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4章 世間第一因——有無

    三千五百州中央一百零八州的門戶，威海州。

    這裏是藍月仙王府路徑的終點，再往前，就是那一片混沌破敗的中央海域了。

    路徑屬於藍月仙王府，但那是通過這條路徑進入中央區域的，卻從來都不止藍月仙王府的人。

    威海州，一座百萬裏的島嶼上，有着一座裏靈山，靈山上，有一個名爲道德小雷音寺的佛門寺廟，這個寺廟，很強大也很弱小。

    強大在於，這座島嶼上有着數十座更加浩瀚的靈山，但他們卻把最好的位置，讓給了道德小雷音寺。

    而他弱小，則是因爲這座門丁稀疏的寺廟中的佛修，最強大的也不過九座天門而已，比起周圍那些擁有仙台的寺廟，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大師可否與我說說，什麼叫做因果？”

    此時此刻，道德小雷音寺閉門謝客，偌大的靈山寺廟中，只接待了一個人。

    張神陵坐在一個老和尚的面前，對方九座天門的修爲絲毫沒能震懾住他，反而是平靜開口問了出來。

    “施主想聽什麼？”三德看向面前的張神陵，隨和地問道。

    “因果還有很多種說法？”張神陵饒有興趣。

    三德點了點頭，然後開口，“因緣果報，種下什麼因，便是什麼果。”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善惡之報，如影隨形，三世因果，循環不失。”

    “善惡，便如同施主所修清濁，清濁在我佛門之中，便是善惡，無處不在，無處不存。”

    “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皆有因果相連。”

    張神陵有些思索地摸了摸下巴，然後繼續問道：

    “因果可曾註定？我曾聽聞，世間之事，皆有定數，那麼一個因，是否就有註定的果？”

    三德搖搖頭，揮了揮手，一片沙漠景象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他看向沙漠，隨後以大法力攪動無邊天空的雲海。

    片刻後在數萬裏之外的某片沙漠中，下起了暴雨。

    這一幕落在兩人眼中，張神陵沒有說話，等待着三德的下文。

    “我下了這場雨，施主認爲是什麼因？”

    “一場雨，對於沙漠而言不痛不癢。”張神陵搖了搖頭。

    虛幻的鏡像中，暴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處沙漠，陽光灼灼如烈火焚燒，大地不見一絲煙火。

    “雨水是有限的，一場雨落在了沙漠，那麼這場雨就不會再落在其他地方。”

    “我在另一處下了雨，便是因，而今其他地方沒有了水，便是果。”

    “但是，這是唯一的因嗎？”

    畫面再次變化，回到了之前所在的地方，一株嫩芽，堅挺地從黃沙之中破出，迅速生長。

    “站在施主的角度，乾枯與暴雨，便是因果，而同樣的事，對於這顆種子，便是另一份因果。”

    隨後，暴雨消失不見，熾烈的陽光灑落大地。

    雨水對於這片沙漠而言，太過渺小了，隨着如同天災一樣的陽光灑落大地，那株樹苗正在一點點枯死。

    隨着最終樹苗死亡，張神陵敏銳地感覺到面前的老和尚氣息有些許變化。

    “它本不應該在這個時候生長，老僧讓他在錯誤的時間破殼，這也是因果。”

    (

    “周圍的沙粒，遠方的風，都是因果。”

    “種子是因，樹苗是果，因果二字，向來是互存。”

    “那麼，人的因果呢？”張神陵開口有些好奇地說道。

    “人的因果，誰也說不清的。”

    “從出生那一刻起，人就與周圍的萬物產生了因果，只要是在身邊的一切，都是因果的一部分。”

    “每走一步，因果都會變化。”

    “因果就像是一條條線，連接自己與周圍的一切，同時又在時刻變化着，時時刻刻都有新的因果線在周圍連接，同時，又有無數的因果線消失不見。”

    “諸佛衆生，都在因果之中。”

    “有了因果，就有痕跡。”三德說道痕跡在佛門之中的理論。

    “大師的意思是，痕跡，因爲因果而存在，也因爲我們做了什麼事，產生了什麼因果，所以才能證明我們在這個世界上。”

    “嬰兒出生的那一刻發出的第一次聲音，不，應該是在母體內的那一瞬間，這個世界就有了屬於他的位置。”

    “胎兒存在這個世界，便與這個世界有了聯繫，有了因果，世界給予他巴掌大小的空間，這也是因果。”

    “於是，在這數份因果的推動下，就會在未來的時間裏產生無數因果的存在，而往前反推，也能推斷出，父母的結合，愛情，年少時，祖父外祖父的一切的一切因果演變。”

    “那麼，一切向前，便是時間倒流，大師覺得，世界的第一份因果是什麼？”

    按照這樣的說法，世界的一切，都是因爲第一份因果之力所衍化的，就連善惡，都是因爲有了第一份因，才漸漸出現了無數的果，然後因果循環，輪迴，無窮無盡無量。

    “善哉，善哉。”

    三德有些沉默，對因果佛理的領悟，讓一些地仙大佛都對他尊敬有加，可這個問題，也是一直阻止他不能成佛的天塹。

    “世間第一因，也許只有佛祖心中才有答案。”

    張神陵沉默下來，這一刻，他想到了許多，但是最終，是那一副空白畫卷之上，一位仙，想要畫出某種東西出來，最終，那位仙也失敗了。

    “我覺得……”張神陵擡起頭來，這一瞬間，整個靈山的天空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隨着張神陵的聲音出口，這片黑暗中，出現了第一縷光。

    “世間第一因，當屬有無二字。”

    “天地初開，不能作爲第一個因，因爲天地既然初開，就必然是因爲某種能量，才能開闢天地。”

    “那麼那股能量，就應該是第一因。”

    “可是，能量的存在，又是什麼？什麼東西造就了那份能量，所以，造就那能量的東西，又是新的第一份因。”

    “循環如此，永遠沒有答案，這，便是——無。”

    “所以，在不存在的不存在中，必須要出現一樣東西，那就是‘有’，有，便是存在，在無之中，先存在一個東西，才能有後面誕生那份能量的東西，然後那份能量，才能誕生天地初開。”

    “才有了後面的無數因果。”

    張神陵的話，讓三德老和尚眼神中的光芒越來越亮，整個人似乎飛昇一般，緩緩沐浴在了那一束刺破這數萬裏的黑暗的光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