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7 有心之惡,無意之逢

    “計劃失敗了。”

    同一時刻，自由之城郊外的某個廢墟內，一道迅疾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另一個靜立不動的人影的面前，低聲說出了這番話：“萊納出現了，他叫停了戰鬥。”

    “所以說……最後沒有人死亡，是嗎？”

    角落裏的黑影淡淡地嘆了一口氣，身體卻依然保持着一動不動的狀態：“用了這麼久的時間，佈下了這麼大的一個局，結果到了最後……哼。”

    “狩魔天那個傢伙，現在應該非常開心吧。”

    剛剛出現在這裏的玩家忽然笑了兩聲：“首領那邊……他也應該能夠有個交代了，就算是自己手底下的工作再怎麼沒有進展，也比我們的失敗要好得多呢。”

    “……不能這麼下去了，我們必須有所作爲。”

    沒有動作的黑影終於出現了微微的改變，向着那個人來時的方向偏了偏頭：“既然復辟者都變得如此主動，這些位於他們身後的傢伙們……也應該爲我們讓路了。”

    “你想將自由之城變成我們的後花園？沒有這麼簡單的吧？”

    蹲伏在前方的黑影立刻出聲迴應道：“伽羅的失敗，已經證明了那股力量並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麼有用，想要靠着那些王座的擁有者來統治這個城市，難度似乎要比我們想象中得高上很多……”

    “復辟者就是我們的後盾。”

    靜立不動的那名玩家低聲說道：“等到世人見識到他們的強大之後……會有更多的人倒向我們這邊的。”

    “……我們真的要在這條路上走下去嗎？”

    比城市裏寧靜了許多的氣氛中，剛來的那名玩家低聲說道：“這些復辟者……真的能成爲屹立在大陸上的一方勢力嗎？”

    “都是曾經見過世面的人，你要相信……自己的眼光。”

    那個人微微地笑了笑，然後再次恢復了以往的寂靜：“根據首領的說法……”

    “他們的身後，還有一股更加強大的勢力存在呢。”

    夜風從他們兩個人的身上經過，再次將沉寂的氣氛帶回到了這個廢墟當中，但來自這個地方原本風土氣息的寂靜，似乎也不是這兩個人想要維持的狀態：“那……那只是一個傳言……”

    “很多跡象表明了他們的存在，至少這個大陸上確實有很多的命運編織者。”

    靜立不動的玩家淡淡地回答道：“如果那個傳說是真的……我們或許真的可以統治這個遊戲世界呢。”

    “……”

    “……當然，它現在也只是個傳說而已。”

    黑影無謂地笑了笑，最後終究還是放棄了自己的堅持：“要知道在版本更新的現在，信息才是我們領先別人的最重要原因，與那些隱藏的人物接觸得越早……我們就越有可能得到更多的財富。”

    “熔爐就是一個證明，雖然我們最後失去了它。”他靜靜地說道：“而現在的自由之城……將會是下一個。”

    “別看那些人整天打來打去，想要真的將這個城市納爲己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另一個黑影低聲警告道：“那些傢伙可都是一羣從陰謀詭計裏活下來的人，論狡詐的程度……應該不比真人差多少啊。”

    “這可是克里斯托那個老賊的遊戲，你一開始就應該將這些因素考慮在內。”

    一直一動不動的玩家再次微微地偏了偏頭，似乎是突然注意到了一絲令人在意的地方：“如果沒有這麼真實的場景與人物，這個奇幻的世界也不會吸引到這麼多玩家的眼光了……”

    “……呵呵，也是啊。”

    小心翼翼地觀察了周圍一陣，之前暗中跑來的那名玩家終於還是放下了自己的警戒心：“不過這樣也好，能讓人產生了更多的征服感……你在看什麼？”

    “……”

    “不是沒有人過來嗎？怎麼……”

    再一次向着周圍的每個角落灑出了自己的目光，那名玩家皺着眉頭環視了一陣：“不要像以前的那塊石頭一樣好不好？有什麼情況，請大膽地告訴你的同伴……”

    “我們還不是同伴。”

    一動不動的玩家低聲打斷了對方的話：“還有……蛙神還沒有回來。”

    “……大概又跟着哪個小妹妹屁股後面，忘神得不知所以了吧？”

    下意思地說出了這句話，那名玩家的眼神卻是再次對着之前所來的方向張望了起來：“不用擔心，他們應該不會出事，就算是再怎麼不濟，也不會混到被這種水平的戰鬥送回城的程度……”

