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0 渺小爭執,創世偉力

    屬於自由之翼的計劃或許十分龐大，但對於此時的段青與呂板凳兩個人來說，他們的計劃實際上非常渺小——將其中一個人丟到旋渦當中去。

    雖然在丟與被丟的人選中，兩個人在原地產生了一段簡單的爭執。

    “最後的戰鬥應該由我來上。”

    “不……應該由我來。”

    “……現在的你不適合繼續堅持下去，除非你想要領取一次免費回城的機會。”

    “免費回城？你確定現在這個時候還能在城內復活嗎？”

    望着被十二道光束所包圍的、依然爆發着各種燦爛光影的城市內部，段青咳嗽着搖了搖頭：“維克西斯酒館已經被摧毀，其他的地方恐怕也沒有多少可以記錄復活點的位置了，就算是有，我們現在也沒時間跑回去……”

    “機會只有一次，用不着你來提醒我。”依舊抱着雙臂的呂板凳冷哼了一聲：“或者說……你覺得我們東城會的成員，都是一羣貪生怕死之輩？”

    “勇敢不是我們現在缺少的資質，能夠解決問題的能力才是。”段青也擺出了不屑一顧的態度：“我可是有過一次衝進能量光柱的經驗的，你……有嗎？”

    “……你現在可是一名重傷員。”

    上下打量了一番段青的狀態，呂板凳的嘴角抽搐了幾下：“就算你想要去剛那個最後BOSS，現在的你肯定也是沒有任何機會的，與其費心去送死，還不如爲我的最後一搏奉上一份力氣……”

    “喂喂，說誰不行呢？”段青立刻不滿地嚷嚷了起來：“看着我的臉——我可是標準的男子漢！如果你依然懷疑我的能力，小心我像上次在碼頭的時候那樣揍你一頓啊？”

    “……看來你是鐵了心要與我作對了。”

    擰了擰自己的拳頭，呂板凳伸手抓向了段青的胸膛：“我可沒時間陪你玩，再拖下去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之前的那場王座戰爭，我們東城會也已經配合了你們的行動……”

    “不要繼續浪費我的力氣，外來者。”他將毫無反抗之力的段青提了起來，帶着乾涸鮮血的臉也幾乎貼在了一起：“告訴我應該做的事情，然後……把我丟到海里去，聽懂了嗎？”

    “你應該做的事情……”

    深深地吸了一口周圍的海風，段青的眼神在身後依舊不斷升起的光柱中停留了一瞬，然後將飽含笑意的目光，放在了奇蹟之橋前方依舊還在相互糾纏的一金一黑的兩道身影身上：“難道不應該是夾着尾巴逃跑嗎？”

    “……你需要一些教訓。”

    揚起了自己的另一只拳頭，呂板凳的表情變得愈發“和善”了起來：“我數到三，如果你依然執迷不悟……那我只好放棄你最後的利用價值了。”

    “大不了大家一起死，然後去城外繼續理論。”段青的嘴角微微地揚起：“只不過到時候自由之城會變成什麼樣子……可就不是你我能夠決定的了呢。”

    “……一。”

    緩緩地搖了搖頭，呂板凳似乎也沒有想要繼續與段青交涉的意思，無形的鬥氣卻是隨着他的再次開口，宛如實質一般地出現在他的身邊：“……二。”

    “……”

    巨大的能量波動鼓盪着周圍的空氣，隨着附近那道旋渦的不斷擴大而逐漸向外推進着，原本不時吹過周圍的海風也開始出現了無比強大的風壓，帶着不斷斜起的海面向着橋邊的方向拍打而來，似乎是同樣放棄了與對方的短暫爭執，完全被吊在空中的段青也不再發出什麼反對的聲音，兩個人互相對峙的臉色也隨着烈風的壓過，開始逐漸地扯動，變形——

    “……很遺憾。”

    眼中閃過了一絲光芒，呂板凳的氣勢也提到了最高，然後在不遠處的能量即將擴散到身邊的時候，猛然揮下了自己的拳頭：“時間到了。”

    “三。”

