”

    “……不會的。”

    淡淡地望了對方一眼，雪靈幻冰緩緩地擡起了自己的頭：“這是不可能的。”

    “……爲什麼？”

    “我……已經沒有隊友了。”

    鬆開了自己的雙手，雪靈幻冰的身體逐漸地直立了起來：“自我的父親去世之後，幾個原本與我相近的董事會高層就換了一副模樣，不是對我極爲親近，就是想讓我立刻離開天翔，負責遊戲裏一切事務的自由飛翔現在離我越來越疏遠，就連行會裏的血液也跟着換了大半……這樣的情況，又有哪一個行會成員會在這個時候親近我，同意成爲我的隊友呢？”

    “……不是每一個隊伍都是靠着權力與金錢所組成的，那樣的隊伍根本就不牢固。”段青嘆息着提醒道：“你完全可以靠着個人的魅力，組建屬於自己的隊伍……”

    “那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

    擡起了阻止對方繼續說下去的手，雪靈幻冰聲音清冷地回答道：“就算是之前的那支自由之雪隊，也是我在無數的重諾之下臨時打造起來的，不僅耗費了行會裏的大量資源，而且還付出了我自己的無數努力，事情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那些所謂的承諾肯定是不可能兌現的了，這樣的我……又怎麼可能有人繼續追隨？”

    “……”

    “我知道你的好意，不過擁有着那些光環的我……現在只是虛有其表而已。”雪靈幻冰緊緊地盯着對方的臉色：“向你說這些話，也完全沒有抱怨的想法，我只是想向你說明一下，我現在的處境是多麼的困難，然後……”

    “我要變強。”女子的眼神如同森寒的刀鋒般冷冽：“這是我反擊的第一步，也是我在公司裏東山再起的最大資本……你能幫我做到嗎？”

    “……這個交易，到現在還是成立的。”

    淡淡地嘆了一口氣，段青的聲音也變得輕鬆了起來：“之前的王座戰爭，你的試煉也已經通過了，所以……”

    “我們馬上就可以開始下一階段的課程。”他拍了拍身旁的暗語凝蘭的肩膀，眼神卻是逐漸地越過了對方的身體，望向了漆黑的雪夜中：“不過……”

    “前提是我們能夠解決眼前的一大堆麻煩。”

    他搖了搖頭，將寒風中某些隱約傳來的搜索動靜納入了自己的聽覺之中：“雖然一劍解決了你的隊友是一件值得稱道的事情，不過……之後的這些追兵，可不是好處理的啊。”

    “……自由之翼目前正在處理來自公國的威脅，這一點我是知道的。”側着身子望了望同樣的方向，雪靈幻冰沉聲回答道：“所以他們派來的追兵……一定沒有我們之前所預想的那樣多。”

    “但是他們的優勢依然存在，比如對周圍地形的瞭解。”

    打開了自己的冒險者手冊，段青聲音低沉地回答道：“這片區域的附近只有這麼幾個休息點，只要稍微查一下就能弄清楚，如果他們依次搜尋下來的話……沒過多久就能找到我們這裏來，如果只有你的舊故作爲對手，或許我還不會這麼頭疼，但要是弄出了動靜，然後不小心吸引到了那些人的注意力……那我們之前坐水流飛車所積攢下來的優勢，說不定就全都耗盡了。”

    “……那你說怎麼辦。”

    “能不被發現，還是不要被發現得好。”

    與身旁的暗語凝蘭對視了一眼，段青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意，然後打開了自己的系統面板，指了指右上角的方向：“而這個世界上，有一種躲避的方式是無比安全的。”

    “下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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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隊長！這裏有情況！”

    “怎麼了怎麼了？他們是不是在那邊？”

    “不，我們沒有發現什麼人……哎呀！”

    “沒有發現你喊個什麼勁！嚇死我了知不知道……”

    一段時間之後的洞穴出口處，幾道若有若無的聲音伴隨着捱打之後的吃痛聲音依次響起，鑲着自由之翼會徽的幾名玩家隨後鬼鬼祟祟地趴到了洞口處，小心翼翼地向着這裏的四周不斷地張望着：“別開槍別開槍！隊長，之前我進來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剛剛被撲滅的篝火堆……”

    “也就是說……他們剛剛跑掉了？”

    似乎是意識到了危險的遠去，被稱爲隊長的那個人叉着腰跳了起來，一邊恢復着趾高氣揚的態度，一邊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洞內：“算他們運氣好，提前脫離了勞資的魔爪，不然的話……哼哼！”

    “可是隊長，我們還不能確定是不是他們啊。”一旁的小隊隊員小聲警告道：“萬一只是一羣別的玩家碰巧路過這裏……”

    “唔……說的很對。”

    捏着自己的下巴，那隊長讚許地點了點頭，然後一拍那名玩家的肩膀，向着風雪的遠方指了過去：“那你們就趕緊去周圍看看吧！我在這裏等着你們！”

    “……啊？”

    “啊什麼啊？勞資先休息一陣不行嗎？”

    瞪了瞪自己的眼睛，那隊長將其餘幾名玩家統統趕了出去，然後一臉得意地走到了篝火邊，伸手掏出了自己的火引：“什麼事都要勞資來幹，還要你們這些隊員有什麼用……嗯？”

    他的聲音噎了一噎，動作突兀地停了下來，然後打開了自己的系統界面，目光停留在了某個用於提醒自己的緊急信號上。

    “緊急呼叫請問您是否立刻離開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