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大道相斥

    最終兩大洲武道天驕之間的對決，一拳就分出了勝負。

    這讓中土神洲的兩人——不管是直接交手的丘鳴甲，還是旁邊觀戰的伊天行，心情都很是複雜。

    中土神洲這天下第一大洲的武道，又一次敗給了北止戈洲。

    酒館之上，李往矣倒是一點也不意外。

    只有真正跟蕭野交過手的人，才知道這位雩國三皇子到底有多強大。

    而且在問拳中土神洲，打出無敵之勢之前，蕭野還曾闖過止戈山的【止戈大戰場】和碧落天明月上的碧落天關。

    尤其是那碧落天關，唯有成功擊敗三位鎮壓一世的武道霸主聯手，才能破關而出。

    從碧落天明月之上歸來的蕭野，豈是中土神洲一個地榜前十武夫可比的？哪怕他是未來的兵家鎮魔使也不行。

    李往矣、裴合、秋池幾人，甚至看出來蕭野還是手下留情了，如果是真正對敵，只怕丘鳴甲等不到下一次，這次就已經死了。

    丘鳴甲也深刻體會到了自己與蕭野之間的差距，最終他沒有多說什麼，對着蕭野一抱拳，便轉身離去。

    雖然來之前就知道會敗，但此時背影還是有些落寞、蕭索。

    伊天行也對蕭野、李往矣等人拱拱手，追上去了。

    呼——

    丘、伊兩人剛離開，少女仙龍便輕巧地翻身落下，戰意飛揚地看着蕭野道：“咱倆打一架吧。”

    酒館窗戶前的李往矣等人，看到這一幕都笑了起來。

    龍族少女還惦記着這事呢。

    然而蕭野卻搖了搖頭：“沒興趣。”

    “那不行！”

    少女仙龍嬌喝一聲，然後就一拳轟向了蕭野，看似纖細的拳頭，卻轟出了恐怖威勢，比起之前丘鳴甲的【九轉驚天拳】竟然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的速度太快，躲閃不及，蕭野只能應戰，一掌推了出去。

    “砰——”

    拳掌交鋒的剎那，蕭野紋絲不動，少女仙龍卻退後了三步。

    不過下一瞬，她卻陡地現出了真身，變作一條神異非凡的巨大銀龍，張牙舞爪地衝向蕭野。

    神異銀龍之兇狂飛舞，輕易便能毀壞整條街道，李往矣及時出手，大袖輕拂，以變易新道，將銀龍和蕭野，都送到了高空之上

    而後整個小鎮的人，便都看到夜空中，一條神異兇狂的銀色巨龍，與威勢內蘊的蕭野，戰到了一起。

    還沒走遠的丘鳴甲、伊天行兩人，察覺到動靜仰頭看去，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小鎮西邊，某座客棧中，老山羊、黑禿鷲、蒼翠老藤、老山龜四頭老妖，第一時間閃現在屋頂之上，看着空中的大戰。

    老山羊：“殿下竟然與蕭野打了起來？離開禮賓廣場前不是還好好的麼？”

    黑禿鷲：“你們覺得誰會勝出？賭一條山羊腿，我壓殿下！”

    老山羊瞪他。

    蒼翠老藤卻道：“我壓蕭野，殿下雖然潛力無窮，爲我妖族未來之主，但是現在畢竟還比較稚氣、爛漫，沒有經歷過真正的生死大戰，而蕭野則不同。”

    老山龜道：“現在殿下的確還無法與蕭野爭鋒，不過差得並不多，而未來則必然能與蕭野、宋羣先、李往矣等人齊頭並進，共同屹立於人間之巔！”

    空中人、龍之戰的結果，最終如幾位老妖預料的那般，十幾個回合之後，銀色巨龍敗下陣來，重新變回少女模樣，落到大街上。

    蕭野亦踏空而下。

    “蕭野，這回我輸得心服口服，咱們一年之後再戰，到時候你想要勝我就沒有這麼容易了。”

    少女仙龍雖然輸了，卻一點也不氣餒，反而鬥志更勝。

    蕭野點了點頭：“好，隨時恭候。”

    見他應戰，少女仙龍滿意了，招手從酒館中攝來一瓶老酒，爽快地喝了起來。

    李往矣、裴合、秋池、崔幼麟、柳浥塵等人下樓。

    小落沒忘記提醒崔七公子結賬，順便多順了兩隻燒雞，崔幼麟莞爾一笑，讓小二再贈送她一條大烤羊腿。

    這邊廂氣氛和諧，其樂融融。

    不遠處丘鳴甲神情卻有些黯然。

    少女仙龍雖然同樣敗了，卻敗得不一樣，蕭野還應允了明年再戰。

    而他……

    伊天行見狀，很是同情自己的這位老友，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老丘，別灰心，不是你太弱，實在是蕭野太過強大了，的確打出了無敵之勢。”

