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坑道

    事實證明，南鐵山的期待還是落空了。

    已經處於狂暴狀態的大猩猩，似乎還保留了一些基本的判斷能力，所以它只是衝過來亂掃了兩下，就將掩蓋着那個通路的亂石堆掃的七零八落。那堆石頭雖然已經堆在那裏很長的時間，連夾雜着泥土的雪痕都已經在上面堆積了一層，不過在狂野的巨力面前，這堆不知何時何地，因爲什麼而堆積在這裏的石頭幾乎毫無反抗之力地被打散了。

    不過，想來即使是一個毫無神智的野獸，衝過來一通亂打的話，應該也會發現這堆石頭背後的祕密吧。

    黑甲壯漢穿過那條縫隙的時候，還是頗費了一番功夫的，因爲以他的肌肉體型，想要毫無阻礙地從狹窄的通路中穿過去，依然稍微有一些困難。不過情急之下，拖着受傷身體的南鐵山也沒有顧及到這些細節方面的問題，而在他撲到縫隙之後的那段漆黑的通路之中後沒過幾秒，他身後的那堆亂石就已經在震天的巨響中不斷倒塌下去。

    但是他還是逃過了這一劫——雖然視力有限，但他還是能夠憑感覺判斷出，這段隱藏的通路，其實就是一段懸崖之間的狹縫而已，可能是由於這段路長時間沒有人走過，並且沒有什麼自然的影響，崖縫中的積雪比較深，人走上去連膝蓋都看不到，想要馬上從這裏經過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不過南鐵山可不信，後面的那個傻大個，能強悍到把山崖掰開。

    “有本事你過來啊，哈哈哈！”

    捂着自己側肋的傷口，南鐵山對着狹縫的入口處放聲大笑着，然後被後面的女人一把抓住了後襟，在巨猿的怒吼聲下，拖到了通道的黑暗之中。

    “沒想到在那樣的情況下，你還能作出反擊。”昏暗中傳來段青的聲音：“真是不錯啊，老大。”

    “那當然，你老大是誰......”似乎察覺到了哪裏不對，南鐵山停下了自己的話頭，有些疑惑地思考了一會，然後才摸着巖壁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謝謝老大關心。”

    “呃，那個，那個......算了。”黑甲大漢又糾結了一陣，實在是說不出奇怪的地方在哪裏：“這條路接下來通往哪裏？”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位於他前方的女人回答道：“我們會進入一個洞穴中。”

    “洞穴？這山上還有洞穴嗎？”

    “墜星山是很大的。”女子頭也不回：“比你想象中的要大很多。”

    南鐵山低了低頭，然後從自己的包裏摸出了兩根小型火把：“我這裏有火把，你們兩個拿着分一分吧，一直這麼摸黑走也不是什麼......”

    嗡。

    他的話音未落，前方的道路突然亮了起來——黑色斗篷覆蓋下的那隻手正在向前伸出，上面握着一顆小小的石頭，此時正散發着乳白色的光芒。

    “不用了，我們用這個。”然後，他聽到了女子的回答聲。

    刺耳的吼叫聲正在離他們越來越遠，前方的道路也變得越來越狹窄，南鐵山擡頭望了望頭頂，那兩道崖壁在他的視線中變得越來越接近，中間的那道光線也變得越來越細小，直至從一線天的模樣，變至完全看不見了。

    黑暗完全籠罩下來的時候，南鐵山前方的那顆不知名石頭所散發出來的光線變得格外清晰。他眯着眼睛觀察着那塊奇異的石塊，同時觀察着緊握着那塊石頭的手，以及......那隻手下面露出來的些許甲冑的模樣，莫名地點了點頭。

    “小心頭頂。”

    隨後，女子提醒的聲音從咫尺的前方傳來。南鐵山將手伸出，摸了摸已經接近自己頭頂的那些崖壁，慢慢地矮下身去，用自己壯碩的身軀苦惱的在巖洞裏騰挪着。

    十幾分鍾後，他們終於脫離了那段隧道一般的巖洞。

    “呼，呼，難受死我了。”他喘着氣，最後一個從裏面爬出來，然後捂着肋骨躺在了地面上：“先等一等，讓我休息休息，順便......包紮一下。”

    “好吧。”一段時間的寂靜之後，那個乳白色的光源開始緩慢的前移，逐漸遠離了南鐵山的位置。

    “情況似乎有些不一樣......”遠方傳來了她的聲音。

    既然是洞窟，這裏的溫度比外面還是要高一點的，這讓已經從劇烈運動中冷靜下來的南鐵山很是受用，不過即便如此，該抵禦的寒冷還是要抵禦，該處理的傷勢還是要處理的。所以他艱難地挪動了一番自己的身軀，直到用石頭將自己的上半身撐起來之後才喘息着停了下來。

    “娘的，什麼時候這麼不中用了......”恨恨地罵了一句，他開始處理傷口，同時觀察着自己所處的這片區域的基本情況。

    他馬上就發現了一些異常。

    “這些石頭......”他摸索着拿起了旁邊的一塊碎石，在黑暗中拿到眼前查看着：“似乎是人工的啊......”

