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1 弱點

    轟!

    足以媲美之前那座高山的巨大隕石以無可阻擋的聲勢落到了地面，然後帶着無窮無盡的碎片與爆破向着整個新世界的周圍延伸而去，原本剛剛被塑造成型的奇幻大陸也隨着這次轟擊而變成了支離破碎的殘片，與隕石的碎片一起擴散到了這個詭異空間的周圍。因爲力量的衝擊而逐漸出現的空間裂隙也開始在末日景象的四周浮現，不斷散發着代表虛無的黑色電光，然後隨着漫長的爆炸與奧克森大笑聲的彌散，如同瘟疫一般的散發着自己的觸角:“哈哈哈哈哈哈……螻蟻！渺小的蠢貨！居然敢對創世之神出言不遜？這就是你的下……咦？”

    “……你的反應似乎很驚訝啊。”

    屬於段青的聲音如同四散到空間裏的塵埃，虛無縹緲地在整個空間裏來回飄蕩着，然後又在某道白光的閃爍裏，一點一點地聚集到了破碎空間的中心:“已經變得如此偉大的你……難道也有未曾料到的情況嗎？”

    “你……你怎麼沒有死？”奧克森伸出的手指在灰色的光點之中來回顫抖着：“難……難道你也獲得了這個世界的祕密？”

    “我可沒有你那樣的本事。”

    站在原地晃了晃身子，段青疲憊地掙扎到了再次失去了重力的空中：“不過從這個世界的默認設定來看……”

    “死亡對於我們冒險者來說，可能只是一件最爲微不足道的事情吧。”

    他微笑着，再一次對着奧克森擺出了一個聳肩的姿勢，然後在後者猛然伸手揮出的一道黑色的能量波紋中，再一次被擊成了漫天的碎片，毫無反抗的血肉隨後在奧克森的面前四散摔落着，最後卻讓他的表情變得更加驚恐了，因爲隨着時間的推移，那些血肉的碎片也化爲了一道道白光，再一次向着段青原本所在的位置聚集過來：“……不，不可能……”

    “難道你獲得了永生？”他大叫着揮舞着自己的臂膀，彷彿看到了這個世界上最爲不合理的事情：“你獲得了這個世界的認可？”

    “這個世界的認可是什麼？能吃嗎？”

    緩緩地搖了搖頭，再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段青微笑着說道：“或者……你現在有了類似冷靜下來的心情，然後將這裏的一切向我解釋一下？”

    “不會的，不會的……”

    飄浮在一側的奧克森沒有回答段青的話，往日裏一貫保持着的從容與自信也隨着這種狀況的出現而漸漸消失了，攥緊了拳頭的他直勾勾地望了段青半晌，最後才猛然將其揮了出去：“這中間一定有什麼祕密，一定有什麼我還沒有理解的規則……給我閃開！”

    他大叫一聲，用一道無法抗拒的力量推離了段青暗中想要靠近過來的身體，然後在一段時間的運力之後，將屬於自己的黑色能量聚集到了自己的雙手之間：“我調查了這麼長的時間，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這個最爲合適的機會……我甚至已經完成了創世的壯舉，怎麼可能在這個最後的時刻遭遇失敗？”

    “也就是說……”用手勉強遮住對方能量散發出來的劇烈波動，段青的聲音卻是變得從容了許多：“包括復辟者在內的所有人，都是你計劃中的犧牲品？”

    “……哼，呵呵呵呵……”

    用力將手中的能量光球壓縮到了極致，奧克森的商人臉色此時也變得瘋狂了起來：“我只告訴了他們……自由之城擁有一個可以毀滅這個大陸所有城市的巨型魔法陣，所以他們就懷揣着對我的信任，制定了這個計劃，但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沒有城主的莫爾納之星是無法發射的，將所有的王座之力聚集在一起的最後結果，只能是讓它無限膨脹，然後原地爆炸，將這個城市全部送上天……”

    “……原來你還是個喜歡毀滅一切的傢伙啊。”小心翼翼地收回了自己想要再次摸上去的動作，段青的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這就是你最後的目標？”

    “最後的目標？哈！”