    “就算是換了我上去也一樣，整個中土神洲年輕一代，也只有老宋和墨家那一位，有可能勝過他。”

    “至於這頭少女仙龍，她其實與老宋一般，都是應運而生的存在，作爲未來的萬妖之主，她能與蕭野匹敵，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丘鳴甲嘆了一口氣說道：“你說的這些我都懂，不過連蕭野一拳都接不下，還是太過不堪了。”

    “我荒度了太多的光陰，至少該接下他一拳的。”

    說完他便神情默然地走向了旁邊的一條幽晦小巷。

    伊天行有些疑惑：“老邱，你去哪兒？不去找老宋了嗎？”

    “不了，我要回山。”

    “啥？”

    “等什麼時候能接下蕭野一拳，我再出山，雖然他說下一次我會死，但我還是想再試一試。”

    伊天行怔然，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任憑老友離去。

    ……

    酒館之前，衆人即將散去。

    小落拉了拉李往矣的袖子，小聲問道：“你怎麼不與蕭野一戰？我覺得以你的境界，不一定會輸給蕭野。”

    李往矣反問道：“你怎麼不上？我覺得小落女俠也不差。”

    小落翻了個白眼。

    同時也有些失望，沒想到李往矣竟然不吃她的激將法。

    其實她想見識一下李往矣的新道。

    最終衆人散去，準備明日一起遊覽過小鎮東邊的萬聖臺後，便各奔一方。

    因爲從四面八方趕來的修士太多，整個小鎮的客棧、旅舍都住滿了，李往矣等人分了幾撥歇宿。

    少女仙龍去找老山羊他們。

    李往矣和小芊君，則隨柳浥塵師徒而去。

    他們定了兩間房，本來是師徒一人一間的，現在正好小落與小芊君兩位小姑娘湊一塊，李往矣則與柳浥塵闊別已久，準備秉燭夜談。

    蕭野和崔幼麟、蘇谷雨一塊走。

    裴合和秋池，則準備去探訪隱居在小鎮中的一位劍道前輩。

    幾方約定明日巳時初，在萬聖臺山下相會。

    正當小芊君與小落，一起躺在牀上說悄悄話，隔壁房間李往矣與柳浥塵秉燭夜談的時候，杏壇西邊二千裏外，有一位清雋如鶴的老者，正急切地御風而行。

    這位老者，是幾天前在大行古道上，攔下李往矣驢車的鶴谷先生李鬆巖。

    當日勸止李往矣後，鶴谷先生果然依約先行，攔下了杏壇派出的攔截問罪之人，讓李往矣暢通無阻地抵達了杏壇。

    不過他本人，卻沒有出現在杏壇和小鎮，而是於深夜，出現在二千裏外。

    看他這神色焦急的樣子，顯然是遇到了什麼要緊之事。

    半茶後，他飛馳進了一片羣山之中，最終停在一處幽谷北岸的山峯之上。

    “那頭‘黑天蝙蝠’應該就是遁入了這處幽谷之中，怎麼不見蹤影了呢？”鶴谷老先生喃喃自語道，“難道前方這幽谷，設立了品級極高的隱蔽大陣？”

    “奈何老夫於陣法一道知之甚少，這可如何是好？難道要去請九宮山莊的袁先生，或者是向杏壇求援？”

    “可九宮山莊與杏壇離這裏都不近，就算袁先生和杏壇夫子第一時間趕來，也要不少時間，被黑天蝙蝠擄去的那些孩子，未必能等得了那麼久。”

    原來，鶴谷先生勸退杏壇派出之人後，本要邀一位好友共赴杏壇，見證李往矣的“鳴冤”之舉，結果在半途中，遇到了中土神洲惡名昭著的一頭大妖黑天蝙蝠。

    那黑天蝙蝠抓捕了數十位稚童，不知道要帶到哪裏去。

    作爲性情耿介夫子，鶴谷老先生當然不會坐視不管，便追了過去。

    只是黑天蝙蝠身爲聖境大妖，猶以飛天迅速著稱，老先生根本追不上，就算動用各種祕法，也被遠遠甩開。

    只能靠一縷印記，確認黑天蝙蝠帶着那些五六歲大的稚童們，沒入了這壯闊羣山之中，最後消失於眼前的幽谷。

    極有可能隱藏着的隱祕大陣，把老先生給難住了。

    “不能再猶疑，多耽擱一分，那些稚童便多一分危險。”

