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 迴旋的風向

    【比賽結束——】

    【請各位選手等待，傳送即將開始……】

    “呼……幹的不錯，兄弟們。天』籟小』說ＷｗＷ．⒉”

    一處車流不息的大道旁，從最後一個敵人的屍體上拔出武器的幻夢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然後對着周圍的同伴們拍了拍手:“雖然沒想到第一場比賽就這麼辛苦，不過……大家能夠齊心協力拿下比賽，我還是非常感謝你們的。”

    “會長說的什麼話，我們才應該感謝你啊……”

    “對啊，還有日月那個傢伙，差點搭上了會長的性命……”

    “天知道路邊會有輛馬車突然衝過來啊！換成是你們也一樣的好不好……”

    臉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風衣男子聽着此起彼伏的談論與聲討，緩緩地放下了自己的武器，然後在傳送的光芒籠罩周身之後，才將隊友的話音全部壓了下來:“好了，些許細節，就不要討論了，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總結總結經驗……”

    “會長。”

    “……稍等一下。”

    看着某個突然從旁邊冒出來的玩家，幻夢閉上了自己的嘴巴，向着其他人擺了擺手，示意讓他們等待一下，然後才走到了坐席的一邊:“什麼事？”

    “自由之翼的人已經全部比完了，他們……已經下線了。”

    “下線了？”幻夢疑惑地問道:“怎麼個意思？他們回到遊戲裏去了？”

    “目前還不清楚，需要五隊的人將消息傳回來。”

    “……可惡。”

    站在原地想了一陣，風衣男子有些無奈地揮了揮拳頭:“要不是咱們的比賽這麼晚，應該能夠跟得上的……”

    “除了自由飛翔以外，炎冬的下落我們一直沒有搞清楚，他和他的手下……大概還待在遊戲之中。”那人低聲說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沒有參加團隊賽的可能性非常大。”

    “……那家夥本來就不是幹這個的，不參加也屬正常。”幻夢緩緩地回答道:“不過……在這個節骨眼上，他會在哪裏呢？”

    “需要讓我們查探其他行會的行動嗎？”

    “……不必了，我們的人手可沒有那麼多。”

    看了看鬥技場中依然沸騰不已的人羣，幻夢搖着頭背起了雙手:“除非萬不得已，我們就不要做這種效率低下的事情了，還是只盯住自由之翼一個目標就好，畢竟……”

    “他們才是最可疑的人。”

    “……恕我直言，會長。”

    人潮中，一直低頭彙報的那個人稍稍地猶豫了一下，然後才緩緩地問出了自己的問題:“這些東西……都是真的嗎？如果是真的……”

    “我們又能從中得到什麼？”

    “……你想問什麼？”男子的眼神在那個人的身上轉了一圈，然後淡淡地說道:“想問就直接問。”

    “會長……”

    那人又猶豫了一陣，最後還是咬了咬牙:“我們……還要重奪榮耀嗎？”

    “……重奪榮耀，哼。”

    幻夢擡起了一隻手，緩緩地抓向了遠處的夕陽:“那種事……是不可能的。”

    “即使我有心，曙光榮耀也不可能變成原來的榮耀了。”他看着自己的手下:“就像斷天之刃……永遠都不會回來一樣。”

    “會長……”

    “放心吧，我不是那種腦子熱的傻子。”幻夢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如同一個語重心長的導師:“爲了所謂的夢想，幻想，或者奪回什麼東西，而付出自己的一切的人，我統統都是看不起的，很多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永遠都無法改變。”

    “命運永遠都無法改變。”

    “我現在的成就已經夠高了。”他嘆息了一聲，然後重新背起了雙手:“拿過第一，統帥過千萬人，稱霸過那麼多個世界，也有過轟轟烈烈的愛情，雖然最後沒有一個有好下場，不過……我已經很滿意了。”

    “何必爲了一些無謂的幻想，去再拼一次自己呢？”他笑着說道。

    “會長能這麼想，我們就放心了。”那人低聲說道:“我還以爲……”

    “不不不，不要先下結論。”幻夢忽然打斷了對方的話:“你們這些個下屬啊，一個比一個想的多，想得一樣也就罷了，若是想得不一樣……還總是喜歡造我的反，我這個會長有那麼好欺負嗎？有這麼無能嗎？平時不聽話也就罷了，連聯盟杯的比賽，湊個隊伍參加都這麼困難……”

