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9 生力軍

    “雖然很感謝你的重視，不過……我的命可沒有這麼值錢啊。”

    依舊陰沉的天空已經隨着儀式的徹底崩裂而重新回到了段青的眼前，此時也正隨着時間的推移而發出矇矇亮的光輝，只不過此時爆發在他面前的黑色氣息，此時也如同之前的儀式光柱一般向着天空中爆發而去：“這麼盛大的場面……”

    “怕不是還要把人都吸引回來？”

    不動聲色地向着身後的小巷中撤了兩步，段青轉身回望着被海水淹沒的殘城景象，然後在幾個不同方位傳來的戰鬥聲中，意料之中地發現了某些玩家正在靠近的身影。似乎是意識到了這個城市正在發生着的變化，那些正在逐漸向着這邊靠近的玩家也將越來越多的注意力放在了靠近城市中心的黑色風暴之中，然後又在包圍環形城市表面的其他強者先後冒出的戰鬥景象裏，再次變成了一鍋鍋的亂麻：“哎呀！”

    “%#的誰在打我？”

    “那邊是……三生魚塘？無主之地的人？”

    “快看！那家夥是自由之翼的軍師！復辟者的人又打回來啦！”

    轟！

    零星的戰鬥隨着不同勢力的玩家們逐漸靠近的身影而綻放在城市的左右，將剛剛被水淹沒的死城再一次點綴成了熱鬧的戰場，幾個若有若無的強大氣息也隨着海水的逐漸褪去，一個個地出現在街巷的各個角落。再三確認了一番自己的人物狀態，段青終究還是將之前沙奈朵對自己莫須有的提醒拋在了腦外，然後在一段時間的細心觀察之後，率先衝到了戰場的中央：“時間不多了，我也沒有把握再把你救出來，所以……”

    “老賊康維納！你是不是又跑出來了？”

    無數的水花從自己的腳下飛過，他縱身一躍跳入了面前的黑色風暴之中：“你不是想要宰了我嗎？勞資就在這裏！”

    “你的存在的確是一個麻煩，命運之子。”

    蒼老而又虛弱的聲音隨後迴應了段青的無能挑釁，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屬於康維納帶着黑色能量出現在面前的身影：“原本我還想在你的身上使用一些別的處理方式，不過現在……我覺得還是抹殺掉你比較好。”

    “哈！”段青的眉毛一揚，原本護在身前的短劍也隨着他發出的不屑冷哼而大搖大擺地放下了：“有本事就來啊？能殺掉我的話就試試看……”

    唰——

    黑色的能量化作冰色的尖刺，如同利刃般向着段青胸口刺來，然後又在另一道陰影如電般劃過的碰撞中，重新四散成了屬於那名老人的本源力量：“儘管你破壞了我們的計劃，但是你的力量依然非常弱小，想要結束你的性命，看上去似乎如同捏死一隻螻蟻一般簡單。”

    “如果不是有人搗亂的話……”

    隨着距離的接近，被黑色霧氣包裹在一起的康維納略顯狼狽的身影也開始變得清晰，他望着段青重新變得完好無損的身體，緩緩地後撤了兩步：“你也不會有狂吠的機會。”

    “命運編織者也要追求現實。”

    熟悉的女聲隨後出現在段青的耳邊，屬於沙奈朵與周圍融爲一體的身影也隨後在黑霧中浮現，只不過此時出現的黑袍女子的聲音與形象，已經與之前的老婦人沒有半點關聯了:“現在的你……”

    “似乎也處於自顧不暇的狀態吧？”

    她揮揮手，再次從虛空中捏出了一絲陰影，然後趕在康維納再次出手之前，將他的視野與段青所在的位置再次分隔開來:“以自己的能量模擬出來的攻擊，的確擁有千變萬化的效果，但失去了本質的屬性，這些魔法的質量……難以保證。”

    “下乘的技巧，老家夥。”

    “但它們也不是你應該能夠抵擋的力量。”

    沒有理會這一次的挑釁，康維納的聲音疲憊而又沙啞:“至少曾經的你不能。”

    “剛纔的你……究竟做了什麼？”

