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二章 油鹽不進

    許久後。

    張教授嘆了口氣：“幾十年了，這兒大變樣了。”

    他轉過身，“走吧。”

    江陽跟上。

    張教授：“善遊者溺，許多出事的都是會游泳的人，你以後還是要多小心。”

    “嗯。”

    江陽應了一聲。

    他又說起了三體。

    在到樓下時，說的已經差不多了，“——這就是現在的部分了，下次，等我給你講三體人快來的故事，那故事比現在的科幻多了，老精彩了，能讓你聽得起雞皮疙瘩的那種。”

    “那得三百年後了吧？“

    張教授感慨了一句：“真是個好故事。”

    剎那間身經百年，又有宇宙浩瀚，生命不息，頗有種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的感覺。

    他們上樓。

    樓道燈光有點暗。

    白天的時候還不覺得，晚上就覺出這老樓和新樓的區別了。

    “慢點。”

    江陽提醒張教授。

    “不用。房子這東西，一開始你會陶醉於擁有它的每一個早晨。經年累月，房子陳舊以後，你會它本該完美的不完美而漸漸不再那麼愛它，但其實——”

    張教授氣喘吁吁的。

    “年紀大了，走不動了。”

    他停下來，繼續對江陽說：“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房子。那些你知道閉着眼上都摔不倒的樓梯，用什麼力度才能關上的門…這些藏在生活中的東西，才是賦予你安全感的東西，平時不覺得，等失去以後，這些細節才最讓人懷念。”

    這話說的有點故作高深了。

    江陽不是很懂。

    “愛情也是這樣。”

    張教授嘟囔了一句，繼續上樓。

    等到了李清寧老師門口時，他們告別。

    李清寧見到江陽時，見他手裏提着一大瓶可樂。

    江陽理由很足：“這是聚餐剩下的，我帶來回來，避免浪費！”

    李清寧：……

    他們回家。

    車上。

    江陽在羣裏彙報了老張安全到家的消息。

    然後——

    他對李清寧說：“老婆，以後缺管絃的人才了找我，我也有人脈了。”

    “是嗎？”

    李清寧：“我老公厲害啊。”

    雖然她就是管絃系的，但她沒說。

    回到小區。

    李清寧把車停在龍府前面的地面停車場。

    年關將近。

    小區節日氣氛濃厚起來，張燈結綵的，還很有創意，聽說請專業的藝術家設計過的。

    她把車停在這兒，打算帶江陽走一走。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李清寧接電話。

    江陽先下車。

    然後。

    他就聽見不遠處有人在狂飆髒話：“你媽×瞎啊，踩我鞋了。”

    江陽不由地向這個祖安狂人看過去。

    他們是三男兩女，剛從龍府出來，正往停車場這邊來呢。

    那位祖安狂人居中間，一隻手摟着一個美女，然後同旁邊兩個男的說的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走路時，美女不小心踩了他一腳，惹來了祖安狂人的大罵。

    美女氣弱的道歉，說着不是故意的。

    他們走過來。

    “……時間定在後天把，先讓羅貝妮蒐集一下海外的數據…”

    李清寧鎖了車，打着電話走過來。

    她挽住江陽胳膊，向前走，正好同那幾個人迎面遇見。

    在路燈下，江陽一下子認出這祖安狂人是誰了。

    一個挺有名的富二代。

    現在也是一家娛樂公司的老闆，因爲他身份的特殊性，在進入這行時，號稱要整頓國內娛樂業，結果時間長了，明星沒捧出來幾個，自己反倒成網紅了。

    當然。

    他的娛樂公司也不是沒實力，還是簽了幾個出名演員的。

    祖安狂人也看到了他們，在停了一下以後，他側身讓開路到江陽一側，在江陽打算繞一下的時候，還順手拉了一把他剛纔罵的女伴，直接給江陽讓開了路。

    “謝謝。”

    江陽道了聲謝。

    李清寧擡頭看了他們一眼，挽着江陽胳膊，繼續打着電話過去了：“…還是要跟時光網那邊談一下，這首歌也可以登上海外的流媒體，等下張專輯，再獨家也不遲…”

    江陽回頭看了祖安狂人一眼。

    這哥們還挺有禮貌的啊，也不知道爲什麼動不動就口吐芬芳。

    “我去，李魚。”

    在江陽他們經過以後，祖安狂人的同伴竊竊私語起來。

    “身材也太好了。”

    另一個美女的雙眼眨呀眨，冒着星光。

    “這小子有兩把刷子啊。”

    兩個男的則多看了江陽兩眼，剛纔真想踹他一腳。

    “哎。”

