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無人傷亡

    此時此刻，震撼感，遠大於內心當中的傷痛。

    實際上也沒有什麼好傷痛的，因爲這才是第一關的內容，對於幾個友軍，山田正治也處於剛剛見面認識，感情還不算深的程度。

    只能說這一次古原老賊的發刀水平有所下降啊。

    你還不明白嗎，之所以能讓玩家心痛，最重要的一點是得讓這些個人物跟玩家們建立起感情。

    在這麼短的時間當中發刀，是沒有辦法引起極大的共鳴的。

    不過呢，要說內心當中毫無波瀾，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pokeni的畫面表現力就放在那裏。

    但是，山田正治之所以覺得內心動搖，有很大程度都是因爲p社的表現手法，很富有情緒感染力。

    所以有的時候表現方式也很重要。

    可是呢光有表現力肯定是不夠的，還是得有時間，時間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力量。

    它能夠讓你的感情沉澱下來，然後通過潛移默化的影響，將這些人物根植於你的心中，一旦被抽離就會有被時間醱酵之後，從內心當中拔出根鬚時帶出來的巨大空洞。

    那種鑽心的疼痛，可不是現在第一關末尾的表現所能夠比擬的。

    這也是爲什麼有些時候文字比畫面更能讓人有感觸的原因，並不是一定是因爲文字更讓你有想象空間，也不是因爲畫面不夠好，有可能是文字伴隨你的時間更長，更持久。

    這就是時間的力量。

    ……

    山田正治愣了好一會兒。

    心想pokeni該不會是跟火焰紋章學的傳統吧？

    只要友軍單位陣亡的話，在整個遊戲當中就真的陣亡了，以後就再也沒有辦法使用了呢？

    是自己操作的方式不對嗎？

    其實之前的4臺友機是可以救回來的？

    好在遊戲當中是可以載入存檔的。

    保持着好奇心，山田正治重新試了一遍。

    依然是同樣的結局，4臺友機都被消滅了。

    這也太脆弱了吧，感覺只要被敵人接近，很快就能打爆其中的一臺。

    唯一不同的是，根據不同的友機死亡順序，他們臨終遺言的順序也不太一樣。

    山田正治嘗試了好幾次，都發現無法在他們死亡之前趕到，幫助他們清掉附近的敵人。

    也就是說，這是被p社故意設計成這樣的，只不過通過一種正常化的遊戲方式來表現出來。

    可惡！

    ……

    沒有辦法，山田正治努力無效，只能繼續下一關。

    遊戲當中，進入到過場劇情當中。

    殘陽如血。

    整個天空被染上了一層綺麗的紅色，晚霞特別的美麗，就好像少女的紗裙一般，在天空當中招搖。

    戰場上面，發出咯吱咯吱的機械聲音，那是清道夫機甲【菲多】正在打掃戰場，並且清理機甲的殘骸。

    這個傢伙一蹦一跳地，挑挑揀揀，選出一些可以用得上的零件放到自己的儲備箱當中。

    菲多

    “嚓擦，嚓嚓嚓……”

    上級長官夾雜着雜音的通話聲，從甩在一旁的耳機當中斷斷續續地播放出來，在夕陽西下的涼風中，顯得大煞風景。

    “呼叫員管制一號呼叫戰隊各員。有聽到嗎？

    第一戰隊，聽到請回答”

    男主角辛耶諾贊背倚外型酷似有機體，宛如蟲蛹般的機身將手伸進敞開艙蓋的駕駛艙內，按下無線電的通話鈕。

    「送葬者呼叫管制一號。已殲滅敵方迎擊部隊，並確認敵方部隊已撤退。

    作戰結束，準備返隊。」

    “送葬者。

    那個，除了貴官之外還有幾人”