    “你就不能先照一下明嗎？”

    散發着乳白色光芒的石頭移動了回來，與之相對應的卻是段青的聲音：“大哥，這麼黑你也看得見啊......”

    “嘿，快看快看，這地方......這地方不是天然的啊！”南鐵山捧着石頭叫道：“你看這石頭的樣子，明顯是經過加工的吧？”

    “你好好看看周圍。”

    南鐵山霍然擡頭。

    不規則的巖壁，向着他目力所能及的視野內向前延伸着，但其中的某些部分，已經出現了一些殘破的雕刻痕跡，乳白色光線照射下的遠方，散亂的碎石或大或小的分佈在高低不平的地面上，不過即使是隔着這麼遠望過去，南鐵山也能看出來那些碎石的初始模樣，應該不是什麼天然的石塊所留下的。不過更加明顯的，還是位於他附近的，通道兩側的一些破碎的石柱，其中的一些石柱已經斷裂成了幾段，有一些幾乎只留下了一塊根部了。

    他的後背，此時就倚靠在某個石柱的石根上。

    “這......這是哪裏？”南鐵山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了：“我們還在山上嗎？”

    “我說，你的那塊石頭呢？”段青沒有回答他的提問，而是蹲在了他的身前：“就是你之前在山腳下收到的那塊。”

    “啊？哦，在這呢在這呢。”回過神來的黑甲漢子將懷裏的石頭掏了出來：“幸虧我之前沒有扔掉......”

    “看來就是這裏了。”檢查了一下那塊石頭之後，段青環顧了一下這個寂靜的洞窟：“亂石堆的人居然沒有騙你，真是令人意外。”

    “這地方就是他們相傳的那個遺蹟嗎？”

    “大概吧，不過......”段青望了望自己手中的石頭，又望了望人工痕跡嚴重的洞穴前方。

    “既然是真的，那問題......就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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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雪靈幻冰所說，她手裏的那塊石頭叫做“雨白石”，是某種製作所需要的材料，不過直到現在，她也沒有弄明白這種石頭可以拿來製作什麼，不過經過了這麼長時間，她也從這塊石頭的特性中發現了許多其他的用途，照明只是其中比較實用的一種。

    然而僅僅經過短暫的時間之後，這僅有的功能也失去了作用。

    隨着他們探索的深入，洞穴中開始出現了明亮的燈火。這些淡綠色的柔和光線並不是某種人工的造物所產生的，而是放置與散落在洞窟之中的，隨處可見的一些石頭發出的。大部分的淡綠色石頭已經碎成了很小的碎片，只有一部分稍微大一些的綠石頭，還在用它們棱角分明的外表，訴說着這裏曾經發生的事情。段青與雪靈幻冰曾經在這個期間簡單地研究了一下這些發光的石頭，得出的結論極其不專業。

    “你看出什麼了嗎？”

    “怎麼可能，你以爲我是什麼，百科全書？”段青撇了撇頭：“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

    “這些玩意不是翡翠。”

    “翡翠？哦......”黑色斗篷的女子揉了揉腦袋：“你是說翡翠之森的那些......”

    “那個地方現在都成了名勝古蹟了。”段青半開玩笑地說：“不過就以現在玩家們的水平，想要開發出那些石頭的用處......估計還得等個百八十年吧。”

    “如果我們把那個法師的日記帶出來的話......”女人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搖了搖頭，將自己從無謂的思緒中擺脫出來：“我之前來的時候，這地方不是這樣的。”

    “哦？具體一點，哪些地方不一樣？”

    “不清楚，但......”女人指了指周圍：“原本是沒有光的。”

    段青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然後回頭問道：“大哥，之前你買到那塊石頭的時候，那個賣你的人有沒有說什麼別的東西？”

    “啊？啊......”南鐵山明顯愣了一下，然後回想了一陣：“......沒有，給我的人只說，這東西是山上存在某個遺蹟的線索，剩下的就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了......哦，對了！”

    他一拍腦袋：“他說過，這石頭也是從別人手裏收來的，然後說什麼看我是個漢子，就讓給我了之類......”

