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黑天聖殿

    得到蕭野不出手的承諾後，這位唯一倖存的黑衣蒙面聖人，沒有拖延，說出了答案。

    “讓我們來伏殺李往矣的人，是幽離之主！”

    “幽離之主？”

    李往矣與蕭野對視一眼，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幽離之主是誰？他是什麼境界？你們五大聖人，爲何要聽命於他？”李往矣一連問了三個問題。

    黑衣蒙面聖人猶豫了一下，才回道：“幽離之主是誰，我也不知道。他的境界，則高深莫測，無法揣度，從他幾次露面展現出來的氣機看，就算比不上神主娘娘，應該也相差不遠。”

    “至於我們爲何要聽命於他，是因爲……我們加入了一個名叫‘黑天聖殿’的組織。”

    黑天聖殿？

    李往矣再次和蕭野對視了一眼，這個組織，他們仍然沒有聽說過。

    “王夫子、張夫子，你們聽說過這個‘黑天聖殿’嗎？”

    王、張兩位夫子一起搖頭：“山長，我們沒有聽說過，《九洲百家紀事》也沒有收到過相關信息。”

    看來這是極其隱祕的組織啊。

    “你們這黑天聖殿到底是做什麼的？宗旨何在？首領就是這位幽離之主嗎？”李往矣詳細詢問。

    話都已經說到這裏了，再隱瞞也沒有任何意義。

    黑衣蒙面聖人直接回道：“我們……黑天聖殿的宗旨，是顛覆整個九洲世界的秩序，迎接黑暗天地的到來。”

    “至少宗旨上是這麼說的。”

    “至於首領，幽離之主只是其中之一，另外還有兩位聖主，不過我只聽命於幽離之主，並不知曉另外兩位的尊號。”

    李往矣聽完眉頭微挑。

    這番說辭，讓他想起了當初南夢華洲鴻洲城，風雨小院的蕭立春。

    他當即問道：“你知道蕭立春這個人嗎？”

    黑衣蒙面聖人愣了一下，搖了搖頭：“沒聽說過。”

    李往矣直接大袖一拂，幻化出了蕭立春的身影：“他不是你們黑天聖殿的人？”

    黑衣蒙面聖人仔細端詳一番，再次搖頭：“不知道，至少我沒在聖殿中見過他，所以無法確認。”

    對於這個答案，李往矣並不算意外。

    這個黑天聖殿的宗旨，是顛覆整個九洲世界的秩序，迎接黑暗天地，而蕭立春這位轉世大神通者的目的，是蕩平儒門，另立新道，一掃人間寰宇。

    二者之間，還是有不小區別的。

    李往矣幻化蕭立春的身影，只是想要確認一下。

    看來是屬於不同的兩股隱祕勢力。

    他正思量的時候，蕭野卻說道：“問你什麼都不知道，那你自己是誰，總該知道吧，先把面具給揭了。”

    黑衣蒙面聖人聞言，手抖了一下，卻還是老老實實地把面具給摘了，露出一張黝黑蒼老，如同老農的老臉來。

    “黑山怪叟？難怪你方纔逃遁時，化作了一頭怪鳥！”看清這位蒙面聖人的面容後，張夫子驚訝出聲，“不是說伱八十年前，已經死在雲水劍宗一位長老的劍下了嗎？你竟然沒死，還突破到了聖境？”

    張夫子的話，讓李往矣和蕭野，都神情微異。

    他們都聽說過黑山怪叟這號人物，在八十年前，乃是活躍於北止戈洲南境與中域的，赫赫有名的魔道人物。

    因修煉邪功，好以修士之心爲食，形如惡梟，因常出沒黑山一帶，被人稱作黑山惡梟。

    當年曾一夜挖掘數十個修士的心臟，用來練功，上了北洲黑榜，被各宗修士聯手追剿。

    最終死在了雲水劍宗一位長老的劍下。

    沒想到他竟然還活着。

    張夫子的老家，是黑山地界上的某個小城，八十年前黑山怪獸逞兇做惡，爲害一方的時候，他還是個小孩，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見張夫子對自己怒目而視，黑山怪獸神情訕訕。

    當年做惡太多，哪怕已經過去了八十年，還是沒有被世人忘懷。

    不過張夫子只是瞪着他，知道山長和蕭野，可能還有話要問，沒有衝動。

    “你們黑天聖殿，以前做過哪些惡事？除了伏殺我外，你們最近又是否進行過其他行動？墨門少矩子相里引弓之事，是否與你們有關？”李往矣再次詢問。

    黑山怪叟回道：“我在黑天聖殿中，只是個小人物，聖殿裏的很多行動，都不知曉，不過五十年前，有望衝擊最年輕武神的趙神華，是被聖殿某位大人物暗中擊殺的。”

