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截殺
類別:
武俠仙俠
作者:
南國月三更字數:4203更新時間:24/06/27 02:36:08
西淨土洲,西南大域,某個繁華小鎮。
謝嘉樹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手拿着一把摺扇,一手拿着一串佛珠,似儒又似僧。
他的臉色越發蒼白,但是髮簪、長衫,卻依舊整齊。
正如中土神洲、南夢華洲都有不少寺廟、僧侶,西淨土洲也有不少書院和儒生,所以他這個裝扮走在街上並不惹眼。
別看謝嘉樹當下很是悠閒,其實他正在被人追殺。
不是大桑嘛寺的和尚,大桑嘛寺從上到下都爛透了,至少不符合他這位儒家弟子的信念,所以全被他搗毀了。
寺中的淫穢黑暗之事,也全被謝嘉樹通告天下了。
有此一舉,靈山大雷音寺自然不好追究他。
但是大桑嘛寺的當代方丈桑桑大師,出身於傳承悠久的大焚阿寺,有很多師兄師弟,偏偏這座大焚阿寺的風氣,還愛護犢子。
於是桑桑大師的那些師兄師弟們,便不顧犯戒,紛紛下山追殺謝嘉樹。
這些身爲出家人,卻俗念未去,火氣很大的師兄師弟們,都與桑桑大師一般,乃是自碎正果的佛陀。
雖然境界不復飛昇之夜前,但是戰力卻仍十分恐怖。
謝嘉樹在以一敵六,超度桑桑大師、桑馱大師等六位老和尚的時候,便已受了不輕的傷勢,面對這些如狼似虎的大焚阿寺的老和尚們,便只能選擇逃遁。
料到他可能逃離西淨土洲,返回北止戈洲或者去往中土神洲,大焚阿寺的老和尚們,在東邊和東南方向,佈下了很多關卡。
謝嘉樹只好選擇聲東擊西,前來這西南大域,準備南下前往西南天妖洲。
大焚阿寺乃是密宗祖寺之一,在西淨土洲這佛門大洲,有許多的子孫寺廟和信衆,要是不趕緊離開,早晚會被這些和尚給堵住。
而一旦讓他到了西南天妖洲,便是海闊憑魚躍,大焚阿寺這些老和尚們的火氣再大,也只能憋着。
實際上,謝嘉樹並不是很擔心。
在西淨土洲一衆佛陀,跟着神主娘娘、韓老夫子他們飛昇天外之後,這座佛門大洲想要留下他,也沒有那麼容易。
是以他現在還有心情悠然逛街。
在看到一間書館後,他甚至還走進去,淘了兩本舊書,順便買了幾卷仙家邸報。
當他從書館裏走出來的時候,正是晌午時分,長街上除了佩戴佛珠的民衆,供奉佛祖、菩薩的攤販外,還有更虔誠的信衆,正三步一跪,九步一叩,前往附近最大的一間寺廟朝聖。
對於這一幕,謝嘉樹並不以爲意。
畢竟在中土神洲,也有赤誠學子,或者是老儒生,每日必焚香沐浴,叩拜至聖先師。
只是他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一位稚齡孩童,也跟着其祖母,有樣學樣朝拜的時候,一羣年輕的苦行僧,突然把他圍了起來。
“敢問施主可是寒山書院謝嘉樹?”
謝嘉樹搖搖頭:“不是。”
爲首的青年苦行僧眉頭微皺:“不是?”
他正要從懷中拿出一副畫像,謝嘉樹解釋道:“我叫李更新,來自中土神洲,不認識什麼寒山書院謝嘉樹。”
聽到這話,爲首的青年苦行僧有些無言,他剛剛已經看見畫像裏的人了,與面前的儒衫書生一模一樣,錯不了。
“阿彌陀佛,讀書人當遵守仁義禮智信,謝施主何必與小僧開玩笑?”
謝嘉樹微笑道:“佛門弟子亦不可起貪嗔癡三念,敢問諸位大師,因何而來?莫不是要妄起殺念,捉拿在下?”
爲首的青年苦行僧雙手合十低頭道:“謝施主,小僧等受大焚阿寺一位師兄所邀,想請謝施主前往大焚阿寺一晤,好解開一番因果。”
謝嘉樹溫煦地道:“相談多時,還未請教大師法號?”
爲首的青年苦行僧回道:“小僧真一。”
謝嘉樹道:“原來是真一大師,敢問大師,你可知道大焚阿寺那些和尚,想要將我擒回去,是要解什麼因果?”
