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3 以自由的名義

    “你好。”

    “雖然見了這封信的你，應該已經踏在了離開的路上，不過作爲昔日第一個遇見你的自由之城人，我還是要說一句：你好。”

    “還有……謝謝。”

    激烈的戰鬥聲與段青的距離越來越遠，與之同時消失的還有周學老師三個人逐漸被敵羣淹沒的身影，苦笑了幾聲的他卻只得轉過了頭，繼續閱讀着那丟來的包裹裏夾雜着的書信：“自那一戰之後，人們把我奉爲了英雄，不過在我的記憶裏，我好像從來沒有過能夠將那道雷光送到天上去的本事……”

    “現在想來，這多半也是你做的吧？”

    轟——

    幾發火球所帶來的爆炸若即若離地響起在他的身邊，然後又在漫天的風雪中迅速地失去了自己的光輝，周圍的景象迅速飛退的視野中，耳邊隱約傳來了暗語凝蘭的呼喚：“先生……”

    “……沒事，我們走吧。”

    回頭望了那個三人組最後一眼，段青聲音低沉地迴應道，然後帶着無數人明暗之中射來的視線，縱身沒入到了遠方銀裝素裹的灌木之內：“作爲一名曾經的軍人，我可不想披着虛僞的外衣繼續活下去，可惜我所處的這個城市，現在很難放棄一個曾經如萊納一般審判衆生、以後也依然屹立於此的英雄。”

    “尤其還是在境況如此悲慘的情況下。”

    呼——

    身邊不斷傳來的枯枝斷裂聲中，段青默默地舉起了手中的信紙：“所以說……”

    “就讓這虛假的命運外衣，再借給我穿幾天……如何？”

    “呵……隨你的便吧。”

    嘴角逸出了一絲低笑，段青甩了甩手中的破舊紙張，然後用力一捏，將那封信揉成了一團粉碎，如周圍的雪花一般的碎紙片隨後向着灌木林的周圍飄飛而去，但卻沒有隨着刺骨的寒風飛向遠方，它們在段青的身邊遊蕩着，環繞着，最後隨着一道道相互聯繫在一起的魔法絲線，逐漸形成了一道魔法的影像：“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不過我沒時間向你解釋。”

    似乎是猜到了奔跑之中的段青顯露出來的驚訝之情，飄浮在空中的警官形象帶着幸災樂禍一般的笑聲說道：“你只需要知道……這是爲了某種保密的目的，而特意做出的魔法消息就是了。”

    “這個混蛋……”

    望了望自己手中殘留的碎紙片，段青衝着暗語凝蘭抱怨道：“他居然料到了我會撕毀這封信？”

    “然後……”

    身後的女僕掩嘴偷笑的聲音中，沒有理會段青反應的魔法影像卻是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接下來的消息都是絕密的情報，我只說一遍，聽不清楚或者弄不明白的……你我似乎都沒有那個時間繼續說明下去了。”

    “莫爾納儀式事件讓我確認了一件事。”

    那道魔法影像聲音低沉地說道：“這個世界上……的確有想要掌控命運的人存在。”

    “儘管這些年來我一直沒有放下那個心頭的癥結，不過發生在我身上的一切……讓我相信了曾經那一次的事件，或許可能真的有可能發生。”周圍的風雪不斷吹過的聲音裏，屬於裏卡斯的影像自顧自地說道：“將你派來的楊，心中多半也是懷着這樣的疑惑，因爲除了這種解釋以外，沒有什麼理由能夠解釋那一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喂喂，話能不能說得明白一點？”

    不斷快速掠過眼前的景象中，段青不由自主地出聲問道，那圍繞在他身邊的魔法影像也意料之中的沒有回答他的話，繼續自動地播放着自己的聲音：“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疑問，但我知道的不比現在的你更多，我能夠確定的是……當年的那場戰鬥，一定還有除了斯蘭柯以外的人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爲了掩蓋自己的身份，他們一定也使用着各種各樣不易被人察覺的身份與生存方式，如果你能夠找到他們之中的一員，我想你也一定能夠解決這個難題，解決一直存在於我們心中的……那個謎團。”

    “我知道你多半不肯幫忙，不過這或許是尋找那個幕後黑手的一條重要的線索，以你的力量與智慧……相信你也一定能夠做到。”

