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 出兵河東(七)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釣魚能手字數:2185更新時間:24/06/27 02:22:59
    長安,未央宮,清涼殿。

    謝道韞的母親阮容已經回去了,她只會偶爾入宮住一段時間,哪能天天留在這裏。

    司馬興男此時在殿內陪着謝道韞,與她說起了民間對王猛的非議。

    別看司馬興男沒什麼政治頭腦,但她知道好歹,世人都說王猛吃相難看,可王猛此舉不是爲了自己斂財,而是在替桓熙籌措軍費。

    毫無疑問,司馬興男是支持王猛的,她抱怨道:

    “他們一個勁的在說王令君殘暴不仁,可是,吃官鹽怎麼了,是價格昂貴?還是官鹽的品質不佳?

    “王令君的手段是激烈了些,可只要不去觸碰法令,莫非還能蒙冤受戮。”

    司馬興男是桓熙的母親,謝道韞是桓熙的妻子,她們二人的立場是一致。

    故而,謝道韞很贊同司馬興男的這番話:

    “不錯!他們就是藉着這次機會向王令君發難而已,至於是否有人因爲買賣私鹽被殺,其實他們根本就不關心。”

    司馬興男聞言惱道:

    “都怪那桓三(桓豁)胡言亂語,讓人窺見了桓氏內部對王令君的不滿,否則哪會生出這麼多的事情。”

    司馬興男不稱姓名,不喚表字,而直呼桓三,可見心底是真的惱怒桓豁多管閒事。

    當然了,身爲嫂嫂,她有資格這樣叫,就連桓溫,司馬興男也是一口一個老奴。

    不過,司馬興男能夠對着桓豁口出怨言,謝道韞卻不能出言不遜,畢竟他是長輩,因此,只能寬慰着讓司馬興男消氣,而不是去附和她。

    “桓郎已經將關西的軍國大事盡皆託付給了王令君,外人對他的言語中傷無關痛癢,關鍵是阿姑與桓郎如何看待他,有了阿姑與桓郎的支持,沒有人能阻礙到王令君推行法令。”

    如果說桓熙是關西的皇帝,那麼司馬興男便是太后,哪怕桓熙已經將諸事皆委於王猛,可一旦司馬興男出面,還是能從王猛手中奪權。

    現在司馬興男的態度一目瞭然,她鐵了心的支持王猛,至於桓熙

    桓熙表示:謝邀,人在蒲阪,剛過黃河

    幷州,河東郡,蒲阪。

    桓熙的部隊並未完全渡過黃河,他的隊伍太龐大了,不僅有十三萬將士,二十多萬匹軍馬,十萬頭雜畜,隨行的民夫也不在少數。

    這麼龐大的一支隊伍,要想經由浮橋全部渡河,非得兩天時間不可。

    當然,桓熙已經率先渡河,並在蒲阪城外紮營。

    此時的帥帳內,只有桓熙與李媛、權翼三人,李媛在細心地爲他揉捏着肩膀,但桓熙的心情並不好。

    他指着從長安寄來的一籮筐書信,對權翼道:

    “子良,他們真的越來越不像話了。”

    桓熙當然知道關西究竟發生了什麼。

    王猛在推行這條法令之前,就曾與桓熙溝通過,並且得到了桓熙的贊同。

    桓熙原本是要自己在長安時,就着手推行這條法令,可王猛知道他愛惜羽毛,因此自己背上了殘暴不仁的名聲。

    權翼與王猛的私交甚篤,他們二人輔佐桓熙一步步走到今天,完全可以稱得上是親密戰友。

    但這麼多年來,權翼始終被王猛壓了一頭,終歸只是樑國的二號大臣,而非羣臣之首。

    如果是別人坐在尚書令的位置上,權翼當然是不服氣的,也會想方設法將他從尚書令的位置上拽下來,可王猛卻能讓權翼心服口服。

    針對王猛的這股浪潮,確實與權翼無關。

    “樑公,爲今之計,只能聽其自然。

    “王令君執掌軍政大權,就算民間對他怨聲載道,只要樑公不曾問罪,王令君便可穩如泰山。

    “樑公所要做的,便是派人向未央宮傳信,讓南康大長公主(司馬興男)不要受人矇蔽,插手其中。”

    權翼提醒道,他如今擔心的就是司馬興男下場爲那些反對王猛之人主持公道。

    可桓熙卻並沒有將這種危險放在心上:

    “母親雖說不諳政治,但有令姜在,絕不會坐視她犯錯。”

    謝道韞可不是只會吟詩作對的婦人。

    一直以來,桓熙都有意的在培養她的政治眼光與才能,畢竟人有旦夕禍福,自己常年在外領兵,一旦遇到危險,英年早逝,有謝道韞幫着阿滿,他也能夠放心。

    畢竟妻子總比外人可信。

    武則天雖說是當了皇帝,還找了不少男寵,可到最後,卻因爲擔心死後吃不到祭祀用的冷豬肉,而打消了傳位給侄兒的想法,將兒子召還洛陽。

    孃家再親,還能親得過自己兒子不成。

    桓熙的目光依然落在了那一筐的書信上,他繼續對權翼道:

    “子良,你派人將這些書信盡數原路送回,告訴他們,我並未拆看其中信件,不知道他們是攻訐王令君,還是在表態贊同他的法令。

    “如今大戰當前,不要再拿這種事情使我分心,讓他們全都偃旗息鼓,待我將來班師回朝,自有處置!”

    如果按照桓熙過去的脾氣,他肯定是要將這些書信全都交給王猛,讓他來處置那些人。

    但現在後方不能亂,正如權翼所言,桓熙如今不能表明態度,而是要和稀泥,暫時將這件事情壓下去,等到桓熙回到了長安,再作定奪。

    到時候便可揪出幕後攪弄風雨之人,桓熙相信,這其中肯定少不了燕國、虞國的細作,以及忠心於晉室之人的身影。

    不是所有人都能知天命,順天而行,總有些人願意爲了自己的信念而不惜殉道。

    對於晉室的忠臣們來說,這一戰雖然是樑、燕、虞三國在打,卻關係到了晉室的存亡。

    桓熙知道,這其實不只是衝着王猛去的,也會衝着自己來的。

    他們想要攪得桓熙後方不寧,讓他分心。

    桓熙如今有了指示,權翼自當領命,隨即便有兩名郎衛被喚進了帥帳,二人擡着裝滿書信的籮筐跟着權翼離開。

    帥帳內只剩了李媛還在替桓熙按捏着肩膀,她知道桓熙心情不佳,於是出言安慰。

    桓熙有一個習慣,他從來不會把公事上的不開心向着家人宣泄。

    “不過是羣跳樑小醜罷了,我無事,你放心好了。”

    桓熙反過來寬慰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