    “他死了。”

    另一名玩家驚訝的目光中，靜立不動的黑影突然出聲說道：“他應該是死了。”

    “哈哈哈哈，別開玩笑了，怎麼可能……”

    “他或許是那種喜歡遲到的人，但與他一起去的兄弟們不是。”

    低語的聲音隨着他站起的動作而逐漸升高，最後終於伴着那個人直立的動作而變得清晰了起來：“所以他們應該是遇到了什麼意外，然後……一個都沒有回來。”

    “不可能吧，這種事情……”於是另一名玩家乾笑着迴應道：“他們，他們……好吧，這個城市裏能夠滅掉他們的人也不少……”

    “走吧，我們回去。”

    凝視着那座黑暗中逐漸沉寂下去的城市之影，喜歡寂靜的黑影動作幹練地轉過了身，然後在同伴逐漸變得嚴肅的目光中，向着廢墟的遠方走去：“如果發生了什麼意外，最好的辦法就是詢問他們本人。”

    “他們應該早就‘到’了，等會合之後……我們就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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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似乎是屬於這個城市的人。”

    自由之城，靠近城西邊緣的無人街區中，推開了某個破舊房屋大門的暗語凝蘭率先走進了房間，同時低聲地解釋着滿身血跡的來歷：“自從城市的戰鬥爆發以來，凝蘭就一直尋找着大家的去向，後來順着戰鬥的聲音，找到的最激烈的地方……”

    “聽聽，說的就是你，再不改改你的惹事毛病，現在所有人都學會了怎麼找你了。”

    “這只是個意外，而且我也學會了怎麼藏身。”

    伸手指着這裏的周圍，將他們帶到這個地方來的段青毫不在意地回答道：“這地方平時大概只有玩家才回來，距離城市外圍又很近，簡直就是大戰之後，專門爲玩家準備的落腳點啊。”

    “對，除了不能作爲復活點以外。”

    拖着自己的身體坐到了屋內的一角，絮語流觴露出了一個微妙的笑容：“還有……你怎麼會知道這麼一個地方的？”

    “呃……”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

    淡淡地呼出了一口氣，絮語流觴將視線從某個女子的身影移到了女僕的身上：“那麼……接下來呢？”

    “凝蘭……一直在想辦法能夠幫上忙。”保持着微笑的女僕動作熟練地圍着破爛客廳的周圍轉了一圈，同時迅速地回答道：“雖然從之後的狀況來看，先生似乎不需要凝蘭的支援……”

    “別說了，流觴小姐會傷心的。”

    同樣鬆了一口氣的段青轉身搬過了幾把椅子，然後在其他人的注視中，首先放在了雪靈幻冰的面前：“要是你早一點出現，她的武器說不定就不會壽終正寢了……”

    “對了，說到那些黑霧……”暗語凝蘭忽然點了點自己的嘴脣：“凝蘭好像在哪裏見過呢。”

    “不用你來提醒，那就是我們在塔尼亞見過的老朋友。”

    指了指自己背後的彩色小圓盾，段青苦笑着回答道：“還有我那相同命運的大菜刀……要不是熔爐的存在，它大概會和你現在的精靈刺劍一樣，被當做廢鐵丟到公會倉庫裏吧？”

    “雖然我也很想換一把武器，但別說得像是已經沒救了一樣。”絮語流觴沒好氣地瞪着眼睛：“如果我們能夠認識哪位厲害的鐵匠，或許還能將它修好……”

    “別做夢了，女士。”

    雙手向着藍髮女子所在的位置推了推，段青示意掩嘴偷笑的暗語凝蘭繼續自己的述說：“然後呢？既然你沒有參加戰鬥，那你身上的這些傷痕與血跡……”

    “是一些跟在你們身後的人，先生。”

    眼睛微微地在沾染手背上的血跡那裏停留了一瞬，暗語凝蘭收起了自己的微笑，然後帶着緩慢的步伐，從雪靈幻冰的身邊走了過去：“他們似乎也是一羣早早就趕到了現場的人，但是一直沒有參戰，不知是因爲什麼樣的原因……他們選擇了跟在你們的身後。”

    “凝蘭覺得他們有問題，所以就將他們一起留下了。”她的雙手向前交疊，微微地擋了擋沾染在裙襬上的大片鮮紅：“由於比較倉促，凝蘭沒有記住他們所有人的名字。”

