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奇蹟的電話

    1990年6月25日。

    pokeni株式會社。

    公司當中瀰漫着一股絕望的氣息。

    是的，如果說在幾個月之前的空氣是凝重的話，那麼到現在爲止就已經可以稱得上是絕望。

    本來以爲《陰陽師》是公司的翻身之作，卻沒有想到出師未捷身先死，從6月初發售到現在居然只賣出去了1000多份。

    這個數量甚至還比不上上一作的《劍之心》

    如果沒有努力過就放棄，大概還能用【我們還有希望，只要認真就行】來作爲藉口。

    可當你全力以赴之後還是慘敗，那麼就真的是絕望。

    因爲接下來你已經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才好了。

    這幾天，Pokeni命懸一線，員工們卯足了勁做推銷，做宣傳，打電話給自己的親朋好友，到街上去發傳單，找各種售賣店推銷《陰陽師》……

    但是非常可惜的是——

    收效甚微。

    很多售賣店連體驗都沒有體驗一下，就直接給陰陽師判了死刑——

    一家沒有任何名氣的公司，加上這款遊戲的前期表現實在是不好，所以沒有人認爲它是一款足夠打動玩家的產品。

    “啊~這次應該是真的完了吧？”

    “死了。硬硬的。”

    “誰能想到呢。”

    “是啊，這麼好的作品，居然沒能賣出去多少。”

    吸菸室當中，社員們已經自暴自棄了，甚至萌生出要不要主動辭職的念頭。

    “不過一想到這家公司差不多完蛋了，不如多留下來陪伴它最後一程。”

    “社長其實挺不錯的，我們也沒做錯什麼，只能說運氣不好吧。”

    “嗯，光榮謝幕，結束這份工作以後，我想回鄉下去養雞了。”

    “啊~東京啊，多少人的夢想，果然還是不適合我嗎？”

    打電話啊！

    愣着幹嘛？

    沒有客戶就主動去拉客戶。

    可是……

    說不出來。

    當青智源看到大家臉上的疲憊神態，自己想要呵斥這些人的話，說不出來。

    甚至當他聽到這些人說要留下來陪伴最後一程，還有一些淚目。

    豈可修！

    老子一個重生者，手中握着一堆王炸，不該是這個結果的呀？

    果然小說當中那些起飛得太容易都是騙人的嗎？

    “各位。”

    青智源拍拍手。

    衆人擡起頭來。

    “今天早點下班吧，這些天來，承蒙關照，辛苦了。”他對着衆人鞠了一躬。

    不知道爲什麼，聽到他的話的時候，所有人都有些眼眶溼潤。

    “晚上我請大家去喝一杯。”青智源笑了起來，“賬上還有一點小錢，大家想吃什麼，想喝什麼，儘管點。請務必賞臉。”

    赤西健站起身走上前來拍了拍青智源的肩膀，“要去的！今天晚上可得好好喝一杯。”

    “喲西呀！”大家紛紛點頭贊同到，臉上堆滿了笑意。

    千川弘一用手擦着眼鏡，眼淚不爭氣地涌出來。

    “社長……”

    這分明就是離別宴，估計從此以後pokeni就不存在了。

    真是太可惡了，這種感覺。

    千川非常討厭。

    如果青智源是那種冷血的社長還不至於讓人心裏面如此難受。

    他恨不得青智源狠狠地羞辱他們一頓，然後再解散pokeni，也比這種假惺惺的老好人式的請客要好。

    “不甘心，太不甘心了……”石野美香哭了起來。

    受到她的情緒感染，周圍的同事們也紛紛泣不成聲。

    “走吧。我們都盡力了，沒什麼好遺憾的。”青智源擠出一抹笑容，輕輕擁抱了石野美香。

    後者的身體顫抖起來。

    “就是因爲盡力了，所以才不甘心……才不甘心啊~豈可修！”千川弘一站起身來，將自己的工牌狠狠摔在地上。

    其他人紛紛轉過身去，不想被別人看到自己掉眼淚的樣子。

    青智源很理解他們，知道這種痛苦。

    就是因爲付出了心血，努力了才會痛。

    “我……”

    青智源嘖嘖嘴脣，想說些什麼，卻一時有些語塞。

    “叮鈴鈴……”

    就在這時，在這樣沉靜壓抑絕望的氛圍當中，公司的電話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叮鈴鈴……”

    過了幾聲，都沒有人接。

    所有人都看着社長。

    可青智源一動不動。

    HR綾瀨茜實在是沒有忍住，擦了一把眼淚，走過去將電話接了起來。

    “麼西麼西，pokeni得噝。”

    “好的。”

    “好的。”

    整個公司，只有綾瀨茜一個人的聲音。

    可是下一秒鐘，她臉上的表情卻發生了劇烈的變化。

    從最開始的低落和絕望，變成了震驚。

    “好的？！”

    “請將貴店的地址告知一下。”

    “好的。”

    綾瀨茜趕緊從旁邊找出一支筆，在本子上記錄着什麼。

    “好的，非常感謝！”

    掛斷電話之後，綾瀨茜擡起頭來，張着一雙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青智源。

    “社長！”

    “嗯？”青智源回過頭來。

    “1000份！”綾瀨茜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只覺得心臟都快跳了出來。

    “什麼1000份？”青智源眯縫着眼睛，不是很理解。

    “剛纔佐野遊戲專賣店打電話過來，跟我們訂購了1000份《陰陽師》。”綾瀨茜說。

    哈？

    整個pokeni內部突然安靜下來，鴉雀無聲。

    過了兩秒。

    “哇哦！~”衆人爆發了一陣歡呼。

    “納尼？！”

    “1000份？！”

    “真的假的？！”

    ……

    “叮鈴鈴~”

    就在衆人們感到不可思議的時候，第二通電話也打了進來。

    “麼西麼西，pokeni得噝。”綾瀨茜接起電話。

    “訂購2000份《陰陽師》？好的，請告知貴社的地址。”

    綾瀨茜一邊用筆記錄，一邊對着青智源比了個耶。

    所有人面面相覷，完全不懂這是發生了什麼。

    怎麼突然之間就多了這麼多訂單？

    與此同時，第三通也響了起來。

    緊跟着是第四通……

    第五通……

    所有人都傻了。

    “愣着幹嘛，接電話呀！”青智源大聲喊到。

    衆人這才如夢初醒般回到各自的工作崗位上。

    “你好，這裏是pokeni。”

    “好的，《陰陽師》對吧？請問需要訂購多少份？”

    在這個夜晚。

    整個辦公室當中全是電話鈴聲。

    訂單一筆接着一筆，似乎看不到盡頭。

    ……

    對於青智源來說，這簡直是個奇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