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 長安印象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釣魚能手字數:2227更新時間:24/06/27 02:22:59
桓熙轉移了司馬興男的注意點,倒也能夠安生的將早膳用完。
從宮婢手中接過手帕,擦乾淨嘴,桓熙起身告辭。
司馬興男將他叫住:
“熙兒!且留步。”
桓熙疑惑地看向母親,不知她還有什麼事情要交待。
只見司馬興男站起身來,徑直走向桓熙,並非是有別的事情,而是在伸手爲他整理衣冠。
司馬興男上下打量着,見桓熙的衣冠整齊了,這才笑着說道:
“去吧!”
“唉!”
桓熙答應一聲,眉開眼笑的出門去了,只留下司馬興男還在不捨的注視着他離開的背影。
對於一位與愛子聚少離多的母親而言,哪怕桓熙整天在司馬興男的眼前晃盪,她也不會覺得厭煩。
當然,雖然拓跋嫣的確是今天抵達長安,可桓熙也確實還有公務在身,能夠抽出時間與司馬興男一起享用早膳,司馬興男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桓熙走後,桓濟、桓禕夫婦先後前來請安。
晨昏定省,這是規矩,哪怕桓熙也不曾違背,他要在兒女們面前做好榜樣,免得將來兒女不孝,悔之晚矣。
唯有謝道韞懷着生育,司馬興男不許她每日前來請安,反而有事沒事就往椒房殿去,畢竟桓德、桓律、洛娘等人都在椒房殿裏讀書。
哪怕只是安靜的看着這些孫兒、孫女,司馬興男就覺得幸福。
午後,飄蕩在長安上空陰雲並沒有散去,綿綿細雨至今不肯停歇。
沈赤黔站在長安西面的直城門外,手舉雨傘,正朝着西側的官道張望。
連日來的細雨,使得官道泥濘不堪,畢竟官道不是驛道,不會每年都要徵發徭役去平整道路,因此路況着實堪憂。
官道上隨處可見的小水坑,車軲轆碾過去,總能濺得馬車周圍人滿身泥水。
拓跋嫣坐在馬車內,哪怕這是一輛以平穩而著稱的四輪馬車,可到處坑坑窪窪的,還是將她顛簸得夠嗆。
其實這條連接驛道與長安直城門的官道並不長,如果是天氣好的時候,不到小半個時辰,拓跋嫣一行人就能趕到直城門外。
可今天實在是天公不作美,拓跋嫣足足花了大半個時辰,才讓望眼欲穿的沈赤黔終於給等到了。
“太妃!下官沈赤黔,奉樑公之命,在此迎候。”
沈赤黔連忙上前,隔着門簾行禮。
以桓熙的尊貴,當然不可能親自前來迎接拓跋嫣,除非是前線凱旋的大將,或者是朝廷的特使已經桓熙的至親,否則他無需自降身份。
拓跋嫣當然認識沈赤黔。
但凡出門在外,桓熙的衣食住行幾乎全由沈赤黔照料。
故而,別看沈赤黔只是一個小小的左郎將,整個關西也沒有多少人敢得罪他。
他有的是機會在桓熙心情不好的時候給人上眼藥。
拓跋嫣顯然很清楚不能小覷了沈赤黔,她伸手撩起門簾一角,帶着歉意道:
“今日道路難行,妾身來得晚了,還請郎將切勿見怪。”
拓跋嫣還是爲亡夫穿着孝服。
俗話說,男要俏,一身皁,女要俏,一身孝。
拓跋嫣本就生得貌美,否則桓熙與劉悉勿祈又怎會覬覦她。
如今身穿素白的孝服,更是惹人憐惜。
但沈赤黔卻目不斜視,彷彿在他眼前的只不過是紅粉骷髏,區區臭皮囊而已。
他拱手道:
“太妃何出此言,下官職責所在,就算是望穿秋水,也得將太妃盼來。”
說着,沈赤黔直起腰來:
“不過,太妃確實讓樑公等得太久,不如就由下官爲太妃引路,讓太妃能夠當面向樑公致歉。”
拓跋嫣沒想到自己來到長安與桓熙的第一次見面,居然是這麼一個理由。
她輕輕嗯了一聲,道:
“既然如此,那就勞煩沈郎將了。”
說罷,拓跋嫣放下簾子,重新端坐起來,只是一張俏臉已經泛起了紅暈,腦海中盡是與桓熙見面後,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儘管拓跋嫣早就不是未經人事的處子了,可是有些事情,只要一想,還是會覺得難爲情,尤其是自己如今還穿着孝服。
馬車重新開動,進城後,行駛在青石板路上,路況就比城外的官道要好多了。
不過,因爲連日降雨,地下水位上漲,長安城下被污染的地下水也涌了上來。
哪怕拓跋嫣坐在馬車裏,可隔着簾子,她還是能夠聞到飄浮在空氣中的異味。
這是她第一次來到長安,但她並不喜歡這座樑公國的國都。
當然了,桓熙同樣也不喜歡長安,他不是沒有組織民衆清掏水渠,但是長安的地下水被嚴重污染,這不是疏通水渠就能夠解決的。
故而,桓熙迫切想要奪取河東,搬離長安。
馬車停靠在柱國大將軍府,這是桓熙處置軍務的地方。
拓跋嫣走下馬車,見沈赤黔面色如常,忍不住問道:
“莫非沈郎將聞不見這股味道?”
沈赤黔笑道:
“下官在長安居住多年,早就習以爲常了。”
其實,桓熙也曾多次向沈赤黔抱怨長安的環境,沈赤黔之所以笑,只不過是覺得拓跋嫣找到了與桓熙的共同話題。
想想也知道,拓跋嫣自小生長在草原,那裏空氣清新,即使是在雨後,也只會聞見泥土的芳香,她又哪能忍受得了長安城裏的異味。
實際上,包括慕容英、賀穆羅等桓熙後院的鮮卑側室,也都在盼望着桓熙能夠遷都,或者新建一座都城。
只不過,如今正值亂世,每一分錢都要花在刀刃上,桓熙自己常年在外征戰,留在長安的時間不多,又怎會浪費錢糧去新建一座都城。
至於遷都,關中並沒有比長安更合適作爲統治中心的地方了。
遷往雍縣、隴右,實在不便於桓熙向關東用兵。
沈赤黔的笑容只是轉瞬即逝,他侍奉桓熙多年,在外人面前始終不苟言笑,爲的就是不讓別人摸清楚自己的喜惡。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跟在桓熙的身邊,既是沈赤黔未來走向權力中樞,成爲國之重臣的捷徑,對他而言,也是一種壓力。
沈赤黔只有在桓熙與他戲謔的時候,才會附和着笑一笑,哪怕那個笑話並不好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