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一頭霧水

    不知道爲什麼，玩到這裏的時候，古川浩澤有一種在玩【逆向度的人】的既視感。

    在逆向度的人當中，時間也是這樣一步步回到過去的。

    只不過那些是真實發生，而現在相當於瀏覽着約翰過去的記憶。

    要是逆向度的人該有多好。

    那麼隨着時間的逆流，小溪也該活過來了呢。

    古川浩澤心想。

    安雅是誰呢？

    到現在爲止，古川浩澤不得而知。

    總之呢，隨着一步步地往前回退，他們通過進入約翰的記憶當中瞭解到——

    約翰的妻子小溪病情越來越嚴重，爲了給小溪治療，老約翰甚至還打算賣掉自己的房子和燈塔。

    但就算是這樣也依然無法挽救小溪的生命。

    ……

    這次的記憶碎片是地上的一個紙兔子，他們傳回到幾年前，剛過中年的約翰留着一撮濃密的小鬍子，在老宅子的二樓，他撿起地上黃顏色的紙兔子。

    “小溪？”他喊着，走下了樓梯。

    兩個博士也跟了下去。

    樓下，小溪正坐在一把椅子上在疊兔子，手邊放着那個毛絨鴨嘴獸。

    一大堆兔子堆滿了大半個屋子。她身邊有一個桶子，裏面有一大束剛剛剪下的橘紅色長髮。

    約翰看見她，說：“你怎麼突然把頭髮剪短了？.你這是在做什麼？”

    “兔子，”小溪說。“看見我留給你的兔子了嗎？”

    “.看見了。”

    “和我說說它吧。”小溪擡起頭用深邃的目光盯着約翰：“描述一下它。”

    約翰撓了撓頭說：“呃……它是黃色的有點胖。”

    “還有呢？”小溪緊緊地盯着約翰。

    “行了……它只是一隻紙兔子而已。你有些反常，小溪。發生了什麼事嗎？”

    小溪的眼眶有點紅，她沉默了，低頭繼續疊起了兔子。

    瓦茨博士對羅莎莉恩說：“真的是越來越胡塗了。你覺得小溪是不是有點.”

    “不知道，”羅莎莉恩說，“不過還是那句話，她不是我們的客戶，抓緊時間吧。”

    ……

    這個兔子一定有問題。

    古川浩澤心想。

    只不過他還沒能明白後面的謎底是什麼。

    但是從小溪的反應來看，兔子肯定很重要。

    再一次次地穿越記憶當中，古川浩澤瞭解到——

    原來小溪患有一種罕見的疾病。

    亞斯伯格症候羣

    一種社交障礙，算是無害的自閉症，但只能說對外人無害。

    所以小溪應該是個自閉症患者。

    但是，她是因爲這個病才開始疊兔子的嗎？

    古川浩澤不明白。

    但他猜，她肯定是因爲這個病，才不能說出自己疊兔子的原因。

    絨毛鴨嘴獸一直幫助他們穿越了約翰的老年，中年，直到青年時代。

    瓦茨驚訝地張大眼，指了指小溪的腳邊，那裏放着那個絨毛鴨嘴獸。

    “真難以置信，這詭異的東西居然能夠一路追溯到這裏。”

    羅莎莉恩說：“看來有人把它保護得很好。”

    ……

    遊戲是在不斷的穿越到約翰更早的記憶當中來推進的。

    這一次是約翰和小溪的婚禮。

    一次唯美而浪漫的戶外婚禮，在草地上舉行，而遠處就是美麗的大海。

    四周有着漂亮而繽紛奪目的彩燈，充斥着人們的歡聲笑語。

    此時的婚禮已經進入到了尾聲了，可是在這樣的場地當中，卻看不到新郎和新娘。

    最後，古川浩澤是在燈塔下找到約翰和小溪的。

    與外面熱鬧，歡聲笑語的場景不同，在燈塔周圍，非常寧靜。

    約翰對小溪說：“有什麼不一樣的感覺嗎？我是說，我們已經結婚了。”

    小溪回答說：“沒什麼不同。爲什麼這麼問？你覺得呢？”

    小溪眨巴着大大的眼睛，似乎很想從約翰的口中聽到什麼。

    “我覺得有些不同。”約翰摸着腦袋，憨厚地笑了起來。

    “什麼不同？”小溪更加來勁了。

    一雙大大的眼睛盯着約翰。

    約翰有些詫異，但是在這樣的氛圍當中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思考了一下，迴應到：“只是單純的覺得，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可能是責任感吧。”

    小溪眼中的光再次黯淡了下去。

    古川浩澤也不明白是未來什麼。

    約翰回答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啊。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