    他伸出手，再次舞出了一大片的黑霧，然後指揮着那些化作火焰的魔法氣息，朝着沙奈朵所在的方向包圍而去，面對這道攻擊的黑袍女子卻是沒有退步半分，擋在段青身前的臉色也再次浮現出了優雅的笑容，由她所控制的陰影之力卻是在下一刻飄到了她所在的位置周圍，然後在她隨手的揮舞中驟然擴散:“身爲一名影法師……”

    “控制陰影只是我的基本能力之一。”

    轟然作響的聲音伴着能量相互撞擊在一起的景象而向外爆發，沿着沙奈朵手中黑色的能量護罩而向外分散，流經的火焰也如同劇烈的氣流一般經過兩個人的周圍，就像是不斷沖刷着礁石的海水。注視着面前這塊黑色礁石的段青逐漸皺起了眉頭，然後又從沙奈朵回望的安慰眼神中緩緩鬆開，僅僅舉起了一隻手的她看上去似乎非常輕鬆，原本垂在身邊的另一只白皙手指之間也夾着另一只精緻的小瓶:“陰影的力量不擅長防禦，不過它們很喜歡排斥其他人，用來對付你的這些二流魔法……實在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陰影魔法！”依然舉着雙手控制火焰的康維納大聲喊道:“你是無法騙過我的！”

    “……哦？”

    嘴邊的笑容逐漸變得邪魅，沙奈朵將手中的藥劑瓶甩到了自己面前的陰影護罩上，然後在如同沸騰一般的能量涌動裏，猛然向着對方所在的方向揚了起來:“你的年齡並不會成爲你見多識廣的理由，現在位於你面前的這種力量便是如此，而且……”

    “在我這名鍊金師的手中，這種力量的組合威力會更加強大。”

    彷彿如同永無止境的黑暗一般，黑色的陰影逐漸向着陰沉的天空中延伸而去，然後在城市周圍的玩家們目瞪口呆的眼神中，逐漸變成了一道比之前的海嘯更加高大的黑色浪濤。位於黑色海浪另一面的康維納急忙舉起了枯瘦的雙手，在他的面前組成了一片五顏六色的魔法護盾，原本馬上就要撲下來的黑色海潮卻是突兀地停止在了他的頭頂，彷彿屬於這道陰影的時間被某人剝離了一樣:“……如何？”

    “你，你……”

    因爲這道塌天的陰影停止下來而有些緊張的段青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半晌之後才逐漸反應了過來:“這是你自己停下的？”

    “有關時間的法則，一般都是屬於世界的最高法則之一。”背對着他的沙奈朵緩緩地搖了搖頭，手中的巨大黑浪也隨着她擺手的動作而消散在了空中:“我沒有能力能夠控制它，那個傢伙……自然也不可能做到。”

    “原來只是幻象……”

    似乎是同樣意識到了剛纔那道攻擊的真正面目，康維納的臉色也逐漸變得難看了起來:“難道你想憑着這種東西來嚇退我？”

    “至少剛纔有人上當了。”沙奈朵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而且……”

    “能夠騙過你這樣的人的幻象，難道還不夠偉大嗎？”

    披着黑袍的女子舉起了雙手，將曼妙的身姿逐漸伸展到了空中，原本披散在身後的黑色長髮也隨着她逐漸浮起的身影，漸漸地向着四周的空間中伸展開來:“這是最後的警告了，康維納……”

    “離開這裏，或者死亡。”

    她淡淡地說道，眼中卻是閃出了某種詭異的光芒:“你在過去的某段時間中……似乎說過同樣的話吧？”

    “……哼呵呵呵。”

    再次變得狂亂的魔法能量不斷地環繞在康維納的周圍，然後隨着老人逐漸猙獰的臉色而向外飛散:“命運編織者的伎倆我都無比清楚，所謂的陰影魔法也只是簡單的障眼之術，而一個只會用魔法欺騙別人的魔法師……”

    “充其量只是一個只會玩戲法的魔術師而已。”

    “……難道你到現在都沒有注意到，我所擁有的力量的真面目嗎？”

    漂浮在空中的影法師無奈地笑了笑，然後伸出手指向前一點:“也罷，那就讓你親身體驗一下吧。”

    “精神衝擊。”

