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3 中斷的線索

    “莫爾納？”

    一段時間之後的黑魔法小屋內，某個披着黑色面紗的影法師用同樣詫異的目光望着段青：“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對這個名字非常的好奇。”段青無奈地攤了攤手：“當然……鐵林先生也是。”

    “你去見過鐵林大人了？”沙奈朵眼中的意外之色更加明顯了：“你去見他幹什麼？”

    “唔……也許他的身上還有很多的隱祕，但有關海盜的祕密，鐵林先生似乎不打算隱瞞呢。”段青笑着回覆道：“如果我能夠早一點向鐵林先生打聽那些海盜祕聞的話，之前的那次冒險說不定會變得更加輕鬆一些，雖然就連鐵林先生也不知道，那個相傳已久的海望角究竟在什麼地方……”

    “你找到那個地方了？”黑袍的女子轉身問道。

    “按照您所給出的潮水的提示，以及我們自己的一些……小小的運氣。”段青微微地躬了躬身表示感謝：“當然，我們之前那個海盜給我們的地點……似乎也沒有什麼錯誤呢。”

    “這或許就是命運的選擇。”

    沉默了一陣的影法師搖了搖頭，按在腹前的雙手也緩緩地落了下來：“這個世界上許多事情的發生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聯繫，但又似乎有其自己的軌跡，潮水的變化或許只是這其中的一個小小的原因，又或許是你們之前所掌握的那一切的命運使然。沒有人能知道它們最後匯聚出來的結果是什麼，你的出現與行動可能只是其中的絲線之一，現在出現在我的面前……或許也只是另一種命運的形式罷了。”

    “閣下……”

    “抱歉說了這些沒用的話，我們編織者總是這樣疑神疑鬼的。”

    發出了一陣莫名的低笑，沙奈朵再次對着段青露出了思索的眼神：“所以爲了遵循我對命運的看法，有關莫爾納的事情……這個名字，應該是幾百年前的一個非常有名的神祕魔法師。”

    “非常有名的……神祕魔法師？”

    “自由大陸上經常會出現一些特立獨行的人物，你提到的莫爾納就是其中之一。”沙奈朵用自己特有的低沉嗓音淡淡地解釋道：“他的魔法師身份與魔法實力是自由大陸上數一數二的，自由大陸的各個角落也都留下了有關他的一些足跡，只不過能夠找到的相關記載中，我們都只能發現莫爾納這麼一個強大魔法師的名字，其餘的一切都是一個謎，他沒有在自由大陸的任何地方出現過太久的時間，也沒有留下任何的傳記與魔法文獻，所以對於這個神祕人物的考究……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呢。”

    “唔……聽起來的確非常符合‘有名的神祕魔法師’這個形象。”段青無奈地搖了搖頭：“那麼……有沒有人知道他最後出現過的時間與地點？”

    “沒有。”沙奈朵低聲回答道：“這種古老的神祕人物……怎麼可能會留下如此準確的信息呢？”

    線索似乎再次斷掉了——這是段青浮現在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因爲他知道那捲羊皮紙上最後留下的那個幾個署名，可能就是“海盜的寶藏”能夠透露給他的最後幾個有價值的情報了。在之前與鐵林的最後交談中，那個手上戴着鐵鉤的鬍子大叔也向他說出了一些其他的細節，但除了確認契約的內容以及有關海盜家族的幾樁祕聞之外，他也沒有再得到什麼其他有價值的信息。當然，這其中必然也有着那個王座擁有者爲自己所考慮的因素，不過即使能夠以這樣的身份向自己透露這麼多，也是一件足以令段青非常慶幸的事情，所以臨走之前，段青也向他表示過例行的謝意，然而那個看上去已經飽經風霜的鐵林，當時的回答卻是這樣的：“你這個傢伙還算不錯，如果有機會的話……真應該讓你加入我們這邊的陣營呢。”

    “加入陣營？啊，你指的是王座戰爭吧？”段青謙遜地回答道：“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冒險者，即使是真的去了現場，多半也只能實行一個見證者的使命……”

    “昨天的時候……哈斯卡曾經去拜訪過你，是吧？”