真一和尚低頭入定,沒有回答。
謝嘉樹則直接扔過去了一份剛買的仙家邸報,上面詳細記載了大桑嘛寺所爲,以及大焚阿寺追殺他的事。
“真一大師不妨看看。”
真一和尚接過仙家邸報看了一眼,又轉給了身邊的其他苦行僧。
等他們傳完後,謝嘉樹說道:“諸位大師,還以爲我該走一趟大焚阿寺嗎?或者說,你們還要助大焚阿寺拿我嗎?”
真一和尚再次雙手合十,低頭誦道:“阿彌陀佛,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謝施主,是小僧等着相,打擾施主了!”
隨後他便一邊繼續吟誦《心經》,一邊轉身離去。
其餘青年苦行僧也吟詠着《心經》跟上。
未走出幾丈,真一和尚突然轉過身來,道:“謝施主,大焚阿寺的阿休提師兄,應該能夠感應到小僧等見過施主,很快便會趕來,還望施主早些抵達彼岸。”
謝嘉樹心中一暢,就像儒門中有腐儒、惡儒,也有醇儒、真儒,佛門也是泥沙俱下,有邪僧、惡僧,亦有真正的大德高僧。
隨後他拱手致謝:“多謝大師!”
真一和尚點點頭,領着一衆苦行僧,徹底遠去了。
謝嘉樹也化作一道清風,飄忽遠去。
……
黃昏的時候,謝嘉樹來到了南邊的一處黑色大湖旁。
按照相關的西洲風物書籍介紹,這座黑色大湖乃是西南大域的一座聖湖,原先有無數厲鬼、幽魔破湖而出,後來佛門一位老僧以身飼魔,走入大湖中。
他的血肉、神魂,瞬間被黑色大湖中的厲鬼、幽魔們吞噬,結果在老僧死去之後,湖中所有的厲鬼、大魔卻反被超度,自行離開人間,踏入了輪迴。
當最後一隻厲鬼離去後,老僧又活了過來,反而鑄就了金身,由一位普通的五境和尚,一躍成爲新佛。
黑色大湖中的湖水,亦變成了聖水,可治癒百病。
謝嘉樹來此,自然是想藉助這黑色聖湖的湖水,治癒自己的傷勢。
大桑嘛寺和大焚阿寺一衆和尚留在他身上的佛門念力與業火,他雖然能以儒家祕術化解,卻需要時間。
而他現在,最缺的便是時間。
於是抵達黑色聖湖岸邊的一處山丘後,他直接一頭墜了下去。
只是還沒等他墜入湖中,幽黑的湖水裏突然釋放出萬丈金光,三道身披袈裟的大和尚,幻化而現。
正是來自大焚阿寺的僧人。
“謝施主,老衲三人已在此恭候多時了!”
出聲的同時,三位大和尚同時出手,一個打出了【降魔千佛掌】,一個召喚了【八部天龍】,一個則打出了一朵焚火金蓮。
明明是出家人,這三位出手卻又快又猛,簡直沒有留一點餘力。
謝嘉樹早在金光浮現的時候,就儒衫一飄,瞬間折身,險之又險地避開了三位老和尚的第一擊。
但是來自大焚阿寺的三位大和尚,根本沒想放過他,都第一時間追擊過去,伴隨佛光閃耀,便將他合圍在其中。
謝嘉樹懸立在湖面之上,看着正前方的那位,說道:“沒想到你們能算到我會來這裏,早在這等着了,是在下大意了。”
正前方的那位大焚阿寺和尚,長得又高又壯,手裏拿着一根紫金降魔杵,就算穿着僧衣,披着袈裟,也更像一位屠夫多於和尚。
他聞言淡淡地回道:“不是貧僧等人有通天之能,算到謝施主會捨近求遠,前來這度化聖湖,而是整個西洲都佈下了天羅地網,不管謝施主逃向何方,都會有人攔截。”
“所以,貧僧希望謝施主能夠束手就擒,免得動起手來,傷了和氣。”
謝嘉樹笑道:“我寒山一脈,首要推崇的是亞聖之學,亞聖有云: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謝某縱使身處山窮水盡之境,想要讓我束手就擒卻是難。”
“大焚阿寺既要爲一墮落之寺和一衆邪僧,與我爲難,多說無益,手底下見真章便是。”
雖身處困境,手執摺扇的謝嘉樹,仍保持着豐神俊秀的氣度,如同一零落世間的佳公子。
攔在正前方的大和尚,法名火默勒,他降魔杵高舉回道:“既然如此,那謝施主就莫怪貧僧等無情了。”
呼!