    「通話完畢。」

    搶在那個不該問也不需要問的問題說完前，他就切斷了無線電，將目光轉回駕駛艙外。

    在夕陽的映照下，眼前一望無際的紅色虞美人花海之中，四處散落着燃起濃煙，機械內臟裸露在外的鋼鐵猛獸與四足蜘蛛的殘骸，拉出一道又一道細長的影子。

    這就是敵人，以及友軍最後所能得到的悲慘下場。

    戰場上已經找不到任何活物。

    放眼望去，除了屍體之外，就只剩下明明已經死去，卻殘存於世上的亡靈而已。

    此時寧靜得讓人心發寒。

    太陽緩緩沉入草原的另一端，那片猶如黑影的山脈之中，透出水平一線的赤紅色光輝。

    映成一面赤紅，或者該說是染上黑影的死寂世界之中，他與他的座機是唯一留有行動能力的物體。

    模仿節肢構造的修長腿部，泛黃的白色裝甲上刻劃着無數傷痕，配上狀似剪刀的高周波刀，以及背部主炮。

    整體輪廓酷似徘徊性的蜘蛛，而長着四隻腿的軀幹揹着長長炮身的模樣，看起又像是蠍子。

    也有人覺得它的形狀就像是缺了頭的人體，宛如一具在戰場中來回爬動，找尋自己失蹤首級的白骨屍體。

    他深深吐了口氣，將身體靠在因黃昏的寒風而開始冷卻的裝甲上，縮着身子仰望熾烈燃燒的天空。

    在遙遠的東方國度，由霸王的寵姬自盡時流下的鮮血中誕生的花。

    也有一說，是過去抵擋不住蠻夷侵略而遭屠殺殆盡，自騎士的血河中所誕生的花。

    放眼望去，戰場上盡是怒放的虞美人，那豔麗的鮮紅色在燃盡蒼穹的夕陽映照下，是美得如此癲狂。

    ……

    辛耶諾贊在看了一會兒，然後挨個巡視起友軍的機甲來。

    其中的一架已經被炮火轟得不成樣子，幾乎可以用一灘爛泥來形容。

    辛搖搖頭，面色平靜地繼續往下一個走去。

    這一個機甲主體已經被打得稀爛，但是可以判斷駕駛艙的主體還有一部分完好。

    他從外面打開了艙蓋。

    於是裏面的隊員身體立刻歪倒下來。

    是紅髮的小姐姐。

    辛看了一眼，然後漠無表情地將手槍掏了出來，給她的腦門兒上來了一彈。

    砰！

    遊戲當中的聲音響起，直接將山田正治嚇了一跳。

    他的手柄差點兒沒給嚇飛了。

    這是在做什麼？

    山田正治無法理解，只覺得有些震撼。

    很明顯剛纔那個紅髮小姐姐已經涼透了，爲什麼辛還要在腦袋上面補一槍呢？

    接下來，辛繼續找到下一個，將艙蓋打開，繼續補槍。

    最後走到了那臺藍色短髮的少女機甲面前。

    他嘆了口氣，艙蓋打開。

    裏面短髮少女，圓圓的可愛的臉被夕陽映照得通紅，半邊臉已經被血漬覆蓋住了，不過嘴角依然微微揚起。

    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麼。

    看到這裏，山田正治不由得心頭一動。

    砰！！！

    槍聲響起，辛將最後一件事情做完，然後回到了自己的機甲上面。

    在【破壞神】的機甲側方，有着一個特殊的標識，那是用小刀還是什麼一點點刻出來的，一個扛着鐵鍬的無頭騎士的模樣。

    【送葬者】

    這一刻，山田正治突然有點明白了男主角這個綽號的由來。

    原本還以爲是太猛了，將敵人埋葬，沒有想到居然是在自己人死了以後給他們送葬的。

    還真的是諷刺呢……

    ……

    該怎麼說呢？

    雖然是第一關結束，也只有序章的部分，但是到這裏。

    山田正治能夠從中感受到那血色戰場的殘酷。

    ……

    至今爲止，跟辛對接的管制們，基本上要麼是精神崩潰，瘋了，要麼就是完全無法承受前線帶來的感情和精神上的衝擊而逃跑。

    這一次又是同樣的情況，由於前線當中第一戰隊除了辛之外，全員陣亡，辛將會被編入其他的部隊當中。

    而之前的管制也因爲可以不用再繼續跟辛對接而鬆了口氣。

    幾乎是在以一種逃跑的姿態卸任了。

    不過辛似乎也沒有太在意那麼多，反正這些管制們都是膽小鬼。

    他們在和不在也沒什麼差別，最後上戰場當中指揮權依然是會託付給自己的。

    不知道下一個來的管制會是什麼樣子呢？

    辛想。

    不過，他很快就付之一笑。

    那些白系種們，換成誰來都是一樣的吧。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差別。

    ……

    屏幕一黑，視角進行了轉換。

    在畫面當中，站着的是一頭白色長髮的少女，少女身穿筆挺的制服，正擡着頭，仰望着天空，聆聽着廣場大屏幕上面傳來的戰報。

    哇哦，好漂亮。

    蕾娜：

    雖然已經在開始菜單當中見過蕾娜的樣子，可是再次看見她的形象，山田正治還是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感嘆。

    pokeni的原畫師真的太厲害了。

    這一次的原畫師是誰來着？

    新津誠嗎？

    蕾娜的樣子，就是他想象中的二次元美少女的模樣。

    有着精緻的五官和充滿了英氣的氣質，整個人散發着一種難以言喻的強大的魅力。

    ……

    在那座戰場上，沒有任何陣亡者。

    “接下來，爲各位播報本日戰況。”