    影像中的裏卡斯眨了眨眼，聲音也恢復了往日的得意與散漫：“當然……爲了讓你行動得更加有動力一點，我準備了一些禮物，就當做是你拯救了我的性命，以及整座城市的獎勵吧。”

    “以自由的名義。”他的影像逐漸變得模糊：“願你們的道路永遠開闊。”

    “呼……”

    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段青放下了自己一直仰望着的目光，然後在依舊沒有停歇的奔跑中，伸手打開了包裹中剩下的東西：“既然如此……”

    “那就先讓我們看看，這傢伙能送出什麼樣的好東西……嗯？”

    【自由徽記（史詩）】

    【裝備需求：力量10，敏捷10，智力10，精神10】

    【力量+1，敏捷+1，智力+1，精神+1】

    【裝備技能：威儀之視，威懾你的目標，使其造成的所有傷害降低20%，持續時間8秒，冷卻時間3分鐘。】

    【裝備技能：自由之風，解除使你受到控制的任何效果，冷卻時間3分鐘。】

    【代表着自由之城警官身份與形象的徽記，由自由之城的警官裏卡斯親手製作，其蘊含的魔法能量不僅能夠威懾敵人，而且能夠將蘊含在其中的自由意志，灌注於每一位佩戴者的身上。

    【這枚徽記的造型非常簡單，圓形的表面上也沒有雕刻任何多餘的圖案與花紋，不過若是仔細品味的話，人們還是能夠在這個小小的徽記當中，品味到一絲大海與天空的氣息。】

    “大海與天空的氣息……嗎？”

    遙望着遠方逐漸被雪天掩蓋住的那座城市的輪廓，段青握起了從包裹中撈出的那枚徽記：“聽上去像是自由的氣息，其實……不就是海盜的氣息嗎？”

    “怎麼了，先生？”一旁的暗語凝蘭好奇地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不，沒有。”

    草草地掃視了一眼包裹中的其他物品，段青笑着搖了搖頭，視線也從遠方的天邊逐漸出現的其他黑影裏收回，繼續着似乎永無止境的奔跑：“只不過……”

    “接下來的逃亡，可能會很漫長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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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之前的無數次經歷一樣，段青的不幸預感總是會輕易地應驗，因爲直到他們逃入星風平原之前，來自周圍的追捕與某些神祕黑影的出沒似乎從來都沒有停止的跡象。但或許是沒有料到段青真的會選擇這個逃亡的方向，來自那個神祕組織的圍追堵截一直來自於他們的後方，然後又在星風平原的阻撓之下，變得越來越艱難了起來——依舊是奇異的地貌，依舊是無數令玩家頭痛無比的怪物，出沒與這個平原上的大自然偉力與相對應的危險，此時卻成爲了段青最好的幫手，仗着曾經來過一次的他非常輕易地穿過了一開始的幾個區域，甩開了隱隱約約的跟蹤，然後又在大雪天的幫助下，輕而易舉地將自己的足跡隱匿了起來。

    然後，他們就突破了荒原的防線，安全地來到了拉姆之巖營地的範圍之中。

    “這裏似乎有很多人在居住呢，先生。”

    幾個身影的閃爍之後，一直負責探路的暗語凝蘭再一次出現在了段青的身前，一邊回望着周圍玩家不斷出入的景象，一邊悄悄地附在了段青的耳邊：“我們真的要進去嗎？”

    “放心，這個地方的人幾乎都是爲了任務而來。”躲在雪地邊的段青低聲回答道：“自由之城出現了災難的現在……這裏應該沒有什麼大的勢力駐留了。”

    “先生的意思是說……他們已經都回去爭搶地盤了嗎？”凝蘭微笑着回答道：“那些一直吊在我們身後的人，說不定也是這麼想的呢。”

    “星風平原現存的價值不大，很多行會已經早早地搬走了。”

    檢查了一番自己身上的物資與裝備，段青搖着頭站了起來：“萬一真的有哪個行會看中了這個地方……”

    “他們多半也只是那些不入流的小勢力而已。”