    砰——

    與海邊的大片能量完全不相符的拳肉碰撞聲隨後響起在了橋面的一側，隨後就被夾雜着海浪與颶風的涌動能量徹底淹沒了，白光逐漸吞噬的景象裏，位於呂板凳手臂之上的段青猛然抓住了對方的手，掙扎着向橋面外的海中猛然躍出：“算你狠……”

    “……彼此彼此。”

    目光在空中交匯了一瞬，段青將面前呂板凳的最後一抹笑容收入了眼中，對撞一起的雙拳所產生的反震之力隨後將他的身軀徹底掀飛了出去，翻滾着落入了被強光所佔據的大海之內，抱着腦袋擺出了一個團身的姿勢，段青強自忍受着來自身體各處的無數刺痛，然後在宛如度年一般的幾個瞬間之後，突然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哇啊啊啊啊——”

    幾百年來累積形成的能量被他甩到了身後，但卻帶着宛如開天闢地一般的偉力將他腳下的海水擠壓到了一旁，原本位於海面上的旋渦中心也隨着這道最後光柱的擴散而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空洞，將比此時的天空還要漆黑的深淵展現在了他的眼前。

    我最後不會被摔死吧？

    這是段青此時唯一浮現出來的想法，然後他就帶着自由墜落的時候不由自主發出的尖叫聲，向着那個空洞的深淵下方掉了下去。

    “……我……回去……”

    由於急速的墜落所帶來的無盡破空聲中，某道熟悉的聲音突然如同恍惚一般地響起，精神無比集中的段青隨後猛然轉頭，卻沒有在聲音傳來的方位發現任何可疑的人影，停止了大聲喊叫的他急忙定了定神，努力地在海面之下的深淵中控制着自己的方向，但除了愈發遙遠的能量光壁所映照出來的漆黑海底之外，他再也沒有找到任何值得注意的東西了。無盡的黑暗隨後淹沒了他的視野，將最後一絲可以看清事物的可能性帶離了他的身邊，被重力向下撕扯的段青努力地伸展着身體，想要在儘量延緩的必然結局中找到任何可以利用的線索，但隨着時間的經過，來自深淵中的黑暗卻是變得越來越深沉了，反倒是原本一直充斥在他身邊的呼嘯，似乎隨着虛擬世界中這幅身體的適應而變得愈發微小。

    無比漫長的黑暗旅程中，只有若有若無的低語聲不斷地出現在段青的耳旁。

    “最後的……只要……”

    “……你……包圍……”

    “……什麼……阻止不了……”

    “是……你們……是……你……”

    “是你。”

    紛亂而又毫無意義的語言片段中，某道令段青熟悉無比的聲音突然變得無比清晰：“你還是來了。”

    “……”

    沉默不語的段青沒有立刻作出回答，而是用力地睜開了自己的眼睛，然後在深淵的盡頭不斷放大的其中一個光點的照耀下，緩緩地擡起了自己的頭：“奇怪……”

    “從你的口氣上來聽，你似乎對這個地方非常熟悉啊，奧克森。”

    逐漸放大的光點隨着急速的墜下迅速地蔓延到了空間的周圍，將段青視野中的黑暗完全取代了，那光明隨後開始與周圍無盡的黑暗互相融合，將整個未知的世界染成了混沌特有的灰白色，大大小小的灰黑色顆粒隨着段青視野的開闊而出現在他的前後，不時地隨着他的落體運動而穿過這個天外來客的周身，然後又在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影響的狀態裏，繼續如同星星一般沿着各自的軌跡繼續運行着，緩慢而又無形的力量如同黏稠的膠水，隨後將打入這個空間中的段青下降的速度完全放緩了下來，一直飄浮在他身邊的灰色光點也如同不斷被沖刷經過的河水，沿着段青之前所劃過的慣性向中央聚攏，原本在他身邊呢喃的聲音也逐漸消失，四周的空間安靜的猶如另一個宇宙，而不知爲何闖入這個詭異世界的段青，迷茫的眼神也迅速地在某個方向上定了下來：“你在幹什麼？”

    “熟悉這個世界的規則。”

    回答他的是某個同樣飄浮在空間中的人影，只不過此時的他已經失去了之前的自信與從容，取而代之的則是不斷在空間裏揮舞的臂膀：“如果你覺得這裏太過詭異，我不介意你在旁邊等我一陣。”