    小溪說：“你喜歡‘安雅’這個名字嗎？”

    “安雅？我很喜歡。”

    “那，你願意叫她安雅嗎？”

    小溪擡起頭來，指了指身後。

    在那裏佇立着一座燈塔。

    “你覺得叫安雅怎麼樣？！”

    啊！

    看到這裏，古川浩澤突然恍然大悟，大腦當中嗡的一下。

    安雅。

    原來安雅是燈塔的名字！

    而兩個人就是在燈塔附近蓋的房子，因爲這樣可以每天都能看到它。

    爲了一個燈塔，小溪拒絕了賣掉它來治療自己，這樣值得嗎？

    燈塔對於她來說就那麼的重要嗎？

    難道說因爲燈塔是他們愛情的見證，所以小溪才捨不得？

    但是，古川浩澤心想，你的愛人就在身邊，又何必執着於一座燈塔呢。

    嗯……

    怎麼說呢，古川浩澤皺着眉頭。

    別的遊戲都是越玩越清晰，隨着謎題的不斷解開，你會發現真相唾手可得。

    而這個遊戲恰好相反，上一個謎題還沒能解開，在尋找答案的過程當中，問題卻是越來越多了。

    摺紙的兔子有什麼意義？

    爲什麼小溪在臨終之前一直不停地折兔子，而且還一直追問約翰想起來兔子是什麼沒有。

    燈塔現在知道是叫安雅了，但是爲什麼小溪卻捨不得賣掉它。

    燈塔對於兩個人來說又有什麼樣的意義。

    而那只鴨嘴獸玩偶，又意味着什麼。

    更重要的是——

    爲什麼老約翰非得去月球不可啊！？

    這些東西跟去月球看起來都沒有什麼關聯啊。

    古川浩澤心想，換做他自己的話，最大的願望不是應該能跟妻子一起白頭到老嗎？

    或者將時光停留在約翰跟小溪最甜蜜的一天當中呢？

    這些看起來都比去月球更有意義吧？

    去月球比小溪還重要，是這樣嗎？

    真的是不走尋常路呢，pokeni。

    但是呢，古川浩澤又隱隱然覺得——

    石野美香之所以這麼設計，肯定是有什麼東西在前方等待着他。

    那個東西，雖然還不知道是什麼，卻莫名牽動古川浩澤的心腸。

    ……

    【我們去上面跳舞吧。】約翰拉着小溪的手，興奮地說。

    小溪卻顯得有些爲難，紅着臉頰，輕柔地說，【可是我不會……】

    【沒關係，我來教你！】

    說着話，約翰站了起來，牽着小溪的手。

    兩人一路跑到了燈塔的最頂端，明黃色的燈光在上面冉冉升起，像是夜空中的又一輪明月。

    兩個人的影子落在燈塔的窗格上。

    伴隨着動聽的鋼琴聲。

    這一幕，真的是浪漫極了。

    ……

    pokeni的畫風是真的很美。

    隨着時間的回溯，兩個人也在變得年輕。

    婚禮上的新娘子，小溪真的是可愛極了，有着一頭橘紅色的長髮和大大的眼睛，就像是從童話當中走出來的公主一樣。

    時間一點點的穿越而回，古川浩澤也見證了約翰和小溪的老年、中年，青年以及少年時光。

    在老年時代，兩個人相互依偎，買下燈塔，建造自己的房子。

    在中年時代，他們一起騎馬，就是爲了給小溪做自閉症的治療。

    在燈塔中，兩個人輕輕握着對方的手在一起翩翩起舞。

    在學生時代，電影院當中，他們有過爭吵，可也能馬上和好……

    時光通過倒敘的方式，讓古川浩澤見證了約翰和小溪的一生。

    ……

    下一次穿越，回到了約翰的少年時代。

    小約翰整理好裝束，準備出門，旁邊站着的應該是他的媽媽。

    “我要去上學了，媽。”

    “過得愉快喬伊。”

    “嗯？他母親爲什麼管他叫喬伊？”瓦茨說。

    古川浩澤也覺得很奇怪。

    羅莎莉恩也搖了搖頭，“不知道，可能是他的暱稱吧。”

    約翰離開了家，他的母親喃喃地說：“快長大吧，我的寶貝兒子”

    看着那位母親臉上的表情，羅莎莉恩感覺說不出來的怪異：“不對，有什麼東西越來越不對了.”。

    裏面的臥室裏，有一個足球，發出微弱的光。

    “來吧，我們激活它。”瓦茨說。

    “等等，這屋子裏有個東西不太對勁”

    “什麼東西？”瓦茨望了望四周，一間很普通的臥室。

    “算了，可能是我想多了，走吧。”