    她吐氣如蘭，聲音也如同冬日的寒風一樣冷冽，但放在對面的康維納耳中，卻如同末日的震雷一般響亮，能量的波動隨後伴着黑袍女子伸出的一指而向前涌出，無形地劃過了能量風暴的中間，然後在康維納如同被重擊的動作裏，飛向了黎明的遠方。

    “你……”

    老邁的身體劇烈地顫抖着，康維納瞪大了自己的雙眼，渾濁的眼瞳卻是逐漸失去了神采，緩緩地歪倒在了地上:“這，這怎麼可能……”

    “幻象的作用方式有很多，這是其中最爲直接的一種方式。”飄到他身邊的沙奈朵搖了搖頭，然後轉身對着段青笑道:“曾經去過那個世界的你，應該是無比清楚的吧？”

    “你知道那個世界的運作方式？”段青驚訝地問道。

    “正如我之前所說的那樣……”

    輕飄飄地落到了水面的頂端，沙奈朵確認了一番康維納的死活，然後站起了身，回頭向着段青展開了自己的手指:“作爲虛空圖書館的管理員，我知道的事情有很多，包括如何破解那座圖書館的進入方式，以及如何突破類似的空間屏障……”

    “是的，我曾經窺見過那個世界。”

    帶着令人迷醉的笑容，她望着段青驚訝的臉龐:“所以……我既熟悉那個世界的力量，也熟悉那個世界的味道，之前我所使用的那種滲入精神的力量，也只是你所遇見的萬分之一而已。”

    “現在……”

    望着陷入深思的段青，恢復了青春的影法師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然後在無形能量的包裹中，將康維納的身軀提了起來:“你似乎需要很久的時間來恢復啊，基於人道的考慮……我給你一個選擇自己被關押之地的機會。”

    “你……難道你想違抗自己的命運？”

    被提起在空中的老人聲音艱澀地說道:“順應這個既定世界的下場……難道你心裏不清楚嗎？”

    “我當然清楚。”沙奈朵沉默了一陣，然後緩緩地回答道:“只不過……我現在已經不再相信了。”

    “與命運之子一同前行的人，最後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哼。”康維納的渾濁眼神從對方的身上移開，逐漸地轉向了城市廢墟的遠方:“流傳自遠古的這句話，看來依舊沒有什麼錯誤啊。”

    “既然他能夠救下我一次，他自然也會做到更多。”轉頭與段青對視了一眼，沙奈朵的聲音也回到了原本特有的低沉:“足夠的力量將會帶來自由……這可是奧克森曾經無比堅信的信條呢。”

    “就憑他？一個小小的冒險者？”

    “他做到了無數其他人都無法做到的事情……難道這些還不足以證明嗎？”

    “……不，你們不會成功的。”

    “……我相信他，僅此而已。”

    時間隨着兩個人之間的對話而緩緩流逝，話語也變得越來越短了，直到帶着寒意的冷風從城市中間經過的時候，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段青才吶吶地開了口:“那個……你們能不能把話說得再清楚一點？”

    “似乎……沒有那個時間啊。”

    低聲說出了這句話，依舊舉着老人的沙奈朵突然轉過了頭，然後將同樣低沉下來的目光，望向了之前康維納所看的方向:“那是……戴維斯？”

    “咳咳咳咳……”四肢低垂的老人虛弱地回答道:“來到這個城市的人……可不是……只有我一個，你們要對付的同伴……也要比你們想象中的……要多的多……”

    “……哼。”

    女人的冷哼隨後響起在這個地方的周圍，與之相伴的則是她再次嚴肅起來的目光，然而還未等她重新聚集起自己的力量，身邊的段青就突然發出了一聲嗤笑:“不好意思，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

    “你們是打算比人多嗎？”

    轟——

    屬於少女特有的嬌吒伴隨着重物墜地時所發出的悶響出現在同樣的方向遠處，然後隨着令人熟悉的翠綠色風暴的揚起而向天空飛離，同樣不斷迴盪在空中的碰撞聲隨即出現在那片區域的各個角落，將新的一輪足以吸引全城玩家目光的戰鬥景象展現在水城的廢墟表面:“是不是很眼熟？”

    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成爲了階下囚的康維納，段青輕聲低笑着:“那個你之前的對手……”

    “可是同樣不好對付的傢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