    “入侵第一七戰區的帝國無人機「軍團」機甲部隊，在我聖瑪格諾利亞聖瑪引以爲傲的自律式無人戰鬥機械「破壞神」的迎擊下，遭受毀滅性打擊而撤退。

    我方損害極小，同時，本日也沒有人員傷亡”

    與此同時，女主角的內心獨白也響了起來：

    【聖瑪格諾利亞第一區，聖瑪格諾利亞首都貝爾特艾德埃卡利特那和平而美麗的街景，完全看不出這是個歷經九年戰爭的國家。】

    雄偉的石造高層建築羣，白堊外牆上有着精美的雕刻。

    綠意盎然的行道樹，以及古色古香的黑色鑄鐵路燈，配上春日的陽光及蔚藍的天空，形成優美如畫的對比。

    街角的咖啡廳裏，盡是頂着天生閃耀動人銀髮的學生和情侶們在談笑風聲。

    在市政廳的藍色屋頂上隨風飄揚的，是革命聖女瑪格諾利亞的肖像旗，以及聖瑪格諾利亞的國旗五色旗，象徵自由與平等，博愛、正義和高尚。

    前方則是在縝密的都市計劃主導下所完成的主要大道，寬敞而筆直，每一寸都由精緻的石磚所鋪成。

    看着擁有月銀色明亮雙眸的小男孩，牽着雙親的手開懷大笑，從少女的身旁走過。

    從他們身上的精心打扮看來，應該是要出去玩吧。

    目送洋溢幸福氣氛的一家人遠去後，蕾娜的微笑從白銀色的雙眸中褪去，將目光轉回全像顯示的街頭大熒幕上。

    身上穿着深藍色的聖瑪格諾利亞女性軍官立領軍服。

    十六歲少女白雪般的美貌，宛如玻璃雕刻般纖細精美，優雅的舉止也展現出良好的家教。

    略呈波浪狀，如絲綢般閃耀動人的白銀色秀髮，以及在細長睫毛底下的，同樣色彩的一雙大眼，正是繼承了遠在聖瑪格諾利亞誕生前便定居於此的白系種之一，也是過去被視爲貴族種的白銀種血脈的鐵證。

    “在賢明的指揮管制官的管制下，由高性能無人機進行戰鬥，使得危險的最前線不再需要投入人力的國防理念化爲可能。

    同時也證明了聖瑪格諾利亞講求人道而先進的戰鬥系統確實大有成效。

    想必在兩年後「軍團」全數停止的時限之前，聖瑪格諾利亞的正義機構便已擊潰那些亡國的邪惡遺產吧。聖瑪格諾利亞萬歲。

    願榮耀歸於五色旗。”

    擁有雪白髮色及瞳色的雪花種女主播露出驕傲的微笑，讓蕾娜的表情蒙上一層陰影。

    打從開戰之後，這與其說是樂觀，倒不如說是非現實的戰況報告便天天上演。

    儘管開戰後僅僅半個月就被迫放棄過半國土，而且在九年後的現在，聖瑪格諾利亞也不曾將戰線反推一分一毫回去，這樣的報導還是讓大多數民衆深信不疑。

    沒錯。

    如今在戰場上，沒有被半個官方認可爲人類的士兵，也沒有被列爲陣亡者的烈士。

    然而。

    「明明就不是真的沒有人犧牲。」

    蕾娜不由得咬牙輕聲低吼到。

    要知道，那些傢伙們，可都是有着血肉的活生生的，跟我們一樣的人類啊！

    ……

    那些駕駛員們也從未當成戰士來進行報道，他們每個人都有一個自己的代號或者綽號，沒有人願意知道他們叫什麼名字。

    也不會有人問他們叫什麼名字，以防止引發不必要的感情崩潰。

    聖瑪格諾利亞總共有86個區域，其中有85個區域被【鐵幕】也就是厚重的城牆防禦工事給保護起來，而在外面的就是86區。

    86區作爲聖瑪格諾利亞的前線，同時也是緩衝區，是用來對抗帝國的軍團進攻的。

    而在86區當中作戰的人類，一律被稱爲86.

