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寒山書院的底蘊

    中土神洲乃是公認的天下第一大洲，雲暮色等至強者，將其選做第一個請諸聖飛昇的大洲，顯然是在表明一種態度。

    連中土神洲都不能倖免，其他八大洲就更不用說了。

    而送走中土神洲所有大神通者後，雲暮色駕馭大洲神圖，回到了北止戈洲。

    一來是北止戈洲這個天下第一武運大洲，在四方大洲中十分強勢，二也是繼續表明態度。

    這裏是雲暮色這位北洲神主的家鄉，同樣不能例外。

    當大洲神圖橫亙在北止戈洲上空後，不用雲暮色多言，各大域便飛起了一位位武神、兵聖、刀皇、槍帝、劍仙、百家聖人等大神通者。

    就像中土神洲的儒門聖人，遠超其他百家宗派一樣，北止戈洲的武神、兵聖、刀皇、槍帝等兵武一域的大神通者，也遠超包括儒門在內的其他百家宗派。

    當這些身姿凜然的兵武強者，一起騰空而起的時候，雄渾霸烈的威勢連結在一起，直衝雲霄，讓人側目。

    其他大洲的許多修士忍住驚歎，北止戈洲不愧是天下第一武運大洲，武運濃厚，滋養出了這麼多的武神、兵聖、刀皇、槍帝。

    難怪能夠西壓烽火洲，東窺蓬萊洲，南望中土神洲。

    在武運這一塊，確非其他大洲可比。

    同時因爲這裏是“天伐大計”主導者雲暮色的家鄉，大家也發現了一點，那就是從中土神洲到北止戈洲，飛昇的名單裏面，並沒有各方神祇。

    要知道人間天地，可是有不少聖境神祇的。

    甚至可以說，只有晉升到了十境之上，各個神祇才能算得上真正的神靈，可以調動轄地內的山河氣運和香火念力。

    而聖境神祇，也不在雲暮色之前宣佈的“證道少於五十年，年齡小於百歲”的豁免條例裏。

    這是不是北洲神主，故意偏袒她所在的神道衆神？

    聽到這個質疑，旁邊的修士直接嘲笑道：“你這廝真是只長了一張嘴，沒有長腦子，各方神祇與諸聖不一樣。”

    “除了神主娘娘和新生的秀峯山桃花神這兩尊天地神祇外，其他的神靈皆是由各個朝廷敕封，以護持文運、武運、山水氣運等，豈能離開人間？”

    “那些聖境神靈，別說是離開人間天地，飛昇天外，就是走出封地，遠離自己的神域道場，也會法力大減。”

    “祂們若真個跟着上天，只怕還沒等去到天外，金身就崩毀了。”

    質疑的修士聽到這番話，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是我錯怪神主娘娘了，我就說嘛，連儒門這三教百家之首的各位聖人，都全要上天，九洲神道遠不能與儒門相比，豈能例外？”

    “是我不動腦子，胡思亂語，自以爲發現了神主娘娘的私心，實則是一葉障目，讓兄弟見笑了。”

    這種質疑出現在九大洲很多地方，不過也跟這樁一樣，很快就自動消泯了。

    ……

    寒山之上，愛晚亭裏。

    看着飛昇的身影越來越多，周冷溪站了起來，對李往矣道：“我們也該去了，山長未歸，以後書院就交給你們了，一定要看好，不使文教廢弛，不讓文風墮落。”

    柳不鳴也笑道：“寒山有你李更新和謝玉甫二人，又有渡白、篤行、簌簌、小芊君、小枝、喜書等後輩娃娃，我們是不擔心的。”

    “唯有一點，更新，你作爲大師兄一定要保護好這些師弟、師妹、師侄們。”

    “咱們寒山書院可是滿院仙苗啊，只要你們成長起來，我們幾個別說只是去往天外，就算都隕落了，也相信寒山書院一定會比過去更好。”

    在大洲神圖出現，聽得神主娘娘邀請諸聖上天的時候，回到書院時被撇下的秋簌簌、小芊君、寧小枝、餘喜書等幾小，也來到了愛晚亭裏。

    二師弟餘渡白，和柳不鳴的另外一位弟子韓勵韓篤行，也第一時間趕來了。

    聽到柳老夫子的這番話，餘渡白、韓勵、秋簌簌、小芊君、寧小枝等人，都很是不捨，同時也有幾分擔憂。

    連一向愛走神的小青鯉餘喜書，感受到自家先生、三師叔、小師叔幾人的低落情緒，也眨了眨眼，靜靜地看着三位師祖。

    此番上天，必然兇險萬分，誰也不知道何時才能歸來。

    李往矣則雲淡風輕地說道：“先生，兩位夫子，你們就放心吧，到了天外記得保護好自己就行，我們會看好書院的，上下兩院所有師生，靜候你們歸來。”

