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如何從容?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燉爛的肉湯字數:2252更新時間:24/06/27 03:03:50
    崇禎不得已只能吃了些,才送走了襄王朱翊銘,繼續聽獨孤先生講。

    獨孤先生看着他,嘆然道:“重爲輕根,靜爲躁君。是以聖人終日行不離輜重。雖有榮觀,燕處超然,奈何萬乘之主,而以身輕天下?輕則失本,躁則失君。”

    “可知道是何意?”

    崇禎挺直身子言道:“這篇文章出自《道德經》,講的是厚重是輕率的根本,柔靜是躁動的主宰。“

    “因此,聖人終日遠行而不離開他的擔當。雖然有華麗的生活,顯貴的地位權勢,卻能坦蕩從容,超然處之。”

    ''身爲大國的君主,不可以輕率躁動的行爲來治理天下,輕率就會失去立身的根本,躁動就會失去主宰的地位。”

    獨孤先生點頭,“我並不是斥責你爲了吃食而逃課,我生氣的是你應該坦然一些。”

    “世子家中有萬金,理該坦蕩從容,餓了就去吃,先生我還能攔着你不成?”

    “……”崇禎目光閃爍,“謝先生教誨。”

    是啊,聖人論述修身養性之道,側重爲人處事的根本,在於重與靜,自己是皇帝啊!

    哪怕在襄王府,也是世子,爲何如此沉不住氣,不厚重一些呢?

    之前,朱常淦講他的性格存在缺陷,崇禎不以爲意。

    但今日先生這麼一聲,讓他不禁陷入沉思,開始思考之前自己曾做過的事情,以及從小生活的環境。

    從生母劉氏因在後宮的爭寵中被人誣陷而死,養母康妃的刻薄無情和莊妃的厚道仁慈讓他嚐到人間冷暖……父皇即位僅一個月的光宗去世,再加上對父皇的死因衆說紛紜。

    這些給小時候的自己蒙上厚厚的陰影。

    是從那時候開始,自己便開始不再坦蕩從容的嗎?

    “世子?世子?”獨孤先生見崇禎跑神不禁喊了兩聲將他的心神給拉了回來。

    “先生,若一個人生活在險惡而特殊的環境之中,其會怎樣?還能從容的起來嗎?”崇禎突然問道。

    獨孤先生被他問的愣了一下,“生存於險惡而特殊的環境之中的人,會慢慢形成對於周圍的人和事懷疑、猜忌,談何從容?”

    “……”崇禎的臉色瞬間難看,“先生,我胸口有些悶的慌,想出去走走。”

    “世子請,一炷香之後回來即可。”

    崇禎快步走出書房,一口氣跑到襄王府的花園之中,他猛地趴在一顆小樹上,大口的喘息。

    怒吼道:“啊~”

    剛剛那些話,就像刀子一樣,攮在了他的心口上,痛的無法呼吸,“朕的性格有缺陷?怎麼會?”

    ……

    下午,

    宮外哭嚎聲震天,朱常淦讓王承恩直接將宮門給堵上,自己則隨着皇后、懿安皇後前往宮外撫民。

    他在想,既然皇后和皇子去撫民,國運值能提升,那皇帝親自去呢?

    皇帝和周皇後坐在同一輛馬車之中,懿安皇後和田貴妃、袁貴妃坐在後面一輛車中。

    氣氛有些尷尬,朱常淦找了個話題問道:“選秀的事情到哪一步了?”

    周皇後的大眼睛放着異樣的光芒盯着他,“陛下,是臣妾幾人服侍的不夠好嗎?”

    “不是?”

    “那是爲何?是臣妾不夠溫婉嗎?”她往皇帝身邊挪了挪,頓時一股溫軟讓朱常淦身形猛地一滯。

    周皇後伸手就去解皇帝的衣帶。

    車輛外面的太監和宮女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紛紛站遠了一些。

    “……”朱常淦感覺到了她的哀怨、索求之意,沒有給她機會,往邊上挪了一下。

    身體幾乎一點都不接觸,姿勢有些不自然道:“後面坐的可有田貴妃?閒來無趣,讓她給朕彈奏一曲。”

    他瞅着後面的馬車的車廂一眼,裏面不時傳出來清脆的笑聲。

    周皇後白了她一眼,臉色頓時因爲難爲情而刷的一下變紅,耳朵、脖子如血一般鮮豔。

    王承恩聽到皇帝的吩咐,小跑着到後面的馬車上將田貴妃請了過來。

    田貴妃身材修長,但不是那種身上無肉,而是肉豐勻稱。

    清澈明亮的瞳孔,柳眉彎彎,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白皙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紅粉,薄薄的雙脣如玫瑰花瓣嬌嫩欲滴。

    素手如玉,搭在琴上,琴瑟之音頓起。

    初始悠揚清澈,如青巒間嬉戲的山泉,其後清逸無拘,如楊柳梢頭之清風,時而輕柔綺麗,如百花叢中翩然的彩蝶,剎那間又清寒高貴,如雪舞紛紛中的那一點紅梅……

    “好!”朱常淦忍不住拍手叫好,“貴妃琴技越加精妙了。”

    “陛下謬讚!”田貴妃鳳眼靈動,輕輕的放下琴,行禮道。

    朱常淦盯着她嬌媚的容顏,秀挺的鼻樑,一時之間不禁有些失神,是真的好看,可惜……

    二十裏的路程,走了接近一個時辰才到。

    離着老遠,就看到一個個瘦骨嶙峋的人端着破碗排着隊等着施粥。

    “恭迎陛下!!”

    “陛下親自前來撫民了!”

    隨着太監的一句呼號,所有人跪下,低着頭不敢擡頭。

    朱常淦離着老遠看着黑壓壓的一大片,根本就看不到頭,這些流民中沒有人看向皇帝,而是全都眼巴巴的看着施粥棚的方向。

    “今日,每人多加一個窩頭。”粥棚裏面的人呼喊道。

    “有乾糧了!”

    “有乾糧好哇!”

    “謝陛下隆恩!“

    “萬歲!“

    “萬歲!”

    這些災民一個個跪在地上,淚流滿面的山呼萬歲。

    從陝西、河南逃荒至此,一路上啃食草糠樹皮,如今不僅喝到了粥,竟然有乾糧了。

    別說是災荒年間,就是平時收成稍好的年景,他們能吃着糠窩窩頭就不錯了。

    他們不管是誰的恩德,不管是誰來撫民了,只要能讓他們吃到嘴裏,那就是好恩德。

    朱常淦怔怔的盯着這些流民,一個個人已經沒有人樣,就連那些孩童,也都餓的滿臉盡是皺紋,雙眼泛着灰色。

    不敢相信這是人間?

    再想想接下來幾年,小冰河的災難更甚,旱災蝗災的還要擴大,突然心裏有些堵得慌。

    歷史上只是記載了寥寥幾句,“崇禎當朝以來,陝西、河南年年有大旱,九年旱蝗,十年秋禾全無,十一年夏飛蝗蔽天……十三年大旱……十四年旱,百姓多流離失所。”

    幾個字,承載的卻是數百萬百姓的累累白骨!

    朱常淦眼眶發紅的對王承恩道:“派錦衣衛和東廠去福建,找一個秀才叫陳振龍的人,朕封他世襲千戶,讓他帶着一種叫“甘薯”的糧食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