    所以說你這樣的人啊，大家都覺得好騙......段青惡意地揣測着，然後重新換上了一副笑容：“不管怎麼樣，人家還是沒有騙你的，那石頭應該是出自這裏......”

    “個屁！”南鐵山憤憤的從地上隨意撿起一塊碎石：“這玩意滿地都是好吧？隨便撿幾塊出去賣，咱們說不定都發財了，哈！”

    他將那塊石頭順着通道丟了出去，但過了半天，那塊石頭摔落的聲音都沒有傳過來。

    “咦？”

    前方的段青停下了腳步：“怎麼這麼久......”

    “怎麼了？”

    “那塊石頭的聲音。”段青停下了腳步，然後辨認了一下方向：“剛纔那塊石頭是往這個方向扔掉的是吧？”

    “啊？呃......應該是吧。”

    “我們過去看看。”

    藉着淡綠色的光芒，段青三個人輕易地就摸到了那個地方——那是個綠色光芒明顯變少的漆黑之地，幾個人走到邊緣地帶的時候，才明白了爲什麼這個地方沒有光亮了。

    若不是最前面的段青足夠小心的話，他差點就從這個深坑中掉下去。

    “這是幹什麼用的？”

    重新掏出雨白石照了照腳下，雪靈幻冰疑惑地看着這個四四方方，深不見底的巨坑，向旁邊的兩個人發出了疑問：“這個坑總不是天然的吧？”

    “如果自然能形成這麼規則的坑，那我就甘拜下風了。”段青蹲下身摸了摸巨坑的邊緣，然後藉着白光向下方望了望：“好深啊......”

    “掉下去的話，應該會沒命吧。”

    “廢話！剛纔我丟的那塊石頭已經證明了。”南鐵山抱着雙臂得意地說道：“看，勞資隨便丟的石頭都這麼有用......”

    “我的意思是，我們沒有機會下去探一探了。”無奈地看了看旁邊的那個大漢，段青解釋了起來：“這個方形巨坑顯然是有什麼用處的，或者是通往什麼地方，或者是用來放什麼東西。”

    他圍着坑邊轉了起來：“總不能是用來坑人的吧，或者是某種巨大的怪物挖出來的？”

    “喂喂，你別嚇唬人啊......”

    “可能性嘛，總是要全部考慮到的。”段青又在另一邊蹲了下去，絲毫沒有位於深淵旁邊的自覺：“咱們又不是沒有見過這麼大的怪物......咦？”

    似乎是發現了什麼，他摸着坑邊的一處地方，突然想到了什麼：“不會吧......”

    他猛然擡頭。

    其餘的兩個人順着段青的目光朝上方望去，果然在乳白色光線能夠照到的地方，看到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方形大洞。

    “這兩個洞......是能對起來的吧？”

    “是啊，那麼這個東西......”

    “可能是某種交通工具了，類似電梯那樣的玩意。”

    “有這麼高的電梯嗎？難道一直通到山腳下？”

    “不止，看這上面的樣子，說不定......”段青回身說道：“還能通往山頂。”

    墜星山的山頂——一個讓無數玩家向往已久的地方，之前被南鐵山“帶着”過來的時候，段青也沒有想過，他能夠探尋到其他玩家都沒有到達過的那個地方，不過由於某種機緣巧合，以及這個神祕的人工遺蹟，之前的那個浮雲一般的目的，彷彿就這麼近在眼前了。

    在場的三個人都有些沉默，似乎不敢相信那個目標就這麼輕易地能夠實現了——無數個想要爬到山頂的玩家，不是倒在怪物環繞的險峻山道上，就是倒在惡劣的天氣環境上，如果眼前的這個通道真的如段青所想的那樣，那麼之前那些玩家所遇到的困難，他們幾乎都可以避過。

    唯一需要做到的，就是順着這個通道向上爬了。

    “那麼，我們商量一下吧。”段青拍了拍手：“怎麼從這個地方往上......”

    有細微的破空聲傳來。

    一旁的南鐵山突然跨步，揮拳打掉了一支射向雪靈幻冰的冷箭，另一側的黑暗中，一抹冰冷的寒光貼着巖壁，無聲地向正在說話的段青襲去。

    “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