    “跟在我們身後？難道他們也盯上了那幾個BOSS？”

    端着下巴沉吟了一陣，段青擡頭看向了女僕玩家所在的方向：“他們……很強嗎？”

    “是的，先生。”暗語凝蘭微微地偏了偏腦袋，短髮也隨着她的動作而稍稍地擺動着：“以凝蘭目前的實力……想要快速地解決他們，還是有些費力的呢。”

    “看你現在的這副樣子……怕是非常費力的吧？”

    嘆息着將走近的女僕玩家拉到了身邊，段青上下打量了一陣：“你是不是……你是不是……”

    “沒關係的，先生。”

    面對着段青帶着些許擔憂的眼神，暗語凝蘭再次露出了微笑：“就像先生您一樣，這段時間裏……凝蘭也改變了呢。”

    “呼……那就好。”

    手指在染紅的藍白色衣裙上劃過了少許，段青終究還是放下了心中的疑慮：“總之大家都沒有出事就好了，遊戲內的問題，我們可以慢慢解決……你記下來的名字有哪些？”

    “唔……他們管領頭的那個人叫做青蛙哥。”

    彎着眉毛回憶了一陣，暗語凝蘭再次浮現出了可愛的表情：“還有一個好像叫做童年陰影的人，他的聲音非常的特別，而且一直在討論着你的事情……”

    “哦？”

    “他們似乎非常在意你們的去向，以及你們的身份呢。”女僕玩家的臉色恢復了平靜：“他們……似乎早就認識先生您……”

    “夜晚的視線這麼差，剛纔的戰局也非常混亂，一般的玩家應該看不清我們的名字的。”

    沒等段青有所反應，靠坐在牆角裏的絮語流觴就低聲說道：“要麼他們的夜視能力極好，要麼……他們早就認識我們。”

    “一定又是你惹的禍。”

    面無表情地指了指正在說話的藍髮女子，段青毫不留情地指責道：“刨除非正常的因素，我們這些人裏面最容易在這裏被認出來的就是你了，這些沒事找上門的傢伙，是不是也是一堆你的舊識啊？”

    “我哪裏有那麼多的舊識啊！”絮語流觴立刻撇起了嘴巴：“就算是有，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他們也早應該忘記我了，最多就是因爲天下第二的原因，把我們當成了他們的盟友……唔，無主之地與惡魔樂園裏，有叫這兩個名字的傢伙嗎？”

    “不是的。”

    還沒等段青作出回答，端坐在另一邊的雪靈幻冰就突然出了聲：“你家的女僕……剛纔說的是你。”

    “……啊？”

    “她說……他們似乎早就認識你。”

    黑色的兜帽微微地向下沉了半分，只露出潔白色下巴的女子輕聲說道：“那些人……”

    “應該是你的舊識才對。”

    “怎麼可能嘛，我又不是自由之城的人……唔。”

    似乎是想起了自己來到這裏的另一個目的，段青遲疑地收回了自己的話：“狩魔天，還有洪山老道……不會這麼巧吧？這麼快就跟我們碰上了？”

    “他們或許根本就不知道我們的到來，在現場只是因爲某種其他的原因。”

    彷彿終於想通了什麼事情一般，一直寡言鮮語的雪靈幻冰解釋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流暢了：“比如……那些你們所說的復辟者，你不是說他們已經投奔了那些人了嗎？那些人在這裏……說不定也只是爲了那個名叫伽羅的傢伙來的。”

    “……有道理，既然那個喬爾與埃杜安的後面都有玩家的支持，那麼那個伽羅的手底下也有玩家團隊支持的可能性也非常大……”

    “不，擁有狩魔天作爲手下的團隊可不是一般的團隊，他們不會滿足與一個十二王座的擁有者的……”

    “說不定不是上下級的關係，而是合作的關係，考慮到那個伽羅使用的黑霧……”

    “噓——”

    幾個人刻意壓低的討論被一聲突如其來的噓音突兀地打斷，然後隨着段青的警示而徹底地停止，四雙眼睛齊齊地望向某個方向的動作中，剛剛被雪靈幻冰關上不久的房門被一雙手大大咧咧地推開了：“哇，居然能活着回來！今晚真的是……咦？”

    “……咱們真有緣。”

    望着頗爲熟悉的三人組，段青擰了擰摸向腰側的手腕。

    “老周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