    “不是的會長，我們沒有那樣的意思……”

    “我也沒有那樣的意思。”風衣男子大笑了起來:“不過啊，你們有什麼想法……最好還是提前說出來，不要總是自己在那裏猜，產生誤會什麼的對我來說還是小事，要是干擾了我的判斷……”

    “事情可能就會大條了。”

    “……屬下，知道了。”

    “好了，繼續盯着吧，接下來的時機……我會自己把握的。”擺了擺自己的手，幻夢開始往原來坐席的方向走去，不過下一刻，他似是想起了什麼東西一樣，再次停下了自己的腳步:“更何況……”

    “輪不輪得到我們動手……還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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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姐！雪姐，呼，呼……”

    “……怎麼了？”

    “哎呀雪姐你去哪裏了，我們找了你很久了……”

    “……我一直在這裏，沒去別的地方。”

    鬥技場的最高處，微風吹過的石牆邊緣，一個氣喘吁吁的玩家在某個斗篷女子的身邊停了一陣，然後才按着胸口繼續說道:“會長和其他人早就回去了，他讓我來通知你，趕快回去開會。”

    “……怎麼又開會？他有說是什麼議題嗎？”

    “沒有，他什麼都沒有說。”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雪姐不回去嗎？”

    “我還要……嗯？”

    靜立不動的斗篷身影忽然動了一下，然後在那個玩家的目光中緩緩地轉過了頭:“你……你是哪個小隊的？”

    “啊？呃……”那人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在某道冰冷的目光裏說了實話:“我，我是二隊的……”

    “二隊的……哼。”女子的目光變得更加冰冷了:“你……來了多久了？”

    “我，我這不是剛剛才找到您的嗎？”那人打着哈哈回答道，身體卻是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會，會長剛剛才下了線，但是一，一直沒有找到您……”

    女子沉默了一陣，兜帽之下的半張好看的臉卻是露出了奇特的笑容:“我……知道了。”

    “去告訴你……我們的會長，我馬上就到。”她淡淡地說道:“你可以走了。”

    “啊？哦……我，我知道了。”那人一步三回頭地向後退去，最後才猶豫着轉過了身:“那，那我就回去稟報了……”

    “……”

    女子沒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直到將那人看得逃之夭夭之後，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呵……”

    “你們……就這麼不放心我嗎？”

    她按着額頭嘆息了一聲，然後喃喃地說道，腦海中猛然浮現起來的，卻不是什麼曾經的夢想，思索過千萬次的計劃與目標，甚至不是段青之前給她講的那一大堆理論與教導，而是剛剛才生的，那個男子在遠方兩位女性的目光中，被某個紅少女拉走的畫面。

    “唉……”

    她喃喃地說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一切呢？”

    “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畫面突然轉到了風1月5日清晨，塔尼亞城的城北方，辨認了許久的段青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然後在清晨的寒風中推開了圖書館的大門。原本他還有着一大堆的任務與委託想做，奈何自己的身上還肩負着爲某位少女爭取名額的重任，所以他只好先暫時放下那些事情，率先來到了昨天去過的那個圖書館的門前，而曾經與他一起同行的千指鶴，此時已經帶着一大堆的紙頁跑到別的地方去了，將前往圖書館的任務交給了他一個人，至於原因嘛……除了想要分頭行動，以希望能夠多點開花，早早地完成夢竹定下的目標以外，他們也算是實現了昨天許下的諾言，好教自己在某館長心中的聲望，不要變成負數才好。

    當然，這裏面究竟有沒有段青自我意願的一些成分……就只有他自己才能說得清楚了。

    圖書館的清晨，似乎與昨日所看到了夜晚沒有什麼區別，除了光影的不同以外，眼前的景象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清與安靜，十分符合段青心中的圖書館的印象。不過就像段青經常經歷過的事情一樣，那平凡的場景背後，終究還是有那麼一絲不諧之處的——一個站在門口的櫃檯前方，手裏拿着一本書本的男子，正在晃着自己手中的書籍，與坐在櫃檯後面昏昏欲睡的某個老人不斷地爭論着。

    “剛剛開始……需要我給你寫一篇序言嗎？”

    “你……還是什麼都不想說。”

    “……我應該說什麼？”

    “至少應該讓他們知道……”

    “那不是我們應該做的事情。”

