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告別

    小男孩在奶奶數落下回到了家。

    在進家門的時候，他看到妹妹坐在一個小板凳上，頭髮散亂，望着攝像頭在叫媽媽。

    午睡的時候，奶奶告訴她，睡醒媽媽就回來了。

    現在她睡醒了，媽媽還沒回來。

    小男孩走到妹妹面前，抱了抱她：“囡囡不哭，走，哥哥帶你去玩。”

    他帶着妹妹去買了點兒零食，然後去聽吉他店的老闆彈吉他，妹妹的注意力慢慢轉移了，他們最後拿着棉花糖回了家，天正好將黑未黑，是他們吃飯的時間。

    在吃飯的時候，監控攝像頭響了，媽媽的聲音傳出來。

    他們要去很遠的地方，爸爸還在開車。

    媽媽在問奶奶一些瑣碎的事情，妹妹有沒有睡午覺，看好小男孩，別讓他再去野沙灘，多吃點菜，都是很平常的對話，但小男孩不知道爲什麼，想到了海岸邊那個男人的朋友——

    他本就不多怨氣，散了，“媽，你們開車慢點。”

    “ha——好。”

    他媽回答，“等媽媽回去，給你買自行車啊。”

    她記得這事兒。

    小男孩早忘了，他其實就那天說起朋友有了一輛好看的自行車而已。

    但他本能覺得，答應一聲，會讓他們心裏好過。

    他就答應了一聲。

    早上。

    小男孩剛起牀，外面響起了敲門聲，奶奶打開門，海邊的男人出現在門口，把桶放下，在向奶奶打個招呼以後，又向小男孩打個招呼，“我們要走了。”

    小男孩：“要走了？”

    江陽：“對。”

    小男孩和奶奶跟着走出去，站在巷子，見巷子口停了一輛車。

    小男孩不知道爲什麼，一陣傷感。

    他喜歡江陽。

    無論是那個幫他提桶的人，還是那個在海邊告訴他要好好告別的人。

    他有些不懂。

    人生爲什麼有這麼多的離別。

    江陽摸了摸他頭，“以後別去那個野沙灘了。”

    他扭頭走了，小男孩和奶奶送他到了巷子口。

    在上車前，江陽轉身揮手：“再見！”

    小男孩鄭重其事的說：“再見！”

    江陽上了車，車子駛下坡，拐過街角不見了，就像他爸媽消失的那樣。就在這時，吉他店門前掃地的店主轉悠過來：“阿發，奶奶，你們認識剛纔那個人？”

    小男孩：“認識啊。”

    店主：“大魔王的老公？”

    小男孩知道。

    他們這鎮上到處掛着大魔王的照片，當然認識大魔王。

    店主：“阿發，厲害啊，竟然認識大魔王的老公，哎，有沒有要他一個簽名？”

    小男孩不懂。

    店主：“聽說他是一個作家！”

    “是嗎？”

    小男孩眨了眨眼。

    跟着奶奶回到家，他在吃飯，奶奶再給妹妹梳辮子的時候，爸爸媽媽的聲音準時從監控攝像頭裏傳出來，他們已經到地方了，還問妹妹在家聽話沒有。

    這次——

    小男孩告訴媽媽，他想看書。

    ***

    江陽他們坐船回的市區。

    今天已經是上班第一天了，因爲三天假期早過了。但李父和李母這頭一天沒課，所以請了一天假，定在今天回去。

    至於李清寧和江陽——

    他們有時候上班時間都不去公司，這遲一天半日的不算什麼。

    即便如此，李清寧也不能多呆。

    中秋節過後就是十一假期，柚子音樂節要開啓了，她得回去抓緊排練。

    李清寧打算下午回京都。

    本來江陽主張是坐飛機的，但李清寧想了想還是作罷了。

    在回到市區以後，江陽和李清寧去半山別墅收拾東西。

    李父和李母先回家，順便去菜市場買了一些菜。

    他們打算正正經經吃一頓家宴。

    倆人買了菜剛回家，車還沒停穩呢，老王已經站到他們家門口了。

    李父眯着眼：“這是老王吧？”

    老王：“裝什麼近視眼呢！”

    他又看了看李父身後，見只有李母下車，不由地大失所望：“江陽呢？”

    李父：“你天天惦記我女婿幹什麼玩意，那是我女婿，你沒女婿？！”

    這要是往日，老王非化身槓精，跟李父擡個槓不可。

    奈何在女婿這方面，他確實讓李父說對了，他可惦記了，從昨天就惦記上了。

    老王現在寂寞啊。

    昨天，女兒一家大早上就走了。這人吶，習慣了孤獨還好，熱鬧之後再陷入孤獨，就很難受，有一種繁華落盡，寂寞成空的惆悵，尤其在黃昏的時候，家裏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老王就等着老李一家回來，他找江陽殺幾盤棋，尋找一些熱鬧。

    老王聽說江陽下午要走，很是遺憾。

    聽說李父要辦家宴，就去家裏拿一瓶好酒。

    就在老王在客廳閒坐，看李父李母在廚房忙碌時，他聽到了動靜，回頭一看，有半個骷髏鑽進來，要不是江陽隨後進來，老王非嚇壞不可。

    李父聽到動靜從廚房出來，

    在看到江陽把一個人體骷髏模型搬進來後，他驚訝：“這也要帶走，去京都辟邪嗎？”

    李母：“這亂七八糟的你拿它幹什麼，盡折騰江陽了。”

    李清寧也很無奈，“我讓江陽別拿，他非拿，說有一些靈感。”

    李母：“有靈感？那應該拿！”

    自從見識到江陽莫名其妙的靈感來源，還有《海上鋼琴師》的劇本寫作過程後，李母就覺得，江陽這天賦必須得好好保護。

    李父：“這讓帶上高鐵嗎，安檢的時候能看到吧，別把安檢員嚇壞了？”

    江陽覺得有道理。

    這人體骨骼模型是可以拆卸的。

    他就把骨骼拆了放行李箱，把頭顱單獨拿出來，到時候提上，這樣避免了頭骨直觀衝擊。

    李父欣慰的點頭：“這就差不多了。”

    李清寧怎麼覺得更恐怖了？

    江陽把這些東西安置妥當後，又要去樓上房間收拾東西，重點把校服放到了雙肩揹包。他又打開衣櫃，想再翻兩件衣服，奈何老王在樓下一直催他，惦記着跟他下棋。

    江陽只能下去。

    他知道老王打什麼主意。

    江陽這幾天也沒閒着，他學了幾招，打算殺老王一個落花流水。

    結果——

    他很快就落敗了。

    “哈哈！”

    老王爽朗的大笑，這虐菜的感覺就會爽！

    然後——

    “老婆！”

    江陽又壓低聲音叫了個“姐姐”。

    李清寧出馬了。

    李父和李母喜歡下象棋，寧姐從小在他們的薰陶下長大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棋力絲毫不弱於岳母，直接把老王打的丟盔棄甲，這下輪到江陽高興了。

    難怪倆老頭都喜歡跟他下棋，這虐人的感覺就是爽！

    李父在廚房門口一邊收拾菜，一邊感嘆，他娘的，他老婆不比閨女差呀，他怎麼就沒想到這招呢，他要早請救兵，至於輸給老王那麼多盤，至於見了他還轉頭就走？

    一條軟飯的路，緩緩地李父面前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