    一個男的扭過頭，“安哥，你認識大魔王嗎？”

    祖安狂人：“在朋友的婚禮上見過，她是伴娘。”

    另一個男的開玩笑：“你沒有鬧伴娘？”

    “我鬧尼瑪，你爹還不想死。”

    祖安狂人又口吐芬芳了，也不看看那什麼場合，他爹都站如嘍囉。

    被罵的男人訕訕的笑了笑。

    小區的燈還真不錯。

    江陽拉着李清寧的手轉了一圈，然後就瞅見王大爺和王影帝溜達着看燈，江陽忙拉着李清寧進了小樹林，抄近道回家去了。

    現在這王錚整天找他要調音師的劇本。

    李清寧：“你早點把劇本寫出來給他不就行了。”

    “再等等。”

    江陽最近大部分時間都用來畫畫了。

    老莫的學生，大部分是從小就開始學畫畫，一直畫到了現在，畫到了江陽站在山腳，望着山頂驚歎的地步。而江陽現在才開始學畫畫，他有什麼理由不努力。

    然而——

    這一努力學畫畫，就讓他耽誤了不少時間，把活兒都堆到最近了：首先，他得想三體。三體的故事不是在跟張教授講的時候，馬上就能想起來的，得提前想。

    然後——

    他晚上回去還得抓緊時間寫出來。

    另外。

    咖啡館的店長還在等他的微縮模型呢。

    所以，江陽暫時顧不上王影帝的劇本了。

    回到家。

    江陽抓緊時間先寫起了三體的故事。

    這可讓他的漫畫編輯畢安抓耳撓腮。

    在走馬上任論壇的漫畫板塊編輯以後，畢安期許的振興國漫未來沒有來。

    因爲——

    江陽這孫子是真油鹽不進啊。

    倒不是說畢安沒掙到銀子。

    江陽在他指出每個錯誤以後，毫不吝嗇自己的打賞，多少不定，但足夠讓畢安滿意，比畢安做短視頻，或者直播改畫掙的多多了。

    但是。

    每當他提起國漫現狀。

    什麼國漫已死，有事兒燒紙，漫畫家正在消失時，江陽就消失了，壓根就不帶討論的，扭頭一看，這孫子正在ＣＧ區問別人雕塑玩的溜，建模是不是會很牛皮之類的問題。

    畢安：……

    每到這時，他就恨得牙癢癢，恨不得順着網線過去把江陽暴打一頓！

    放着這麼高的分鏡和講故事天賦不用，玩你妹的特效啊！

    暴殄天物！

    奈何。

    任由他用盡渾身解數，江陽就是不搭這茬，壓根對振興國漫什麼的不感興趣。

    唯一聊以欣慰的是，作爲一個偏美術的論壇，漫畫板塊裏還能吸引到不少對漫畫感興趣的人，譬如禿頭男人，禿頭女人，嬰兒肥真是太好了等人來同他討論國漫的，讓他上面提到的話題不至於陷入沒人搭理的尷尬。

    當然。

    如果嬰兒肥真是太好了能少求點韓漫的種子，他會更欣慰的。

    今天晚上。

    在睡覺前，畢安坐在電腦前，刷新着論壇頁面。

    江陽沒有上傳漫畫。

    畢安看了一眼時間，估計今天晚上是不會更新《一拳超人》了。

    “哎。”

    他嘆了口氣，打算關了電腦。

    妻子正拿着平板看《地下交通站》，嘎嘎直樂，聽到他的嘆息以後擡起頭：“怎麼了，江陽又沒搭理你？”

    畢安：“不止沒搭理，他更新都懈怠了。”

    他在是編輯之前，還是一個漫畫愛好者。

    他現在狂追《一拳超人》。

    這部漫畫太有意思了。

    他可以說出這部漫畫很多優點。

    什麼扮豬吃老虎的一拳制敵，什麼對英雄的瘋狂結構和傳統熱血漫的惡搞等等，但畢安唯一想說的是，這部漫畫最大的優點就是詮釋了什麼是“強大”，以及充滿着別具一格的“溫暖”，感覺就像是開了一輛神佛奈何不了的房車，跟着唐僧師徒去西天取經的感覺，就既可以看到西行的日常，又可以無憂的看猴哥大戰神魔。

    它的每一話，對疲憊的人而言，都是心靈的熨帖。

    讓人享受在無敵後的日常生活。

    然而——

    現在心靈瑜伽給斷了。

    畢安摸了摸筆記本的網線：“我是真想順着網線鑽過去，把他給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