    眼神在自己的周圍巡視了一番，奧克森的嘴角再次咧了起來：“與命運之環相比，區區一個城市的生死算得了什麼？只要擁有足夠的能量打開這個世界的大門，權勢，地位，金錢，財寶……就算是有再多的犧牲品，我都可以欣然接受！”

    “說起來……這好像是你們的聖地吧？”回想起了某個人曾經說過的話，段青忽然若有所思地說道：“你們命運編織者一直聽聞過命運之環的存在，但卻從來沒有一個人見過它的模樣……”

    “它就在這裏！一定在這裏！”

    雙手抱着黑色能量球的奧克森大聲吼叫着，身體上的每一根汗毛也隨着周圍光點的匯聚而豎立起來：“只要能夠找到命運之環……我就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成爲所有世界的統治者！”

    “改變自己的命運？”段青再一次抓住了對方的話：“之前你就提到過自己的命運……難道你預見到了自己的某種未來嗎？”

    “……”

    近似癲狂的臉色忽然從奧克森的身上消失了，與之同時出現的則是他注視着段青的認真眼神，依然還在不停匯聚到雙手的能量噼啪聲中，沉默了半晌的他也終於再次緩緩地開了口：“你想知道答案……？哼呵呵呵，這還用得着我來揭露嗎？”

    “答案很簡單。”他緩緩地低下了自己的頭：“我預見到了自己的末日……就是這樣。”

    “末日？”

    “是的。”

    灰白色的光點如同銀河一般向着奧克森的中心匯聚，將周圍展露出來的黑暗再度送到了段青的眼前，兩個飄浮在未知空間的人之間，一時間只有那些詭異的能量所發出的黯淡光芒：“如果命運的絲線沒有欺騙我，我會在自由之城的這次大難中死亡，無論是什麼樣的選擇，都無法幫助我逃脫這一絕望的結局……你明白嗎？”

    “……爲什麼？”

    “爲什麼？我也想知道爲什麼！”

    向着段青大聲地反問着，臉色扭曲的奧克森上下地晃動着自己激動的身體：“無論我作何預示，最後出現的都是我悽慘地死在城市裏的畫面！不是死在復辟者的手中，就是死在冒險者的刀刃之下！無盡的財富與權勢並不能給我帶來任何幫助，連自由之城城主的消失都沒有改變這個結尾半分！我已經取得了如此多的成就，爲什麼命運還要待我如此不公？”

    “所以說……你早就知道了城主已經不在這個城市。”段青卻是緩緩地搖了搖頭：“爲什麼還要費那麼大的力氣，甚至還要與我合作發掘城主的祕密呢？”

    “因爲當時的我還不知道……那個城主其實是虛假的。”

    奧克森的眼眉低了下來：“在隆道爾告訴我真相之前，我一直想要從城主的口中得知莫爾納之星的開啓方式，然而最後的結局不僅令人失望，還差一點葬送了我走進這個世界的契機……直到我收到了海潮將落的預言，發覺了奇蹟之橋的祕密，我才將那幾個一直流傳在自由之城的祕密，完全地貫穿了起來。”

    “於是你利用了萊納？”段青聲音低沉地問道：“那些所謂的復活言論……多半也是假的吧？”

    “能夠爲我的創世之力而犧牲，是他們的榮幸。”奧克森毫不在意地搖了搖頭：“況且……只要我用命運之環改變了自己的命運，那不知消失在何處的城主……也未必是無法拯救的呢。”

    “但是你卻同時利用了我。”段青沉默了一陣，然後再次回過了神：“之前在拍賣會的那次交易……你又是爲什麼而選中的我呢？”

    “因爲……你是命運之子。”

    似乎是將自己手中的能量聚集完畢了，奧克森再次咧嘴展露出了自己的笑容：”你是唯一一個……不能插手我的計劃的人！“

    狂亂的能量隨後由奧克森所在的中心爆發，伴着他凝聚形成的黑色光球而向着周圍不斷擴散，然後在一段時間的無盡延伸之後，忽然向着他的雙手中心再次坍縮起來：“塔尼亞的事情已經證實了你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塔爾隆德遺蹟的相遇更是證明了這一點！所以我將你拉入了另一條軌道中……爲的就是將你從我的計劃中剝離出去！”