    鐵林拍了拍段青的肩膀：“那個傢伙……對你說過什麼？”

    “呃……”有所恍悟的段青無奈地笑了笑：“我與他們也沒有什麼交集呢，只不過是他代表自由之城的勢力，前來邀請我參加幾天之後的爭奪大戰而已……”

    “代表？哼。”

    深深地發出了一聲不屑地冷哼，鐵林的身上散發出了令人悚然的氣勢，然後背起了雙手，轉身朝着豪宅的深處走去：“這裏沒有人能夠代表自由之城，就算是城主也不行，我們之間的戰鬥……從來都只是爲了我們自己，也只能爲了我們自己。”

    “那些傢伙如果違背了自己的誓言，下場一定會比現在更加悽慘。”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小心即將到來的海潮吧，這次的潮水……”

    “將會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高漲啊。”

    “誓言，承諾……”段青無奈地嘆息道：“所以那張損毀了一半的羊皮紙頁，究竟寫了些什麼呢？”

    “你沒有必要在這個地方糾纏下去，畢竟按照他的說法，現存的這幾個王位擁有者的成員……已經沒有幾個原班人馬存在了。”淡淡地回答着段青的問題，坐在書桌前方的沙奈朵繼續着之前被段青的拜訪所打斷的工作：“如果有興趣的話，你倒是可以去找他們去打聽一下，不過除了我與鐵林之外……這裏恐怕沒有幾個人會好好地回答這個問題呢。”

    “帕米爾可是讓我來求助的，不是來當自由之城觀察員的。”段青低笑着搖了搖頭：“不過對於復辟者的存在……你們這些大佬們的反應，的確顯得有些奇怪啊。”

    “怎麼，你覺得那最初的契約與復辟者有關？”沙奈朵頭也不回地回答道：“奧克森與其他王位成員的接觸都是一樣的，在我看來沒有絲毫的區別，至於那契約的內容……天知道這種東西有幾份，鐵林指的又是哪一份呢？”

    “唔……有道理。”

    段青重重地點了幾下頭：“既然已經過去了幾百年，連人都換了好幾遍，這些傢伙與復辟者之間達成什麼新的協議，恐怕也不是什麼值得意外的事，就算是這中間沒有什麼貓膩，十二王座中間出現什麼問題應該也正常的吧？說不定這幾百年間，還摻雜進了效忠復辟者的叛徒……”

    “我知道你因爲發現了某件大祕密而沾沾自喜，但你最好不要把希望都寄託在查證什麼契約的內容身上。”沙奈朵的背影隨着站起的動作而緩緩拉長：“上天的確給了你這樣的一條道路，但不是所有的道路……最後都是走得通的。”

    “我明白。”段青對着黑紗女子所在的方向點了點頭：“還有，謝謝您今天給予我的幫助。”

    “感謝的話不必多說，冒險者。”

    一個剛剛形成於書桌臺上的黑色包裹突然從沙奈朵的面前飛起，準確地墜入到了段青的懷中：“與其說那些客氣的話……還不如多給我跑兩趟腿呢。”

    “那個……我們可是冒險者。”段青立刻幹笑了起來：“讓我們辦事，總得……”

    “上次的那份委託，你們的賬還沒有算完。”

    側着頭瞟了他一眼，影法師毫不客氣地回答道：“既然命運選擇了你作爲送貨員……”

    “這次的報酬，就當做是結算的利息吧。”

    “什麼命運的選擇……這個理由怕不是要被她用上一輩子。”

    維克西斯酒館的臨時駐地內，推門而入的段青碎碎念似的說道：“那個女人一看也是個老太婆，居然對使喚其他人這麼熟練……”

    “怎麼了少年？”坐在角落中的絮語流觴閉着眼睛端起了面前的茶杯：“這次又遇到了什麼麻煩？”

    “啊，你們都回來了。”

    望着站在一旁捧着茶盤的暗語凝蘭微笑的身影，段青按着腦袋點了點頭：“沒什麼，被人強塞了一個毫無價值的任務而已……你們呢，這兩天有沒有遇到什麼問題？”