    韓勵、餘渡白也一起拜道：“靜候三位夫子歸來！”

    秋簌簌、小芊君、寧小枝、餘喜書幾小也要跟着一起拜，卻被董斜陽制止了。

    他說道：“諸聖上天后，乍然之間少了這麼多鎮守之人，人間九洲只怕不會平靜，更新你們需要仔細應對，不可大意。”

    李往矣點頭：“學生謹記，請夫子放心！”

    柳不鳴看了兩位老友一眼，又看了看在場的幾位後輩，笑道：“老周頭、老董頭，山長未歸，咱們馬上又要走了，國不可一日無君，書院不可一日無主，咱們按照條例，定下下一代山長人選吧。”

    董斜陽聞言，頷首道：“的確應該定下，上院最出色的便是更新、玉甫、篤行三人，玉甫不在，山長便在更新、篤行中選，餘下兩位爲副山長，再從講席夫子中，擇一厚重之人爲副山長，襄理院務。”

    一聽這話，韓勵立即躬身拜道：“董夫子，周夫子，先生，弟子資質愚鈍，德行淺薄，與更新、玉甫相差萬里，實在難當大任，不敢有望山長之職。”

    “爲書院興盛故，還請三位夫子在更新、玉甫中擇賢就任，弟子願爲臂膀，從旁輔佐新主。”

    周冷溪、董斜陽眼裏閃過一絲異色。

    作爲副山長柳不鳴的大弟子，以前又得過山長的點撥，韓勵也是有資格競爭下一代山長的，沒想到他卻主動退出。

    他的先生柳不鳴則問道：“篤行，事關重要，不可玩笑，伱此番說的可是真心話？”

    韓勵誠摯回道：“發自肺腑，字字皆出真心，弟子德淺才寡，無意與更新、玉甫爭這山長之位，只要能留在山上，爲書院盡一份綿薄之力便已心滿意足！”

    “好，好，好！”柳不鳴聽完這番話很是高興，大笑道：“其實爲師也覺得你不適合擔任山長之職，有更新、玉甫這兩位天驕俊傑在，更是用不着你。”

    “既然你自己也這麼想，那爲師就放心了。”

    而後轉向周冷溪、董斜陽：“老周、老董，就在更新、玉甫裏選一位吧，另一個爲第一副山長，想來將來山長歸來，也不會有意見，他本來就最屬意這兩個小子。”

    董斜陽回道：“玉甫不在山上，就更新吧，反正他們誰當都一樣。”

    周冷溪卻反對道：“規矩不可廢，按照山長遠遊前定下的規則來吧，他們兩個誰先踏出那一步，成爲聖人，誰便爲山長。”

    柳不鳴想了想贊同，當初山長下山前，怕自己長久不歸，書院出現變故，便私下裏與他們三位，包括幾位名望卓著的教授老夫子，做了一個約定。

    李往矣與謝嘉樹這對寒山雙驕，誰先踏入聖境，誰便是下一任山長。

    很公平的一個安排。

    董斜陽也點頭同意，反正在他心裏，自家弟子與李更新都很出色，誰當了山長都能將寒山書院傳承、發揚好，沒必要糾結。

    三位副山長達成一致，便要傳信將幾位教授老夫子招來，宣佈新山長人選，並從中再擇一位副山長。

    貓貓國師突然開口道：“萬一小芊君比小李子、小謝謝，都先踏入聖境怎麼辦？他們仨誰當山長？”

    聽到這話亭裏衆人同時怔然，一起看向小芊君。

    小芊君也有些懵，面對大家齊刷刷的目光，小小一枚的她，很是羞赧，兩隻小手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了。

    貓貓國師卻補充道：“別看小芊君年紀小，現在境界也不如小李子和小謝謝，但以她的天賦和大道福緣，說不定明天就升入了聖境。”

    “三位老頭兒，你們知道這是有可能的，到時候山長之位歸誰？”

    小芊君看看三位夫子，又看看大師兄，終於反應過來了，連連擺手道：“我不會比大師兄、謝師兄先踏入聖境的，而且就算我一不小心先升入聖境，我也不要當山長。”

    “山長肯定該是大師兄或者謝師兄。”

    “我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唔……大師兄永遠比我厲害，芊君不可能超過大師兄！”

    小家夥說到最後，臉蛋變得通紅，就怕自己表達不清楚意思。

    而且她真的覺得，大師兄永遠都會比她厲害。

    她只是一株小小的劍草而已，怎麼可能超過獨登《驚世名錄》的大師兄？

    看到她這激動而無措的樣子，大家卻笑了起來。

    秋簌簌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寬慰道：“放心吧，就算你先突破了聖境，也不讓你當山長，你就一直做寒山書院最受寵、最快樂的小師妹、小師叔吧。”