    他們激活了足球，準備進入下一段記憶。

    可這次出了問題。兩人來到的地方是一片空白，他們的遠處有一排房子，但中間隔着巨大的、黑洞洞的虛空，兩人無法走到那排房子裏去。

    古川浩澤也覺得不太對勁。

    ……

    老約翰的記憶到這裏就戛然而止了。

    再往前就是一片空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毀壞了一樣。

    想要探索，但前方一片朦朧。還散發着陣陣惡臭。

    古川浩澤有些發懵。

    卡住了嗎？

    “這是怎麼回事？這片虛空是什麼？等等這是什麼氣味？好像是那只被碾死的松鼠的臭味！怎麼會跟着來到這時候？”瓦茨博士滿腦子的疑問。

    羅莎莉恩說：“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能沒有把記憶重組連接起來吧。一定是機器內部的高級數據保護系統出了故障。”

    “我真不敢相信，居然有這麼多自癡在維修部裏。”

    “沒事，別擔心，我們已經將青少年部分的記憶保存好了。”

    “好吧，我想就是這樣了……這裏沒什麼可做的了。”

    ……

    “接下來就是向約翰灌輸成爲宇航員的願望，從而在根本上實現他去月球的願望。”女博士說，

    納尼？！

    古川浩澤有些發懵。

    這就要去月球了嗎？

    但是還留着一大堆的謎團沒能解開呢。

    之前描述的約翰和小溪的人生，跟去月球一點兒關聯都沒有吧？

    而且，那一段無法探尋的記憶當中又掩埋着什麼樣的祕密？

    這些都沒有解釋啊！

    怎麼這會兒就有一種要完結強行實現願望通關的感覺了呢？

    古川浩澤心裏面其實是有一點憤怒的。

    覺得這個遊戲鋪墊了這麼久，在最後關頭卻通過如此潦草的方式來結尾，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怪不得之前參加東京電玩展的朋友們都說這個遊戲不值得入手。

    你想想看一個遊戲，玩到現在，他都已經玩了有3個多小時的時間了，還是一頭霧水。

    謎團不但沒能解開，還越滾越大，任何人都會憤怒好嗎？

    ……

    懷抱着一絲希望，古川浩澤還是硬着頭皮繼續遊戲。

    總要有始有終才行。

    可是接下來的劇情讓他更加窩火。

    這家公司西格蒙德公司根本就是一家拿錢辦事的沒有任何感情的冰冷機器，按照公司條例和副總裁SAM的指示，無論這一點生意也好，其他的生意也罷，男女博士作爲構建師，唯一要做的就是嚴格按照僱主的要求完成合同！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他們來到這裏的目的就是爲了實現老人【去月球】的願望。

    僅此而已。

    至於約翰跟小溪之間發生了什麼，一點兒也不重要。

    只要能夠通過回溯老人的記憶，並且向小時候的約翰灌輸成爲宇航員的強烈夢想，幫助他在記憶當中實現去月球的願望，那麼合同就算履行成功了。

    “該死的資本家！”

    古川浩澤玩到這裏，不由得罵出聲音來。

    “這已經不僅僅是一單生意了好嗎？”

    這是約翰和小溪的一生。

    “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人啊！？”

    而且，從老約翰之前的經歷來看，他根本就沒有去月球的動機，對月球對天文其實也不感興趣。

    反而，古川浩澤認爲，小溪在他心中的分量才是最重的。

    你們忽視掉了一個活生生的人類感情，反而跑去搞什麼宇航員的夢想。

    僅僅爲了完成去月球而去月球，也未免太沒有人情味兒了吧？

    ……

    可是，古川浩澤依然想不明白——

    老約翰根本就不是這塊當宇航員的料子，他一生都是在陪伴小溪，跟小溪一起生活，爲什麼要那麼執着去月球？

    這從邏輯上來說根本就說不通。

    除非小溪跟月球有什麼關聯。

    可是……

    到目前爲止，古川浩澤還沒能發現這一點。

    ……

    接下來的這一段劇情，古川浩澤過得非常的難受，因爲就像女博士說的那樣，接下來是嚴格地執行合同。

    兩個人去往約翰小時候的記憶當中，開始張貼各種跟宇航有關的海報。

    在約翰的小學課程中插入天文。

    把課餘活動也改成了天文觀測。

    ……

    總之……通過各種各樣的小細節的潛移默化來影響約翰。

    可惡啊可惡！

    要是劇情就這麼完結的話，石野美香也太爛了吧？

    這完全是砸自己口碑的行爲啊！

    ……

    約翰！加油吧，千萬別被他們影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