    “我還剛想要問你呢。”絮語流觴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惡魔樂園突然組成了大規模的開荒團，前往東部海岸開展活動……這件事情，不會跟你有關係吧？”

    “呃……”段青緩緩地舉起了抓着包裹的手：“哈哈哈哈，可能……可能是想要去海邊觀光吧？”

    “是嗎？”絮語流觴斜起了眼睛：“可是我聽你的小徒弟說……你們才剛剛從那邊死回來啊？”

    “那個……我們昨天是陪着幾個朋友出去冒險來着。”急中生智的段青急忙將鍋甩到了某三人組的頭上：“他們的邀請實在是不好拒絕啊，都是來到自由之城後才認識的新朋友……”

    “……算了，你這一路下來認識的朋友那麼多，我才懶得管你想幹什麼呢。”

    淡淡地將手中的茶杯遞還給了暗語凝蘭，藍髮的女劍士望着段青的臉：“反正那片地方現在已經被惡魔樂園完全佔據了吧？就算是你有什麼鬼主意，現在多半也無法實現了……聽到消息的天下第二也放棄了勇士島的開荒工作，派了幾個隊去東部海岸監視情況，弄不好的話……說不定還會有一場大戰呢。”

    “天下第二的人也去了？”段青坐到了桌子另一邊的座位上，然後接過了女僕遞過來的茶杯：“看來是真的沒什麼辦法了，雪靈幻冰也可以回……呃，我是說，之前交給你們的事情怎麼樣了？”

    “我以冒險團的名義再次拜訪了奧克森，對方也算是見了我一面。”提及正事，絮語流觴也收起了自己玩笑的心思：“順利的話，我們說不定能與對方達成一些商業上的合作，不過……有關塔爾隆德遺蹟後來發生的事情以及下一步的任務，他一句話都沒有提。”

    “或許是他已經有了什麼新的計劃，反而不想讓我們參與了吧。”段青無奈的搖了搖頭：“說不定還與十天之後的王位爭奪戰有關……”

    “有關這次王位爭奪戰的內容，我也打聽到了一些。”絮語流觴低聲回答道：“戰爭是由隆道爾家族的死對頭塔爾辛格家族挑起的，是一場由城主親自見證的兩大家族之間的對決，具體的對決方式未定，但多半是要用單挑的方式決出勝負，勝者將得到隆道爾家族剛剛空出來的王座，敗者……退出自由之城，不再染指這個城市的任何權力爭奪。”

    “聽起來很慘烈呢。”段青嘆息道：“其他人呢？另一個空出來的王座怎麼辦？”

    “特裏斯坦家目前還沒有表態，反正他們也不會自動獲取王位。”絮語流觴攤了攤雙手：“要想重新回到王座的位置，他們需要對這個城市做出足夠的貢獻，重新獲得城主的認可，或者……成爲王座的挑戰者之一，向隆道爾那樣將其他的競爭者全部趕下去。”

    “他們兩個家族目前應該還是聯盟的關係吧？”段青沉吟着問道：“記得之前的時候，我們還送他們兩個家族的代表人回到這裏來着……”

    “怎麼，你也要加入這場盛宴之中嗎？”絮語流觴低笑了起來：“這麼快就開始打聽起勢力之間的關係了？”

    “多打聽打聽總沒有壞處，反正這趟水我們早晚也要混進去的。”

    回首望了一眼酒館中的景象，段青嘆息着回答道，然後一邊檢查着行裝，一邊提着那個黑色的包裹站了起來：“我有一種莫名的預感……既然奧克森已經打算開始下一步行動，我們這一次的旅程，說不定馬上就要劃上一個符號了。”

    “說起來……你還沒有告訴過我。”絮語流觴也跟着站了起來：“這一次的事情……你究竟站在哪一邊呢？”

    “我？”走到門口的段青頭也不回地說道：“當然是站在我們自己這一邊了。”

    “你指的是……公國這一邊？”

    “怎麼可能，我們可是玩家。”

    推開房門的段青側着腦袋露出了一個笑容：“身爲玩家……”

    “當然是玩得越大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