    “……看來我的出現，的確會引起什麼變化呢。”

    感受着無處不在的窒息感，段青的聲音變得急促了許多：“那麼……回答我的幾個問題吧，你的目的是什麼？”

    “成神。”似乎名爲奧克森的男人頭也不回地回答道：“然後重新締造一個新的世界。”

    “你確定你會成爲創世神，而不是悲慘地死在這裏？”段青反而露出了一絲笑意：“就算是我不插手……這裏也未必是什麼天堂之類的地方吧？”

    “天堂？那是什麼地方？”奧克森的聲音裏透出了一絲疑惑，手上揮舞的動作卻是一直沒有停止：“是一個可以成爲神的地方嗎？”

    “是一個你永遠都到不了的地方。”

    無奈地敷衍了一句，段青開始觀望着這裏的四周：“我知道你不想與我閒聊，不過……你應該不介意向我介紹一下這裏的運作方式吧？”

    “我當然不介意。”

    似乎是已經完成了自己的工作，被稱爲奧克森的男人緩緩地回過了頭，因爲撥開了灰色光點而重新出現的面色中，也再次帶上了自信的笑意：“事實上……我非常榮幸能夠向你介紹這個地方，命運之子。”

    “這裏是命運之環。”

    嗡——

    足以震撼人心的的沉重鐘聲裏，四周的灰色光點如同撥開的雲霧一般向外消散了，它們化作無形的空氣，如同氣球一樣將這個詭異空間的四周徹底地充斥了起來，重新擁有了呼吸感的段青隨後再次恢復了墜落的態勢，緊接着重重地跌落在了腳下剛剛生出的土地上，四周不斷形成的簡單事物之中，屬於奧克森的清晰身影也重新回到了他的面前：“歡迎來到我的世界，冒險者！很遺憾，由於業務的不熟練，我所締造的世界似乎有一些……過於簡潔。”

    轟！

    響亮的轟鳴聲隨後統治了段青的聽覺，同時將遠處的一座轟然豎起的山丘立在了視野的遠方，不斷生成的翠綠隨後將那座山丘的表面迅速覆蓋，然後又在突然出現的滾燙岩漿中再次消失了：“哦！一次小小的失誤！讓您見笑了……凡人。”

    “這……”重新站起來的段青眯起了自己的眼睛：“這都是你幹的？”

    “你猜的沒錯。”

    向着段青行了一個紳士的禮節，奧克森的雙手繼續凌空揮舞着，然後把一道道充斥在空間四周的灰色光點，再一次向着他們所在的周圍拉近：“借由莫爾納之星的力量，我已經成功地進入了命運之環的世界，並通過一系列的臨時嘗試，將這裏的一切納入了我的囊中！這裏的元素都將聽從我的號令，這裏的一切也將由我的力量締造，等我統治了這個空間，我就能重新回到自由大陸，成爲那個世界的神明了！哈哈哈哈哈……”

    “就算你是一名命運編織者，你也應該沒見過這個世界的模樣吧？”段青望了望自己的手指：“雖然我讀書少……不過你可不要騙我啊？”

    “……你在懷疑我的能力？”

    將自己的大笑收斂了起來，奧克森緩緩地舉起了自己的手，然後在時間再次流逝過去的下一秒，將一條寬大的河流擺在了兩個人的中間：“現在的我只需要舉舉手，就可以創造出一個世界所應有的全部……難道這還不足以令人折服嗎？”

    “不好意思，我們冒險者的見識比你們想象中的要廣得多。”

    無奈地搔了搔自己的後腦勺，段青露出了一抹笑意：“與其用自己新得到的玩具表演，不如好好講一講自己的心路歷程吧……你是怎麼計劃這一次的入侵戰爭的？”

    “借用你們之前說過的一句話……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就像是看笑話一樣的看着段青，奧克森指着對方再次大笑了起來，然後在一段時間的捧腹之後，突然擡起了自己的手：“一個世界的神明……又如何才能向一隻螻蟻訴說自己的心聲？”

    “你去死吧！”

    隨着他抓握的動作，被灰色光點所包圍的混沌遠方逐漸沸騰了起來，然後在天邊的紅色與黑色的翻滾中，將一枚巨大的隕石送到了段青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