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沒有任何還手之力的碾壓

    寒山下院，負責開山納新事宜的副山長韓勵，正在接待一位來自西境大月王朝的耆老。

    這位耆老本是大月國的工部尚書，致仕後閒着沒事，便陪同小孫女來寒山報名求學。

    他與韓勵的先生柳不鳴老夫子，乃是舊相識，交情不淺，報上名號後，柳不鳴便親自接待。

    兩人正在一處偏廳裏閒聊，旁邊坐着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

    小姑娘穿着一身襦裙，長得文靜清秀，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很有一股書卷氣。

    “孫老，這就是家師飛昇半個月前，留下的一副字，您看看，與當年西境共書時相比，可有進益？”韓勵拿出一副字，遞給了老工部尚書。

    老工部尚書姓孫，名叫孫遠山，九境宗師，境界不算高，但是於書法一道，卻功夫頗深。

    當年他與柳不鳴，便是因書法結緣。

    “玉在山而草木潤，淵生珠而崖不枯，這是荀子《勸學》中的一段？驚聲兄真不愧是桃李滿天下的儒門聖人啊，都已是蒼髯老人了，仍保有此等境界，我老孫頭就不如咯！”孫遠山讚歎道。

    驚聲是柳不鳴的表字，多年前一別，以爲等致仕後，隨時都可以相見，不承想一場閃耀九洲的煙花後，一個人尚留人間，垂垂老矣；一個則已經去往了天外，不知道何時才會迴歸。

    “孫老謬讚了，家師這幅字，本是爲了新一年的新生員而寫的，沒想到還沒等到開山，先生就已經去往了天外。”韓勵回道，看着自家先生留下的這副墨寶，他也有些唏噓。

    孫遠山微微頷首，仔細欣賞起老友的這副字來。

    忽而停下，擡頭看向韓勵道：“小韓，今日是貴書院開山納新的第一日，我知道你作爲副山長有很多事，你且去忙吧，不用管老頭子我。”

    “這裏有茶水，還有字畫，便已足矣。”

    韓勵確實還有許多事項需要處理，聞言便也不客氣，起身拱手道：“如此，那晚輩便失陪了，孫老和玲琅姑娘且在這裏歇息，等晚些時候晚輩再過來，若有什麼需要儘管叫喚書童便是。”

    孫遠山擺手道：“小韓不用客氣，去吧。”

    少女孫玲琅也起身相送。

    韓勵再次拱手，正要離去，身前突然一陣靈氣波動，凝聚出一封密信來。

    他以寒山書院獨有手法，打開密信，看了一眼後眉頭微皺。

    孫遠山察覺到了他這異樣，問道：“怎麼了？”

    韓勵回道：“山下來了一個小娃娃，鬧了起來，迎新執事們有些應付不過來，發信求援。”

    孫遠山很是詫異：“一個小娃娃，竟然敢來寒山書院鬧騰？是哪一家的小娃娃？多大了？”

    “哪一家的尚且不清楚，至於年齡，好像還不滿十歲。”

    “不滿十歲的小娃娃，竟然能大鬧山門，讓貴書院迎新執事都應付不來？這似乎有些匪夷所思啊。”

    孫遠山捋了一下鬍鬚，作爲剛被迎上山的貴客，他可是知道寒山書院的迎新執事，至少都是七境。

    韓勵淡然回道：“真假與否，前去看看就知道了，孫老稍待，晚輩去處理一下。”

    孫遠山看了，心中很是驚歎。

    就這毫不避諱、從容不迫的氣度，真不愧是柳驚聲的大弟子，寒山書院新任副山長。

    換了一般人，新年開山之日，被人大鬧山門，只怕早已惱羞成怒，或者是火燒火燎前去處置了。

    “我們也去吧，老夫倒想看看是誰家的小兔崽子，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寒山書院鬧事。”