    在剩下的85個區域當中，全都是白系種人類，他們有着白色的頭髮，銀色的雙瞳，看起來漂亮而高貴。

    在聖瑪格諾利亞當中，他們信奉的是白系種至上主義，所以其他種族的人們都被趕到鐵幕外面去了。

    當然，那些86們也從未被他們當做人類來看待過。

    看到這裏，聽到蕾娜和別人的對話。

    山田正治不由得皺起眉頭。

    內心當中一陣惱怒。

    這些傢伙們……

    看起來確實挺好看的，但是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根本他們才是一羣蠢豬好嗎？！

    ……

    這個部分的演繹，更像是galgame的方式。

    整個遊戲當中，出現了雪白的街道，在這個安靜的都市當中，有着咖啡館，公園、廣場，市政廳，司令部等等。

    山田正治現在所操縱的，是一名名叫【蕾娜】的白髮少女，同時也是遊戲當中的女主角。

    他看了一眼地圖，然後選擇往司令部走去。

    這座宮殿，以及將所有行政區包圍在內的大要塞羣「鐵幕」，就是所有聖瑪格諾利亞軍人的駐地。

    白系種人員不是擔任後勤輸送，就是分析、策劃作戰這類文書工作，因此，現今的聖瑪格諾利亞軍人當中，其實沒有人從事真正的戰鬥類職務。

    在途中遇到一個名爲阿涅塔的短髮少女，她跟蕾娜攀談了一會兒，告訴她，“你還是不要跟那些86們走得比較近，在他們身上傾注更多的感情比較好哦。”

    蕾娜忿忿不平，正想反駁些什麼，不過最後還是忍住了。

    她邁着步伐，往裏面走去。

    ……

    而在聖瑪格諾利亞的司令部當中。

    蕾娜被擔任共和國高層軍官的叔父給叫到了辦公室當中，並且委派給她一個任務——

    去擔任東部戰線第一戰區第一戰隊，統稱先鋒戰隊的管制指揮官。

    嘖嘖。

    山田正治心想，這不就是男主所在的部隊嗎？

    也就是說，從這時開始，男女主角要相遇了嗎？

    山田正治不免有些期待起來。

    不過呢……

    一想到女主角是個白系種，他的心裏面始終有些不太舒服。

    ……

    選擇接受任務。

    白髮少女便邁步走向自己分配到的管制室。

    管制室是一間大半埋在冷冰冰的電腦主控臺當中的小房間，光線有些昏暗，室溫帶點涼意。

    待機狀態下的全像熒幕散發着淡淡光芒，讓銀色的地板和牆壁顯得有些朦朧。

    併攏雙腳在電腦椅上坐好，撩起銀色長髮，將纖細的頸圈狀銀環同步裝置嵌在頸部後，蕾娜英氣煥發地擡起頭來。

    「認證開始。芙拉蒂蕾娜米利傑少校。

    指揮管制官。」

    經過聲紋和虹膜認證後，管制系統開始啓動。

    一張張全像熒幕接連浮現，顯示出設置於遠方前線的觀測機器傳回的龐大數據，主熒幕上則顯示着數位地圖以及代表敵我雙方的光點。

    代表友機【破壞神】的藍色光點有七十個。

    歸屬蕾娜指揮的第一戰隊有二十四機，第二、第四戰隊各有二十三機。

    而代表敵方【軍團】的光點數量早就數不清了。

    「知覺同步，啓動。

    同步對象爲中樞處理裝置【處理終端】“破壞神”。」

    鑲在同步裝置後方的藍色結晶體開始微微發熱。

    通過陣列器，可以與同步的86共享所有的知覺，包括聽覺，感覺，嗅覺，視覺，痛覺等等……

    這也是爲什麼之前許多指揮官們會崩潰的原因。

    在前線戰場當中傳來的感知很難不讓人的精神崩潰。

    那條「通道」通過集體無意識之海，連上了第一戰隊隊長機，個人代號「破壞神」的處理終端的意識。

    自此，「破壞神」的知覺便與蕾娜共享了。

    「同步完成管制一號呼叫破壞神。

    今天也請多多指教喔。」

    她以溫和的語調呼喚對方，過了一會兒，一道聽起來似乎大她一兩歲的「青年嗓音」應道：

    “破壞神呼叫管制一號。

    同步狀況良好。”

    那是個隱約帶着嘲諷的「人類嗓音」。管制室當中只有蕾娜一個人在，所以不可能出現第二個人的聲音。

    這是借由知覺同步而共享的聽覺，讓來自處理終端「破壞神」的聲音聽起來就像在耳邊響起。

    ……

    第二關，任務開始。

    遊戲切換到了作戰地圖當中。

    至此，山田正治扮演的蕾娜，開始成爲了【管制一號】，也就是指揮官。

    開始了自己的新的任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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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還有一章(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