    風與雪的交織中，披上了斗篷的兩個人就這麼自然地混入了來往的零星人羣，然後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踏入了星風平原少有的避風港內。來自這個區域的喧囂聲果真如同段青之前所預料的那樣變少了許多，但還是依稀地響起在崎嶇不平的峽谷左右，原本一個個被不同的行會搶來搶去的巖洞，此時也變得空閒了起來：“這裏……”

    “沒有人吧？”

    走到了其中一個巖洞的前方，裝作若無其事的段青伸手指了指面前的洞口，然後在坐在陰影中的某個玩家搖頭回答的動作裏，踏入了巖洞的範圍之內，如同之前所瞭解到的情報相同，巖洞裏的設計幾乎與普通的旅店客房一模一樣，唯一有些區別的就是毫無規則的灰褐色牆面，以及洞穴的中央燃燒着熊熊火焰的取暖篝火了：“呼……雪下得可真大啊。”

    “……”

    “這麼冷清的巖洞，在這個地界上還真是少見呢。”

    “……”

    有些無奈地望着一言不發的那名玩家所坐着的方向，段青吶吶地收回了想要閒聊搭訕的念頭，然後在旁邊的暗語凝蘭偷笑的聲音裏，一屁股坐在了篝火的前方，似乎是想要儘量裝出一副與普通玩家沒有什麼區別的樣子，伸手取暖的段青隨後與身邊的暗語凝蘭低聲地交談了起來，只不過那交談的內容，放在其他人的耳中有些奇怪罷了：“……你還好吧？”

    “凝蘭沒事的，讓先生您費心了。”

    “……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你可以先忙一下你自己的事情……”

    “先生的事情就是凝蘭的事情，凝蘭可從來沒有自己的事情呢，況且現在這個狀況……想要讓凝蘭放心，至少也要等到這段旅程結束才好啊。”

    同樣的話題似乎在之前的時候重複過好幾次，段青終究還是無法抵過來自這位女僕同伴的堅持，然後又在對方的一如既往的微笑中，漸漸地沉默了下去，感受到一絲尷尬氣氛的暗語凝蘭也閉上了自己的嘴巴，原本掛在臉上的微笑卻是沒有絲毫的變化，唯有那端茶遞水、前後照顧着段青的動作，似乎一刻都沒有停止。

    當然，只有一個話題在這段逃亡的時間中從來沒有出現過，那就是絮語流觴的“反目”與隨後的離開。

    “……外面好像有動靜呢。”

    時間隨着兩個人的休息而緩緩地流逝，跪坐在段青身旁的女僕卻是突然發出了自己的聲音，她放下了手中正在篝火邊不斷溫暖着的水壺，然後突兀地消失在了原地：“凝蘭去看一下。”

    “……唉。”

    微微地嘆了一口氣，捧着水杯的段青隨後也跟着站了起來，注視着篝火的眼神隨後也擺脫了沉思的狀態，恢復了往日的清明：“就不能讓人消停一段時間嗎……咦？”

    “又是你這個傢伙……你居然還敢回來！”

    耳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走到洞口邊緣的段青探出了自己的腦袋，然後在愈發猛烈的風雪不斷飄落的景象裏，將某個頗爲熟悉的身影納入了自己的眼簾——似乎是被麻煩找上了門，一個披着斗篷的玩家被其他的幾名行會成員包圍在了其中，只不過即使是隔着風雪的阻礙，段青還是能從那個孤單的魔法師身上感受到那種獨特的自傲之情：“怎麼，才過了這麼短的時間就忘了？”

    “你們爺爺想出入你們的地盤……還要經過你們的允許嗎？”

    “這傢伙……”

    一手捂起了自己的額頭，翻了翻白眼的段青將自己的腦袋收了回來，剛剛想要回到篝火邊的動作，卻是被突然響起在耳邊的聲音叫住了：“這聲音……是隕夢吧？”

    “你……”

    望着之前的角落裏一直沒有迴應他的那名玩家所在的方向，段青微微地回過了頭：“你認識那個傢伙？”

    “經常在這個地方混的人，誰沒聽過他的大名？”

    隨着起身的動作，那個人緩緩地走出了洞穴的黑暗，然後將自己的模樣連同自己的ID一起，顯露在了段青的面前：“我找這個傢伙……”

    “也已經很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