    “爲什麼……爲什麼你還是沒有脫離我的命運？”

    雙手逐漸地將整個空間的能量聚集在了一起，奧克森那張瘋狂的臉也被愈發明亮的強光完全掩蓋了：“爲什麼還要追到這裏來？”

    嗡——

    黑色的空間中心猛然出現了一個白色的能量球，將正在對峙的兩個飄浮的人影全部籠罩了進去，極高的能量密度隨後將段青的聽覺完全掩蓋，卻沒有掩蓋住他愈發盛然的笑容：“原來……”

    “……如此啊。”

    他雙手一攤，淡然地注視着自己生命條的下降，然後在瞬息之間的能量沖刷中，變成了數道死亡的白光：“你放棄百萬的金幣，主動相邀，給我安排了一系列毫不相關的任務，遺蹟的最後時刻又救了我一命……看似詭異的選擇，實際上都是在扭曲我的命運，你每一次看似無比反常的行動……”

    “其實都是爲了支離我的未來而做出的……一次次煞費苦心的嘗試罷了。”

    玻璃被打破的嗤響聲隨後充斥在段青的周圍，將兩個人附近所有的空間再一次變成了支離破碎的末日狀態，四周還未散盡的龐大能量中，屬於段青的聲音卻依然不緊不慢地迴盪在奧克森的耳旁：“後來的那些一直陪伴在我身邊的刺客，也是你派來的吧？因爲你發現自己的行動並沒有任何的收穫，所以想要用這種手段來將我抹去……”

    “你……你爲什麼還活着？”沒有回答對方的疑問，奧克森癲狂的神色開始不斷地在段青的周圍閃動着：“爲什麼你還是沒有消失？”

    “很抱歉一直隱瞞於你，不過這可不是什麼天大的祕密。”無盡的破碎虛空之中，段青露出了一個無奈的微笑，然後向前伸了伸手，抓住了自己身邊飄過的一顆灰白色的能量球：“我們冒險者……其實都是不死的。”

    “……欺騙！”

    被之前的鉅額能量燒光衣服的奧克森隨後浮現在段青的背後，然後將附着着來自這個世界能量的一掌拍到了他的身上：“這個世界上沒有永恆的存在，即使是命運之子也不能！這一定是欺騙！只要我聚集足夠的能量……”

    “命運……呵。”

    被打翻了無數個跟頭，段青的半邊身軀終於停在了遠方的空中，然後在白光逐漸匯聚的景象裏，再一次完整地出現在奧克森的面前：“一直都在想着改變命運的你，原來也有這麼拘泥的時候啊……既然現在的你都能變得這麼偉大，那還有什麼是無法存在的呢？”

    “接受這個世界的設定吧。”段青笑着轉過了身：“與其費盡心機想着怎麼殺死我，還不如好好地坐下來，大家一起談一談……”

    “不可能！”

    愈發狂亂的能量隨着奧克森的這聲大吼而出現在虛空的遠方，然後化作無數無法分辨形狀的尖刺，恐怖的呼嘯隨後伴着這些無盡尖刺的飛出而經過整個空間的中央，向着段青所在的方向轟然刺去：“你根本無法控制這個世界中的每一分能量，怎麼可能與現在的我相提並論！這一定是你的詭計，一定有什麼辦法可以破解的！”

    “我已經完成了無數個命運編織者都無法完成的事情！這點問題根本難不倒我！”他不斷地撕扯着自己周圍的空間：“哈哈哈哈哈！在這無盡的能量面前……呃。”

    “看來……談判失敗了。”

    失去了控制的笑聲終於停下了，與之同時出現的是似乎同樣失去了控制的能量涌動聲，而一直處於被殺地位的段青身影也緊接着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將之前被抓在手中的那顆灰白色的光點送到了他的胸口之中：“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一個人最強的地方，往往也是他最弱的地方。”

    嘩啦——

    響亮的金屬尖刺聲隨後響起在奧克森的身旁，那是段青猛然拔出右手的時候所發出的聲音，一道粗大的金屬鐵鏈隨後沿着他驚愕之下轉過的視線，從他的身體之中緩慢地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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