    “我們生活在這片地方，總應該爲……”

    那聲音時高時低，而且斷斷續續，即使是推門而入的段青也無法分辨出多少，只有依舊昏暗的館內，似乎還有絲絲的迴音正在努力地向每個角落傳遞着那兩個人之間的對話:“不，我不會這樣做。”

    “你應該這樣做！”

    “不，我不會。”

    “……你是不是讀書讀傻了？整天就知道讀書！你已經多久沒有出去看看了？”

    “這不是……”老者睜開了惺忪的睡眼，看了看逐漸走過來的段青:“有你們嗎？”

    咚！

    背對着段青的那人身穿一件粗布衣服，過於粗糙的做工將這件衣服的品質完完全全地表露出來，就連那下方的褲腳都已經變得破破爛爛，將那人穿着的麻鞋暴露出來的同時，也將那個男人的小腿露了個乾乾淨淨，看上去就像是一個來自公國西方的難民一般。不過那條用一根淡藍色布帶綁起來的、那個男人腦後的一縷辮，以及他站立的姿勢，似乎正在說明着這個人氣質上的不凡，雖然他剛剛才把手上的書本重重地拍打在面前的櫃檯上:“不要狡辯！你已經老了維金斯，你……”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忽然回頭一瞪，看到了正站在他身後的段青:“你是誰？”

    “我是陌上青……”

    “冒險者？”

    沒待段青說完，那名男子就上下打量了他兩眼，翹着下巴說出了這幾個字:“你是冒險者吧？”

    “是，是啊。”段青略顯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我確實是冒險者……”

    “沒想到啊沒想到……”緊緊地握着手中的書本，那個男子的表情變得可怕了起來:“你這個老家夥……現在連學生都收得這麼隨意了嗎？”

    “……你在胡說些什麼？”老人的臉上浮現出了某種莫名的笑意:“他只是一名普通的……”

    “費曼啊費曼，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你竟然變成了這樣的一個人。”看上去很年輕的男子再次打斷了對方的話:“你在掩飾什麼？用拙劣的言辭搪塞一個老友？或者說……你認爲他身上的魔法波動，可以瞞過我的眼睛？”

    “哼！”

    留下了一聲重重地冷哼，那名男子拂衣掃開了段青的身體，然後徑直走向了大門的方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地方，似乎是連多說一句話的意思都欠奉了。被弄得莫名其妙的段青還沒有從這一連串的變故中回過神來，在他身後的那個老人就再次咕噥着開了口:“這個混蛋……”

    “……他是您的朋友嗎？”

    “……不，他不是。”老人閉着眼睛回答道:“他是……一個書友，天天來這個地方看書的人。”

    我怎麼看着一點也不像啊……段青的心中默默地想到。

    “塔尼亞的圖書館，每日都有無數的書友來往於此地。”老人自顧自地解釋道:“如果你有興趣的話，你也可以經常來看看，說不定……能交到不少的朋友。”

    “是嗎？那還真是……呃。”習慣地笑了笑，回憶着剛纔那個男子表情的段青終究還是蔫了下去:“還是算了，你們都是高級知識分子，跟我們冒險者不是一類人……”

    “呵呵，也罷。”看着對方的老人搖了搖頭:“你今天來得很早。”

    “啊，那個……”於是段青又搔了搔腦袋:“昨天不是答應了嘛，所以就想早點過來完成任務，啊哈哈哈……”

    “很遺憾。”老人露出了和熙的微笑，下一刻卻是說出了令段青無比震驚的內容:“不過整理書架的任務……已經被別人完成了。”

    “什麼！？誰做的？”

    “幾個其他的冒險者。”老人的鬍子一翹:“他們也是在協會收到的任務，而就在剛纔……他們已經完成了工作，所以……”

    “我失業了？”段青兩手往櫃檯上一拍:“錢呢？我們的錢也給他們了？”

    “哦，拖欠工資這樣的事情，我們可是堅決不會做的。”老人笑眯眯地說道:“那份工錢……自然是要給他們的。”

    “我靠，你……呃不是。”氣憤不已的段青剛剛想要瞪起眼睛，卻又在那個老人的神祕笑容中敗下陣來:“你，你這麼做……是不是不太合適啊？”

    “是啊。”老人將背向座椅後面一靠，然後點了點頭:“所以……”

    “我爲你準備了一份新工作。”他這樣說道:“你要不要……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