    很快老先生便做出了決定，他同時以祕法，向陣法大家九宮山莊袁純風和杏壇求援，然後一頭扎進了幽谷之中。

    飛入幽谷之後，驚起了一羣野鳥，卻並未能尋得黑天蝙蝠的蹤跡。

    於是他直接施展獨門祕術，於空中幻化出一個碩大無比的硃紅印章，猛然朝幽谷深處砸去。

    硃紅印章下端，篆刻着“君子持正”四個大字，伴隨印章下落，這四個大字爆發出千丈異芒，如同一枚橫空出世，蓋壓一切的神印。

    “轟——”

    硃紅印章迅猛地落在幽谷深處，地動山搖間，激發起了無數道隱祕的陣列道紋。

    ……

    幽谷之下，有一座幽暗的地宮。

    地宮大廳下方，站着一個面容尖瘦醜陋，背生黑色雙翼的大妖，正是鶴谷老先生口中的黑天蝙蝠。

    黑天蝙蝠前面，有一座以黑色靈玉打造的玉階，玉階之上，站着一位身材豐腴、煙視媚行的女子。

    竟是從青芒妖城逃走的狐媚大妖胡姬。

    “李鬆巖那個老東西，竟然一路從大行古道追到了這雲莽大山？難道他是屬老狗的麼？”胡姬謾罵道。

    雖然是在罵人，卻仍舊透着十足的魅惑風情。

    下方的黑天蝙蝠卻不敢正視她，低頭道：“大人，是屬下辦事不利，在擄第九百九十九個童男的時候，沒想到被他撞上了。”

    “更沒想到，他的遁術竟然那麼厲害，我施展出飛天極速，仍然沒能徹底甩掉他。”

    胡姬擺了擺手：“這不怪伱，這個老東西可是稷下學宮的第一博士，雖然爲人迂腐了一下，境界卻不可小覷。”

    黑天蝙蝠道：“大人，被他找到這裏，乃是屬下之過，我這就去殺了他，免得將我據點泄露。”

    胡姬卻嫵媚笑道：“不用了，當他出現在峽谷之畔的那一刻，這裏就已經暴露了，殺了他並沒有什麼用。”

    “而且……他找不到據點入口，肯定會向他人求援，正好將外界的目光都引到這裏，這樣下一處據點便更加安全隱祕。”

    黑天蝙蝠有些意外：“大人要放棄這裏？不是還差一個童女麼？”

    胡姬臉上露出了一絲乖戾之色，道：“最後一個童女，本座已經尋到了，何況還有妙妙在，已然萬事俱備，這就可以開啓儀式，迎接主的降臨。”

    黑天蝙蝠驚愕，隨即大喜。

    湊夠了五百童男五百童女，再加上那個名叫妙妙的小貓妖，的確萬事俱備了，只差最後一步，主便能降臨。

    就是不知道其他八大洲，進行得怎麼樣了。

    西北烽火洲和東北大荒洲這兩洲應該沒問題，比中洲這邊做得更好，走得更遠，剩下那些大洲，局勢倒是還有待進一步動亂。

    胡姬看出了他的想法，說道：“放心吧，主的力量無與倫比，誰也抵擋不了，必將……”

    “轟——”

    胡姬話到一半，突然整個地宮地動山搖起來，幾欲傾塌。

    兩妖同時大驚。

    看了一眼地面上一枚鑲篆着無數陣紋的銅鏡，胡姬氣急敗壞地大罵起來：“這老東西竟然想以術法直接轟塌地宮隱祕大陣？他不想活了？”

    “黑天，你帶上所有童男童女，前往第二據點，老孃今天要扒了李鬆巖這老東西的皮！”

    “我讓你砸，真以爲老孃是沒脾氣的麼？哼！”

    黑天蝙蝠聞言，立即閃掠進下方的兩間密室，巨大的黑色雙翼化作兩座牢籠，將兩個密室裏的五百童男、五百童女全部籠罩，而後化作一道黑影離去。

    小貓妖妙妙，赫然在其中。

    胡姬則拔地而起，憤怒地衝向了幽谷上方的鶴谷先生。

    ……

    因爲有大陣隔絕，幽谷中發生的這一幕，暫時無人知曉。

    翌日清晨，李往矣、小芊君、柳浥塵、小落、少女仙龍、蕭野、崔幼麟、蘇谷雨、裴合、秋池等十位，按時相聚在小鎮東邊的萬聖臺山下。

    這萬聖臺乃是五千年前，至聖先師、道祖、佛祖、兵家老祖、妖主、劍主等無數絕巔聖人，共同會盟之所。

    當時衆先聖所求之事爲何，早已淹沒在歲月之中，沒有幾人知曉。

    但是這裏，卻成爲了三教百家和妖族的共同聖地。

    正當李往矣、蕭野等人準備登山的時候，一襲白衣的宋羣先，從遠處走了過來。

    李往矣回頭，兩人對望，天地八方隱隱抖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