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冒天下之大不韙，兒臣不在乎

    “父皇，陳家這些年來，勾結淮南王，密謀造反，把持朝政，簡直罪不容誅！”

    “陳家四子陳放，勾結東淮細作，禍亂新軍，欲要發動宮變！”

    “如此十惡不赦之族，合該抄家問斬，一應黨羽，盡數摘除！”

    看着寧凡一臉殺氣騰騰的樣子，饒是禹皇也是心頭一凜，沉聲道：“滅了陳家容易，可滅了之後呢？”

    “你可曾想過，淮南方面會有什麼反應？”

    “滿朝文武，天下士子，甚至是四大望族的其餘三家，如何穩住朝局？”

    “父皇，我剛收到消息，沈老先生已經在來京的路上了。”

    聽到寧凡的話，禹皇的臉上也是露出一抹糾結，若說不想對陳家動手，那肯定是假的，四大望族中，胡家把持天下鹽道，水家控制着大禹的水運渡口，陸家的糧行幾乎壟斷了天下糧行，操縱糧價。

    這些他都能容忍，可唯有陳家，拿捏了朝廷的軟肋！

    要知道，大禹可是和其餘列國不同，四方邊境，皆有強敵，常年苦於戰事，對於兵刃甲冑戰馬的需求量甚大，不容出絲毫的差錯！

    可這麼重要的戰略性物資，被一個世家所把控！

    甚至陳家還勾結淮南，密謀造反，無論如何，禹皇是容不下他的！

    只是如今便痛下殺手，會不會爲時過早？

    “父皇！”

    看着禹皇一臉的糾結之色，寧凡再次開口：“明日三位國公便會率軍班師，只要我們能夠以雷霆之勢，拿下陳家的軍器私坊和馬場，陳家便無法對我們產生任何威脅！”

    “至於淮南方向，據兒臣所知，淮南正在和南邊接觸，並未做好萬全準備，以盧堪的秉性，絕不會貿然出手！”

    “此乃千載難逢之機啊！”

    看着寧凡一臉的凝重之色，禹皇沉吟片刻，微微頷首，肅聲道：“此事，朕不想讓你插手！”

    寧凡的臉上也是露出一抹動容，心頭不由一暖，陳家作爲一個龐然大物，且不說門生故吏遍佈，單單是朝中的黨羽以及在民間的聲望，便足以將他這個皇子淹沒！

    更何況，陳家暗中究竟隱藏着什麼樣的勢力，誰也不知道！

    一旦寧凡親自將陳家覆滅，那麼陳家暗中力量必定展開無休止的報復，屆時，得罪的勢力絕非單單一個陳家，而是天下士林！

    在這個時代，這些世家門閥的力量極其影響力，誰都無法忽視！

    “父皇，如今放眼整個朝廷，沒有誰比兒臣更加合適的了！”

    “此案非錦衣衛，無人可辦！”

    “朝中文武，沒有人願意冒天下之大不韙去覆滅陳家，因爲他們都不想站在天下世家的對立面！”

    “可兒臣不在乎！”

    寧凡的臉上露出一抹灑脫的笑意，他要在這個時代施展抱負，勢必要站在世家大族的對立面！

    而今，他並非坐於那把龍椅上，所以不會造成世家和朝廷的直接衝突！

    如此一來，有了禹皇在中間充當緩和，不管走到哪一步，都有迴旋的餘地！

    只有重挫陳家，讓天下門閥見識到他的手段，他才能順勢丟出王炸，給這天下寒門一個出頭的機會！

    “兒啊，朕知道，你胸有溝壑，包藏天下，且手段狠辣，腹有良謀。”

    “隱隱有你皇兄當年的影子，卻比他更加圓滑世故，只是有的時候，戾氣重了些！”

    “沒想到，才短短的一個月，你整個人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轉眼間已經能爲朕分憂了，朕很欣慰！”

    禹皇難得真情流露，看向寧凡的眸光也是多了一絲溫情，不過卻是很快收斂，悵然一嘆道：“以前啊，盼着你成才成器，可如今真的能夠獨當一面了，還真是令朕心疼！”

    禹皇知道，這一次，寧凡是主動要擋在他的前面，陳家不得不除，可若是他親自出手，勢必會將天下世家與朝廷對立！

    屆時，朝廷免不了一番動盪，可若是寧凡能夠擋在前面，擋住世家的矛頭，禹皇這邊的壓力，則會輕鬆許多！

    “父皇，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

    “兒臣意已決，不後悔！”

    寧凡的話音擲地有聲，禹皇神色一滯，微微頷首：“戶部尚書的位置，可曾考慮清楚了？”

    “回稟父皇，兒臣推舉南河郡守，陳清河！”

    “陳清河！”

    禹皇不由眼前一亮，悠悠開口：“此人朕知道，當年官拜戶部侍郎，只是後來朝堂上衝撞了權貴，被你皇爺爺貶謫出京，此人性情剛毅，爲人正直，怎麼？”

    “此人與你交情不淺？”

    “回稟父皇，兒臣與陳大人素不相識！”

    “哦？”

    禹皇不由露出一絲訝異：“那你爲何推舉此人？”

    “父皇，天下官吏的爲人，風評，考覈兒臣都有派錦衣衛調查過，陳大人素有賢名，且不畏權貴，當年之事，兒臣也略有耳聞！”

    “不過，陳大人曾經在戶部的位置坐過，如今若是能夠重回廟堂，更進一步，掌握戶部，定能爲父皇分憂！”

    “嗯！”

    禹皇讚賞的點了點頭，笑着道：“戶部尚書這麼一個重要的位置，你就忍心交給一個外人？”

    “父皇此言差矣！”寧凡微微搖頭，一臉正色道：“這戶部尚書並非兒臣一個人說了算，不僅要得到父皇的首肯，還要能夠堵住朝廷文武的悠悠之口！”

    “最重要的是，能夠勝任一職，造福一方，否則的話，兒臣與那些結黨營私，蠅營狗苟之臣何異？”

    “說的好！”

    禹皇頓時心情大悅，看着深深一嘆道：“朕之前，還是小覷你了啊！”

    “既然如此，便由你提前和陳清河打個招呼吧！”

    “三日之後，聖旨傳達，即可進京！”

    寧凡知道，禹皇這是有意讓他賣陳清河個人情，微微拱手：“多謝父皇！”

    “先下去吧，明日鎮國公回朝，你和姬睢代朕親迎！”

    “遵旨！”

    寧凡大步走出宮殿，禹皇望着那道逐漸遠去的背影，呢喃道：“老二啊，你比老大更適合接朕的位子，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