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大方的雷善

    夏風，吹綠了鄱陽湖周邊的山水，更吹醒了湖中的荷田，荷葉田田，隨水波搖曳，粉嫩荷花，清香瀰漫，在碧水藍天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嬌豔動人。

    紅花綠葉之間，一艘不大的畫舫船停靠在岸邊的碼頭上，這艘畫舫船是霹靂堂的東西，而此刻，碼頭上，兩個年輕的霹靂堂弟子穿着打扮頗有江湖氣，正在等待着一位客人。

    沒過多久，一個穿長褂戴墨鏡的年輕人便走了過來，在他的身後，還跟着兩個差不多年紀的，每人手裏都提了兩口箱子，看上去沉甸甸的。

    “請問二位可是【霹靂堂】的兄弟？我乃是受甘小姐之邀前來。”

    一邊說着，那人從懷中拿出了一封請帖遞了過去。

    其中一位霹靂堂弟子接過請柬看了一眼，便讓開了身子。

    “王先生請吧，我們甘姐和純姐已經在船上等你了。”

    王先生在霹靂堂弟子的指引下上了船，一上船，他就在船艙裏看到了兩個少女，一個戴着眼鏡，滿臉笑容，看着平易近人，另一個則正好相反，臉上古井無波，彷彿頑固不化的寒冰。

    “是王先生吧？我是甘翠綿，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乾脆面率先發話，讓王先生愣了一下，他顯然事前並沒有料到要與自己交易的人居然會是這麼年輕的少女。

    於是他試探般的問道：“甘小姐，不知我上次聯繫你要的東西這次你們是否有帶？我這錢可都準備好了。”

    “交易先不急，王先生你單子大，是貴客，我們家老大讓我們先招待好先生，晚些時候他親自來和先生你談。”

    說着，乾脆面便指示開船的兄弟，將船駛離了碼頭。

    王先生有些詫異：“你不是說你們老大會來麼？怎麼這就開船了？”

    “王先生不用擔心，爲了交易的隱祕性，老大不會和你在同一個地方上船的，咱們先走，到時候他自有辦法過來。”

    王先生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船緩緩地駛離了荷田，一直開到了一片連漁家都很少會來的水域。

    忽的，船外接連響起了兩聲轟響，從窗戶向外看去，還可看到沖天的水柱，緊接着整個畫舫船就是一陣搖晃。

    負責給王先生拎箱子的那兩人以爲是遇到了敵襲，一甩長袍下襬，竟是露出了隱藏的手槍，就在他們正欲拔槍之際，王先生卻是先一步按下了他們的手。

    因爲王先生注意到了，即使聽到巨響，船上的其他人依舊鎮定自若，彷彿已經習以爲常。

    “別衝動，先看看情況。”

    說完，王先生率先走出了船艙，不待他詢問緣由，就看見站在船頭的雷純手裏拿着兩個手榴彈，直接扔進了湖裏。

    下一刻，同樣的爆炸再次出現，等濺起的水柱落下之後，湖面上浮起了許多被炸暈的魚蝦。

    不用雷純發話，船上的霹靂堂弟子已經拿着網袋開始麻溜的撈起了魚，而雷純則是回到了船艙裏。

    見並非是什麼危險情況，王先生也是鬆了一口氣，又退了回去，對着作陪的乾脆面笑道：“沒想到，諸位的捕魚方式如此不拘一格，着實把我嚇了一跳啊。”

    乾脆面回以微笑：“讓王先生見笑了，這船上沒什麼好東西招待先生，唯有這湖裏的鮮魚鮮蝦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一會兒還請不要客氣。”

    畫舫船上一般都配有竈間，今天那裏是雷純的領域，一段時間之後，薄如蟬翼的魚膾，奶白鮮甜的魚湯，鮮美誘人的魚粥，焦香四溢的烤魚等等美味佳餚一道又一道的被霹靂堂的弟子們端到了王先生的面前。

    突然，一個年輕男性的聲音在船的四面八方響了起來。

    “好香，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小純兒的手藝，我隔着老遠就聞到了。”

    聽到聲音，猶如驚弓之鳥的王先生趕忙從窗戶裏探出腦袋查看情況，這一次，他看見了在己方這條船的不遠處，碧波浩渺的湖面上不知何時劃出了一道長長的白線，正在飛速向着這邊靠近而來。

    在那白線的最前頭，王先生看見了一個少年，那少年上身內裏穿了一件白色練功服，外面罩了一件繡着龍虎圖案的黑色大褂，下身一條黑色褲子，活脫脫一副江湖幫派的打扮。

    但是，最讓王先生吃驚的是，那少年是在踏水而行。

    是的，踏水而行，並非有什麼交通工具或是木樁之類的東西隱藏在水下，而是真正的在水面上奔跑着，爲了確認真實性，王先生不止揉了一次眼睛。

    不到片刻功夫，那少年已到畫舫船近前，飛身一躍便跳上了甲板。

    王先生被這突如其來的少年嚇了一跳，趕忙從窗外縮回脖子，又接連後退了兩步。

    隨即，意識到自己失態的王先生尷尬一笑：“哈哈，來之前就聽人說你們【霹靂堂】不僅有槍有炮，其中還都是奇人異士，據說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運送大量貨物到任何地方而不被發現，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啊。”