    說着孫遠山便收好字畫，要與韓勵一同下山。

    少女孫玲琅跟上。

    韓勵也沒有拒絕，三人剛出了偏廳，正要御風渡空下山，眼前突然閃過一道劍光，倏地一下就越過了他們，直奔山下。

    “這劍光……堪稱天下極速，是貴書院哪一位劍仙被驚動了？”孫遠山有些駭然道。

    剛剛那一道劍光，實在是太快了，身爲九境老宗師的他，竟然連劍光的主人都沒有看清，就已經遠去了。

    然而韓勵聽到他這話，神情卻有些古怪。

    同時眼裏也閃過了一絲驚異。

    身爲十境大宗師的他，自然是看清了剛剛那道劍光的主人，只是實在沒有想到會是她。

    這好像是小家夥，第一次化劍飛行吧？

    ……

    寒山山門處。

    身穿粗布短打的，氣質卻十分張揚狂傲的邱無等，湊到寧小枝、餘喜書二小面前。

    他是真的看中了這兩個根腳不凡的小妹妹。

    一個疑似傳說中的月之仙靈，一個身懷神聖血脈，簡直是他最好的暖牀丫頭。

    要是能把她們帶回去，那就算沒進入寒山書院，也算不虛此行了。

    只是他剛讓回過神來的小青鯉跟他走，這個看起來呆呆的小丫頭，卻喊出了一句讓他大爲意外的話。

    “小師叔，有人要抓我和小枝姐姐！”

    邱無等自然聽懂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是身爲天驕少爺的他，卻不知道喊它有什麼用。

    這個小青鯉和月之仙靈，已經在他掌控之中了，難道她口中的那位小師叔，還能救得了她不成？

    另外，他只聽說過寒山書院的大師兄，很厲害，可從來沒聽過什麼了不得的小師叔。

    “小青鯉，你叫喊的這個小師叔是誰啊，很厲害嗎？”

    嗖！

    邱無等話音剛落，身前便落下了一道劍光，現出一位五六歲的翠裙小姑娘來。

    這個突然從山上下來的翠裙小姑娘，自然是小芊君。

    看到她，張帆等青年教習們都有些意外。

    他們沒有想到，餘喜書剛喊完小師叔，小芊君就出現了，難道這兩個小姑娘之間，還存在某種神魂感應？

    另外一個是，沒想到來的只有小芊君一個。

    山長最是疼愛小芊君，他和小白師兄，怎麼放心讓她一個人來？

    “你就是小青鯉口中的小師叔？我以爲會是什麼絕世高人呢，沒想到竟然是一個比她還小的小丫——不對，你是那株劍草？”

    邱無等仔細打量着小芊君，一開始很是不屑，當看到小芊君額頭上精緻的劍草印記後，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雖然寒山書院和風雪崖都有意遮掩，但是一些有心人，仍然知道寒山書院出了一位天生劍草。

    小芊君卻是沒理會他，落地之後第一時間看向餘喜書和寧小枝。

    “小書，小枝姐姐，你們沒事吧？”

    寧小枝搖搖頭：“我們沒事。”

    餘喜書則用手裏的小石頭，指向邱無等：“小師叔，他要抓我們去給他當暖牀丫頭。”

    小芊君看到二小都沒事，放下心來。

    這才轉身看向邱無等。

    當發現要抓小枝姐姐和小喜書的壞人，只是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後，小芊君很是意外。

    “你是誰呀？爲什麼要抓小枝姐姐和小書？”

    邱無等早就聽聞寒山書院，出了一個舉世罕見的天生劍草，他想進入寒山書院，除了獨登《驚世名錄》，名揚天下的李往矣外，也有一小部分原因，是爲了這株天生劍草。

    聽到小芊君問他，他雙手抱胸一臉高傲地道：“你們寒山書院得罪本少爺了，所以我給伱們一個深刻的教訓。”

    “這兩個小丫頭，就是給你們的教訓！”

    他放下雙手，又上下打量了小芊君一眼，嘖嘖地道：“真不愧是萬古罕見的天生劍草，這滿身的靈氣和劍氣，簡直比記載中的天生劍子，還要強大無數倍。”

    “嗯，更是超過了月之仙靈和神聖水族。”

    “小劍草，你要是願意代替她們倆跟我走的話，本少爺也可以饒了她們。”

    小芊君皺眉道：“你不僅要抓小枝姐姐和小書，還想要抓我？”

    邱無等得意地點頭：“是啊，一個天生劍草，勝過一個月之仙靈加一個神聖水族，我要是把你帶回去的話，多有面子？老祖宗一定會嘉獎我的。”

    “你是壞人！”

    小芊君脆聲道，精緻漂亮的小臉上，透着一絲惱怒。

    身穿粗布短打的少年，看到她這模樣，卻笑了起來。

    “連生氣了都這麼可愛，真不愧是天生劍草，本少爺喜歡，我決定了，不管你願不願意，今天帶走的人都必須是你！”