    “三十年前，西境小佛陀之死，也是神殿的手筆。”

    “二十年前，邀月宮上代宮主隕落，也與聖殿有關。”

    黑山怪叟連說了三件，都是當初轟動一時的仙家大事。

    其中兵家聖地善戰山的趙神華，當年的聲勢恰如今日的蕭野，有望成爲最年輕的十一境武神。

    結果卻莫名死亡，引發了善戰山與另一兵家聖地橫刀城之間的亂戰，差點爆發了大洲戰爭，最終還是止戈山與琅琊學宮一起下場，才將此事平息。

    但善戰山與橫刀城這兩座兵家聖地，仍是成爲了宿敵。

    西境大悲禪院的小佛陀之死，與邀月宮上代宮主隕落，也引發了極大的風波，前者差點讓北洲佛門，與幾大劍宗打起來。

    而後者，則因包括邀月宮主這位大道聖人在內的，數十位成名女修接連橫死，使得整個北洲女子修士人人自危，惶恐不已。

    直到風雪崖蘇南絮，提劍下山，斬殺一大批專門殘害女修的兇寇歹徒，肅清奸邪，才慢慢讓北洲女修定下心來。

    沒想到這幾件事都是黑天聖殿做的，想來善戰山與橫刀城會打起來，北洲佛門與幾大劍宗起齟齬，北洲女子修士間恐慌瀰漫，也都有黑天聖殿在暗中引導之功，想讓整個北止戈洲亂起來。

    除了以上三件，黑山怪叟又說了近些年來的幾樁隱祕事件，都在北止戈洲引發了不小的風波。

    此外黑山怪叟還透露，黑天聖殿不止存在於北止戈洲，天下九洲都有他們的人，只不過因爲他在聖殿中實力、地位太低，並不知曉其他大洲的具體情況。

    “你堂堂大道聖人，竟然在黑天聖殿中，只是個小人物？那你們這個隱祕組織，豈不是比天底下大部分的聖地仙宗，都要強大無數倍？”蕭野忍不住問道。

    黑山怪叟神情有些羞愧，道：“確切的說，我在聖殿裏，只是一個執事，因爲我並不是以大道聖人的身份，加入聖殿的。”

    “當初是聖殿裏的一位使者，暗中將我救下，並助我突破到了聖境。”

    “像血魔、炎魔、鬼聖幾人，也差不多，所以我們雖爲聖人，在聖殿中的地位卻並不高。”

    “不過黑天聖殿的底蘊，確實非同小可，最弱的骨幹，也爲十境大宗師，十境之下，只能成爲外圍僕從。”

    這番話讓在場的人，眉頭都爲之一皺。

    堂堂聖人，竟然才只是執事。

    要知道寒山書院身爲北止戈洲四大儒家書院之一，加上師孃吳瑛這位女子槍帝，也只有六位大神通者。

    這黑天聖殿的勢力，簡直難以想象，難怪敢在各大洲興風作浪，試圖顛覆天下秩序。

    李往矣卻發現了一個問題，道：“你和血魔、炎魔、鬼聖幾人，都是在加入黑天聖殿之後，才成爲聖人的，難道這黑天聖殿，有簡易快速催生聖人的法子？”

    黑山怪叟臉皮抖了一下，顯然沒料到李往矣會想到這一點，卻還是點了點頭。

    張夫子驚呼道：“竟然是真的？怎麼做到的？”

    黑山怪叟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當初加入黑天聖殿後，在一個地下洞府的黑暗大殿裏，坐了五十年，等出地宮後，就突破到了聖境。”

    “我們雖爲聖境，與其他聖人相比，不管是大道聖域，還是實際戰力，都要弱一些，且永遠不可脫離神殿。”

    張夫子長舒了一口氣，需要在一個黑暗大殿裏枯坐五十年，成爲聖人後，還不可脫離，名爲聖人，實爲奴役，這可不是他想要的大道聖境。

    旁邊王夫子的反應差不多。

    剛剛聽到黑天聖殿，有快速誕生聖人的法子，他們心絃都有一定的動搖，要知道他們都已在半步聖境困守十數年。

    乍聽到這種消息，想不動心是不可能的。

    但聖境，我所欲也；自在悠遊，亦我所欲也。

    二者不可兼得，舍聖境而取自在者也。

    蕭野則恍然道：“難怪剛剛交手時，我觀你們五人的實力，與其他聖人不可比擬，原來是大道有缺。”