    乾脆面指着外面介紹道：“那來人便是我家老大，姓雷名善，乃是【霹靂堂】的少堂主。”

    另一邊，聽到船艙裏動靜的雷善嘴角上揚，那踏水而行本是他前世在某部格鬥漫畫作品中看到的招式，只要雙腳速度夠快，在一隻腳沉入水中之前便換踏另一只腳，理論上人就不會沉進水裏。

    可惜，這對速度的要求非常高，非凡人可以達成，但是對於開啓了【陣】字訣的雷善來說，卻並非難事。

    此時，雷純端着一碗用薑絲蔥花和胡椒粉去了腥味的魚粥從竈間裏走了出來，將其遞給了雷善。

    “喝口粥，歇歇。”

    雷善接過碗，兩三口將粥解決，然後把碗還給了雷純，走進了船倉。

    見到王先生，雷善一拱手，賠禮道：“雷某來遲，勞煩王先生久候，實在是抱歉啦。”

    已經見識到了雷善冰山一角的王先生卻是連稱不敢：“少堂主事務繁忙，不妨事，不妨事。”

    隨即，王先生又急切地問起了交易的事情：“不知少堂主，咱們這買賣......？”

    “當然沒問題，王先生你算是找對人了，這麼大數量的軍火，不算軍方的話，你找遍江南，估計也只有我【霹靂堂】能拿的出來了，當然，前提是錢要足夠。”

    雷善風輕雲淡的說着，向後面招了招手，船艙裏候着的小弟立刻會意，從裏面的船艙中擡出了一個箱子，打開箱子，就見裏面擺放着好幾款不同樣式的槍械樣品。

    毛瑟98k，莫辛納甘，M1加蘭德等等各國最常用的式制步槍自不用說，還有衝鋒槍等槍械也是一應俱全，看得王先生和他身後的兩人雙眼發直。

    “首先聲明，這些槍並非來自國外，而是我們【霹靂堂】自主生產，雖然型號不一樣，但是性能其實差不多，因爲在一些地方做了改進，所以性能比外國的原版貨還要好一些，價格也差不了多少，至於爲什麼外形和其他國家的那麼像，我只能說是爲了在交易圖中萬一發生了什麼意外，更容易找藉口，挑一下吧，看看想要哪種樣式的。”

    雷善的話將王先生的注意力拉了回來，隨即他和兩個手下彷彿撫摸愛人一般的拿起了槍。

    一番嘗試之後，王先生有些激動的讚歎道：“都是好槍啊，有了它們，敢叫天地換顏色！”

    見到王先生三人拿到槍後熟練的上膛即瞄準動作，雷善好奇的問道：“幾位當過兵？”

    對此，王先生並沒有隱瞞：“是啊，我們幾個在軍隊裏待過幾年。”

    隨即，他拿起了箱子裏的一把外形酷似莫辛納甘的步槍，對雷善說道：“那交貨時就用這個吧，以前當兵的時候總想要一把莫辛納甘，但是那是紅毛鬼給廣州佬的東西，我們都拿不到手。”

    雷善隨意點頭：“既然有人介紹你來，想必你也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規矩，粵票可不成，全部用大洋或者黃魚結清，先交錢，後交貨。”

    “懂的，懂的。”

    王先生一邊說，一邊讓人打開了帶過來的提箱，只見那四個提箱中，三個滿滿當當全都是一捆一捆包好的現大洋，另一個較小一些的箱子則全是黃魚，看得船艙裏的霹靂堂弟子們直咽口水，他們什麼時候見過這麼多的錢啊。

    然而，根本不用雷善發話，乾脆面眼睛一拐，便直接說道：“老大，這數目好像有些不夠啊。”

    王先生面色一變：“怎麼會呢？我和人打聽的就是這個價啊。”

    乾脆面此時卻是一臉精明地笑了出來：“王先生，若是放在以前，你這些錢綽綽有餘，但是現在局勢動盪，有的是想要拿槍自保的人，所以我們在價格上做了些調整。”

    王先生一聽，頓時就犯了難，想來想去，最後他有些懇求的向雷善詢問道：“少堂主，你看這樣行不行，這些錢你先收下，然後照約定的數量給我們發貨，全都送到南昌的警察局，直接交給那裏的局長，到時候我們再將餘款結給你們，還請少堂主務必通融一二，就算是交個朋友。”

    乾脆面狐疑的看了王先生一眼：“南昌警察局撐死了也就幾百人，要得了那麼多軍火？而且......”

    就在乾脆面準備繼續說下去的時候，雷善擡手制止了他，因爲此時雷善的腦中想起了一件事情。

    於是乎，雷善裝模作樣的掐指一算，又看向王先生問道：“南昌警察局？我記得那局長可是姓朱？”

    王先生愣了一下，隨即點頭：“沒錯啊。”

    雷善嘴角一揚，緊接着便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決定。

    “那我知道你們是幹啥的了，錢，你們拿回去吧，槍，我也會派人送去的，你們都是幹大事的人，是真英雄，我雷善雖是一介江湖草莽，但也是敬重你們的，我願意交你們這個朋友。”

    船艙裏，所有人都很驚訝，但是沒有一個霹靂堂弟子質疑雷善的決定，只有王先生三人彷彿還活在夢裏一樣，不知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