    聽到這番話，寧小枝有些着急。

    她寧願自己被抓走，也不願意小芊君受到傷害。

    而張帆等幾位青年教習，則很是憤怒。

    小芊君不僅是山長最疼愛的小師妹，也是上下兩院人人喜愛，一起看着長大的寒山之寶。

    這小屁孩竟然敢打小芊君的主意，簡直是壽星公上吊，活得不耐煩了。

    不知道爲什麼原因，他們早早傳去了密信，山上還沒人來。

    但不管怎樣，他們都不會讓這個小王八蛋，動小芊君一根汗毛，哪怕他們不是身懷仙器的小王八蛋的對手，他們也要跟他拼了。

    只是不等張帆他們上前，腦海裏突然響起了韓勵的聲音。

    “諸位師兄，且等一下。”

    嗯？

    韓副山長已經到了，卻不現身？

    還不讓他們行動？

    這是……

    張帆等人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韓副山長這是想要鍛鍊一下小芊君，想知道她會如何應對？

    有韓副山長在暗處看着，他們自然不再擔心，便也都聽從命令，保持了沉默。

    離山門不遠的一處濃陰裏，韓勵以祕術遮掩了自己的身形，旁邊跟着孫遠山爺孫倆。

    “小韓，這個短打少年，別看還只是個娃娃，那身上的仙器氣息，可着實厲害得很。”

    “而且老夫還能感覺得到，除了那件仙器外，他本身的血脈也極其強大，疑似傳說中的某幾種神體。”

    “你讓這位芊君小姐，自己應對，就不怕她敵不過？要知道那小娃娃可要比她大好幾歲。”

    孫遠山神識傳音問道，有些爲小芊君擔心。

    然而韓勵卻很是自信地道：“小芊君只是膽子太小，從來沒有獨自應對過敵人，真比天賦，身爲天生劍草，又是寒山與風雪崖雙嫡傳的她，又會怕得誰來？”

    “別說那個短打少年，只是一尊神體，就是傳說中的仙體、帝體，也未必能在小芊君手裏討得了好。”

    “何況……這是山長的意思。”

    孫遠山有些意外：“這是李先生的意思？難道他也來了？”

    韓勵搖頭：“我不知道，反正這裏是寒山，有山長在，誰也不可能傷害到小芊君，所以咱們就且看吧。”

    聽到是那位舉世聞名的寒山李往矣交代下來的，少女孫玲琅也忍不住運轉目力，好奇地看着山門前的翠裙小姑娘。

    山門前。

    小芊君護在寧小枝、餘喜書身前，看着邱無等道：“我不跟你走，小枝姐姐和小書，也不跟你走。”

    “而且，你剛剛嚇到小書、小枝姐姐他們了，又打傷了張帆師兄他們，你必須道歉！”

    邱無等咧嘴笑道：“跟不跟我走，你個小丫頭說了不算，本少爺主意一定，誰也改變不了。”

    “至於想讓本少爺道歉……那就更不可能了。”

    “你們寒山竟然爲了一羣臭魚爛蝦，將本少爺拒之門外，我沒有把這山門給轟塌，就算夠留面子了。”

    小芊君卻瞪着他：“你必須道歉，還有賠償！”

    邱無等下巴上揚，十分高傲地道：“小劍草，你是在跟本少爺開玩笑的吧？實話告訴你，能讓本少爺賠禮道歉的人，還沒有出生呢！”

    小芊君卻不管說他說什麼，只有一句話：“你必須道歉，否則我……”

    “否則你什麼？你要打我嗎？”邱無等仍是滿不在乎地道，“別人都說天生劍草，乃是萬古無一的劍道仙靈，一旦降生，必將成爲蓋世無敵的大劍仙。”

    “然而在本少爺眼裏，卻只是一根漂亮一點的小草而已。”

    “沒什麼了不起的。”

    這番狂傲的態度，又引得場中許多人的議論。

    他們已經見識過了這個短打少年的狂傲，沒想到面對傳說中的天生劍草，竟然也如此放肆。

    難道他的天賦，比天生劍草還要厲害？

    小芊君卻已經不說話了。

    她握緊拳頭，下一瞬直接衝了過去。

    “大師兄說過，既然別人不講道理，又不聽話，那就用拳頭教他！”

    小芊君最聽大師兄的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