    聽到小師姐的話，又看到衆人的反應，小芊君終於放下心來。

    柳不鳴道：“那就這麼定了吧，更新和玉甫誰先突破聖境，誰就當山長，剩下的那個和篤行，還有一位教授夫子，一起當副山長。”

    周冷溪、董斜陽一起頷首。

    事情便這麼定下來了。

    李往矣卻舉手道：“三位先生，你們還沒有徵詢我的意見呢，其實我也不想當這個山……”

    “閉嘴！”周冷溪叱喝道：“夫子們議事，哪有你個小輩說話的份？”

    李往矣愕然，包括董斜陽、柳不鳴兩位夫子在內的其他人，卻都愉快地笑了起來。

    隨後無視李往矣的抗議，周冷溪三人招來了上下兩院二十幾位教授夫子，宣佈了下一任山長的選定規則。

    並當衆推舉了一位名叫鍾老磬的老成持重的夫子，爲第三位副山長，在他們飛昇後，新山長出來前，暫時主持書院日常事務。

    北止戈洲飛昇行動，已經持續了半個多時辰，離神主娘娘定下的一個時辰的期限，越來越近。

    周冷溪、董斜陽、柳不鳴三位，安排好所有事情後，也該離去了。

    就在這時，抱着長刀的斬龍刀皇李天琊，沿着青石臺階，來到了愛晚亭外。

    他是十一境巔峯刀皇，接近十二境，肯定也在飛昇之列。

    他掃了一眼亭中衆人，最後目光停留在李往矣身上，道：“我準備自斬大道。”

    李往矣很是驚訝：“你要留下？這是爲何？”

    自斬大道可不像聽起來那麼輕巧，證道之難天下皆知，一萬個青年天驕中，也未必能有一個成功。

    而自斬大道，要親手毀去自身大道，可不止是散道，還會毀壞根基，有時候一個不慎，還有可能直接身死道消。

    而斬道成功之後，想要重新證道，更比之前要難千萬倍。

    這也是中土神洲衆多十境之上的大神通者，明明可以鑽“漏洞”，自斬一刀留下，卻很少有人這麼做的原因。

    對大道聖人來說，有時候破了道，跌了境，比死還可怕。

    以李天琊可與十二境大聖爭鋒的戰力，李往矣不太明白這位斬龍刀皇，爲何要會選擇斬道。

    不等他多問，李天琊卻直接道出了緣由：“我想看看你的‘變之大道’，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李往矣回道：“其實我可以直接把它傳授給你，帶去天上的。”

    李天琊搖頭：“這不一樣。”

    好吧，既然他已經下定了決心，李往矣只能尊重他。

    不過他讓李往矣想起了聽溪園裏，沒有跟來的紙人少女，這位毫無疑問也是一位大劍仙，她會怎麼選擇？

    也是自斬一劍，還是選擇飛昇天外？

    紙人少女正在聽溪園小溪邊發呆，感應到李往矣遠遠投來的目光，她仰頭回道：“神主娘娘說我可以留下。”

    “她說我來自歲月長河，不屬於這片時空，不受當前天地拘束，所以也不用受限制，飛去天外。”

    還有一點她沒說。

    神主娘娘說她留在人間，比飛去天外作用更大。

    不過這事，得在李往矣踏入聖境之後，再告訴他。

    李往矣倒是想不到那麼多，但紙人少女能留下，對於寒山書院來說，自是一件好事。

    “時間到了，該走了。”

    告別時刻，終於還是來臨。

    寒山書院一共飛昇了五位，除了周冷溪、董斜陽、柳不鳴三位副山長外，還有師孃吳瑛，和藏書閣閣主半山先生。

    師孃自不必多說，李往矣等師兄妹，早就知道她老人家是一位女子槍帝。

    對於終日躺在藏書閣前假寐的那位半山先生，大家則多有懷疑，今日終於證實了，這真是一位大聖人。

    看其騰空飛天時展露的氣勢，比起三位副山長來竟是只強不弱。

    貓貓國師讚歎道：“小李子，你們寒山書院還真是臥虎藏龍，底蘊深厚，眼前這五位，加上山長老陸頭，就是六位大聖人，真不愧是北止戈洲四大儒家書院之一。”

    李往矣沒有回它，師父師孃一去，他心裏空落落的，很是擔憂。

    “小矣，我跟你先生去了，你可一定要照顧好小白、簌簌、小芊兒、小喜書，還有小枝他們，若是敢讓他們磕了傷了，師孃歸來可拿你是問！”

    師孃，孩兒一定會照顧好大家的。

    你和先生，可得保全好自己早日歸來，或者等我去接你們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