    李往矣也微微頷首，剛剛交鋒的時候他也發現了。

    若是大道聖域無暇，以他當前的境界，三十六座鎮天碑固然神妙，也無法力壓三位聖人。

    想來這也是黑天聖殿勢力雄厚，志在顛覆天下，卻只能隱藏起來，偷偷摸摸搞些事情的原因。

    如果它真有快速催生無暇聖人的法子，又何必隱藏起來？早就豎起大旗，橫推天下了。

    蕭野則再次開口道：“還有個問題，你方纔說，是幽離之主支使你們來伏殺李更新，以他堪與神主娘娘相比的境界，不應該飛昇上天了嗎？如何還能留在人間？”

    黑山怪叟再次搖頭：“我不知道，但是幽離之主好像確實留下來了。”

    “好像？”

    “是的，因爲我們只是接到幽離之主的法印聖券，徵召受命的，並沒有親眼見到他，但是印記上展示的氣息，沒有錯，只是……”

    “只是什麼？”

    黑山怪叟頓了一下，才回道：“聖券上遺留的氣息，有些古怪，與以前相比有些不一樣，或許幽離之主的狀態，出了一點問題。”

    蕭野與李往矣再次對視了一眼。

    幽離之主狀態出了問題，才合理，就像那些自斬大道的聖人一樣。

    要是他保有全盛之姿，神主娘娘的大洲神圖，豈能不把他揪出來？

    雖然黑山怪叟說，這位幽離之主的境界，與神主娘娘相差無幾，但他們可不會真的相信，他能比得上已進階爲天下神主的神主娘娘。

    隨後又問了幾個與黑天聖殿有關的問題。

    不知道是不願說，還是這位黑山怪叟，真的位階太低，知道的太少，並沒有透露出太多的有用信息。

    但他今天交代這些事，傳揚出去，已經足以震動天下了。

    李往矣準備讓《九洲百家紀事》和新生的《天下逸聞》，同時刊載，傳之九洲四海。

    蕭野的雩國皇家邸報，也願幫忙轉載、擴散。

    最後，李往矣迴歸了先前的問題：“除了伏殺我外，黑天聖殿最近還開展過什麼行動？相里引弓之死，是否與你們有關？”

    黑山怪叟回答道：“反正自飛昇之夜後，我收到的第一個命令，就是今日伏殺你，聖殿還有沒有開展過其他行動，不知道。”

    “相里引弓之死與聖殿是否有關，也不知道。”

    “不過以聖殿一向的作風，既然伏殺你了，那蕭野、趙白馬、三悟和尚、謝颭、陳病已、萬里凝等北洲絕世天驕，應該也都會被下手。”

    李往矣看向蕭野：“蕭兄，聽見了嗎，你往後也得注意一點。”

    蕭野灑然道：“就怕他們不來，正好我的拳道，還要幾番磨礪，正愁不知道該找誰呢。”

    李往矣一陣欣然。

    如果沒有其他出拳對象，以蕭野這貨的性情，肯定還會向他問拳的，他可不想再跟他打。

    “我該說的都說了，你們是不是該遵守約定，放我走了？”黑山怪叟說道。

    “你走吧。”李往矣擺了擺手。

    張夫子等人聞言，卻臉色微漲，這黑山怪叟可謂是惡貫滿盈，八十年前雙手就沾滿了血腥，今日又對書院下手，豈能放走他？

    只是既然山長髮話了，他們也不好違逆。

    “如此，那就多謝了！”

    黑山怪叟抱拳致意，轉身騰空離去。

    然而他剛飛出十丈，李往矣就一記君子不爭掌，拍了過去。

    猝不及防的黑山怪叟，被拍到了地上，鮮血飛濺。

    “你……李往矣，你身爲寒山山長，儒門高人，豈能食言？！！”黑山怪叟回過身來，怒目而瞪。

    這一開口，又噴出一口老血來。

    李往矣卻淡然地道：“我只說過不殺你，可沒說不出手，只要不打死你，就不算食言。”

    “你……”黑山怪叟大恨。

    他已經補上了一個漏洞，不讓蕭野出手，卻沒想到還是漏了這一招。

    “好了，這下你可以走了。”

    黑山怪叟又瞪了李往矣一眼，卻不敢多言，含恨離去。

    今日被戲弄，遭受重創，乃生平大恥，他日必報此仇！

    “山長，不應該放他離去的，你和蕭大俠不能出手，我與老王卻不受約束，可以一起出手，留下他。”張夫子大爲可惜地說道。

    李往矣微笑道：“不放他走，怎麼能知道黑天聖殿的據點在哪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