火默勒紫金降魔杵迅猛打出的同時,左手再次拍出【降魔千佛掌】。
而另外兩位大和尚,亦再次召喚出【八部天龍】和【焚火金蓮】,這是他們最強的神通之一,早知謝嘉樹境界的他們,不想給他任何機會。
然而當【降魔千佛掌】、【八部天龍】、【焚火金蓮】從三個方向共同轟至的時候,那儒衫身影卻突然消失了。
原地只剩下一片紅燦燦的楓葉,任憑佛門法力轟擊、吹拂,於空中飄蕩翻飛。
“不好!”
火默勒大喊一聲,急忙轉身,但已經晚了。
只見一身儒衫的謝嘉樹,不知道什麼時候逃出了他們包圍圈,一頭扎進了黑色聖湖之中。
“追!”
另外一位大和尚喊了一句,三人立即沒入黑色湖水中。
可聖湖裏面,到處都是絢爛的楓葉虛影,哪裏還有謝嘉樹的蹤跡?
半個時辰之後,謝嘉樹出現在一處荒涼山谷前。
從黑色聖湖出來的他,傷勢已經基本痊癒,氣質更加溫潤,不過逃出火默勒三人合圍的他,臉上並沒有多少喜色。
因爲在他前方,正站立着一個清瘦高挑的中年僧人。
與自斬正果,淪爲半佛的桑桑大師、火默勒不同,眼前的這位中年僧人,乃是一位全盛的佛陀。
換句話說,他符合神主娘娘和韓老夫子等人定下的那兩條豁免條件,無需自斬大道。
“你是大焚阿寺當代最負盛名的阿休提大師?”
清瘦的中年和尚微微頷首道:“正是貧僧,還請謝施主配合,隨貧僧走一趟大焚阿寺,貧僧保證不傷施主性命。”
謝嘉樹道:“前有阿休提佛陀攔路,後有火默勒等無數半佛追殺,看來謝某此番是在劫難逃了。”
“不過在下有一事不解,想要請教大師。”
阿休提淡然道:“施主請說。”
謝嘉樹道:“大師,晚生不懂,你已修成正果,乃是人間一在世佛,按理說不應該六根清淨麼?爲何還要爲幾個敗壞佛門清譽,殘害信衆的墮落邪僧,而觸犯戒律?”
阿休提臉上露出了一絲癡惘,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道:“大桑嘛寺衆僧雖已墮入魔道,卻不該由謝施主來管,我佛門自有清規與戒刀在。”
謝嘉樹搖頭:“這算不得理由,按照三教當年的約定,不管哪一家做了殘害百姓,蠱惑衆生的事,其他兩家弟子遇見了,都有權力清剿。”
“你們佛門中人,也沒有少管我儒家弟子的事,就連靈山之上,都還有我儒門一位墮落先賢,正在青燈下苦讀佛經。”
這是三教祖師當年親自立下的規矩。
雖然一般情況下,都是交給對方處理,但是另外兩家真要插手了,也不算越界。
身爲密宗祖寺之一的佛陀,阿休提應該知道這條規矩。
阿休提和尚聽到這番話,臉上再次浮現了一絲癡惘,隨後回道:“謝施主或許說的有道理,不過貧僧之所以要管這事,還有一個原因。”
“哦?什麼原因?”
“桑桑大師乃是貧僧胞兄,雖然我倆皆已遁入佛門,但是貧僧仍是不忍見其慘死。”
謝嘉樹眉頭微皺。
他沒想到已經證道成佛的阿休提,居然還有這樣的執念。
更重要的是,他注意到了阿休提臉上浮現的那兩次癡惘。
身爲佛陀,竟然如此六根不淨,這不太正常。
見阿休提和尚臉上開始變得冷峻,謝嘉樹快速回道:“阿休提大師,你有兄弟,在下也有啊,大師今天還是難以將我留下,所以我也勸大師莫要平白犯了嗔戒。”
阿休提一怔,問道:“你的兄弟?寒山李往矣?他遠在北止戈洲,只怕救援不了伱。”
謝嘉樹微笑道:“他雖然來得慢一些,但是有一位卻很快。”
“誰?”
謝嘉樹不說,直接縱身飛掠要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