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7 兄弟不睦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釣魚能手字數:2160更新時間:24/06/27 02:22:59
冀州,鄴城。
慕容儁的心腹大臣們離開顯陽殿,慕容恪與慕容垂同行,兄弟二人顯然是有話要說,因此衆人有意隔得遠遠的,沒有上前打擾他們。
“道明(慕容垂字),我事先沒有與你商量,卻向陛下保舉你爲偏師主將,實在是此戰不容有失,唯有你能當此重任。”
慕容恪一邊走着,一邊說道。
慕容垂笑道:
“阿幹何必與我解釋,我等皆爲大燕宗王,國事即是家事,自當勇於任事,豈能畏縮惜身。”
慕容恪聞言頷首,今日二哥慕容儁召集衆人,商量出兵方略,定下了偏師與苻堅匯合,而主力則進攻東垣以牽制桓熙的策略。
慕容儁詢問偏師主將人選,慕容恪當即舉薦了五弟慕容垂。
慕容垂在中原地區的名聲並不大,但在慕容鮮卑內部,衆人多少都知曉他的才能,否則慕容儁也不會這般忌憚他。
有慕容恪保舉,而羣臣附議,慕容儁最終還是選擇相信了慕容垂,待戰事一開,將由慕容垂率領偏師同苻堅一起進攻聞喜縣。
慕容恪與慕容垂行走在九華宮的過道中,慕容恪提起了西邊的鄰居,叮囑:
“苻堅雖然在銀川一戰敗於謝艾、鄧遐之手,但卻能夠全身而退,可見其人並非不懂軍事的白面書生。
“道明與他匯合之後,切記不可盛氣凌人,可以適當採納他的提議,不過,也無需對他唯命是從。”
苻堅還很年輕,時年二十歲,這樣的歲數最容易衝動,慕容恪擔心慕容垂瞧不起苻堅,導致二人離心離德,到時候,友軍有難,不動如山,最終得利的只有桓熙。
慕容垂比苻堅大了一輪,時年三十二歲,顯然,心態也更爲成熟。
他並沒有因爲苻堅在銀川的失利,而輕視對方,勝敗乃兵家常事,一時的失敗算不得什麼,可是在深入敵境的同時,遭遇失敗,卻還能夠全身而退,足以體現一個人的軍事水平。
苻堅雖然比不得桓熙、謝艾以及他們慕容兄弟,但也絕對是在水準之上。
不像是狄道之戰中的張重華,分明毫無領軍經驗,非得帶着前涼精銳親征,與桓熙爭奪秦州,遭遇潰敗,前涼數年內都不曾恢復元氣,直至張重華死後,被桓熙輕易吞併。
慕容垂正色道:
“阿幹儘管放心,垂自有判斷,倘若苻堅剛愎自用,我便與他分開駐軍,免得受其連累。”
慕容恪展顏笑道:
“有道明這句話,我也無需再爲北線局勢牽腸掛肚。”
二人說着,一前一後走出九華宮,在宮門外道別。
慕容垂徑直回去吳王府。
進到府邸,慕容垂的神情並沒有像是在與慕容恪相處時的那般輕鬆。
慕容恪可以連續兩次鎩羽而歸,慕容儁對他仍然是言聽計從,但慕容垂可沒有這樣的好命。
如今慕容儁應慕容恪的請求,以慕容垂爲偏師主將,一旦聞喜戰場出了問題,慕容儁只怕是要新仇舊恨一起算。
因此,慕容垂明顯感覺到了壓力,當然,正如他與慕容恪所說的一樣,自己不會因此退縮。
慕容垂回到家中,直奔後院,卻不見妻子段氏。
“王妃去了何處?”
慕容垂詢問婢女。
婢女回答道:
“皇后召集宗婦前往寺廟祈福,王妃出門已久。”
慕容垂點點頭,皇后祈福的廟宇自然是皇家寺院,不像那些民間佛寺那般污穢不堪。
譬如,桓溫就喜歡在民間的尼庵、道觀裏放浪形骸,有燕國大臣曾建議派遣刺客,但桓溫浪歸浪,卻也受到其子的影響,非常重視安保,因此也沒有給到燕國刺客的機會。
吳王妃段氏是在午後才回到了王府,一進門便是一副氣沖沖的模樣,似乎在外邊受了天大的委屈。
“皇后實在是欺人太甚!”
段氏關上臥房的門,向丈夫抱怨道。
慕容垂知道,這定是可足渾皇后當衆給了妻子難堪。
慕容儁與慕容垂兄弟不和,二人的妻子同樣關係很差。
可足渾皇后雖是慕容儁的妻子,但出身卑微,是因其美貌,而被慕容儁所鍾愛,得以被立爲正妻。
而慕容垂與妻子段氏的婚姻,是早年間慕容鮮卑與段部鮮卑聯姻的產物。
慕容皝在世時,段氏自恃出身高貴,瞧不起可足渾氏,言語之間,對於那位二嫂並不怎麼恭敬。
偏偏可足渾皇后也挺刻薄的,又記仇,在慕容皝去世,慕容儁當家,可足渾皇后自然要報復回來。
段氏貴爲吳王妃,但卻被皇后針對,哪還能有她的好日子過。
可足渾皇后就時常在宗婦面前變着法的用言語羞辱段氏,讓其出醜。
慕容垂無奈道:
“我與你說過許多遍,若是不想謁見皇后,大可稱病推辭,你又何必勉強自己在她面前強顏歡笑。”
段氏滿肚子的委屈,見慕容垂不理解自己,眼淚當場就流了出來:
“妾身當然可以安逸地躲在後宅,兩耳不聞窗外事,但皇后的怨氣得不到宣泄,必定是要化作枕旁風,進夫君的讒言。”
慕容垂長嘆一聲,將妻子摟入懷中,爲她抹去淚水:
“都是我的錯。”
實際上,段氏與可足渾皇后當年之所以交惡,根源還是因爲慕容儁與慕容垂兄弟不和,這才導致了她們妯娌針鋒相對。
段氏聞言,心裏好受了許多。
她與慕容垂雖然是政治聯姻,但這麼多年來,夫妻恩愛,感情非常深厚。
因爲段氏與可足渾皇后關係惡劣的原因,慕容儁對這個弟媳的觀感很差,曾經多次暗示過要讓慕容垂休妻另娶。
可慕容垂他們夫妻情深,慕容垂又怎麼可能答應,哪怕拒絕時的措辭很委婉,然而,慕容垂不領情,註定會惹得慕容儁不快,加深兄弟之間的裂痕。
畢竟在慕容儁看來,自己讓慕容垂休妻,已經是在向他釋放善意,但慕容垂卻對這份善意不屑一顧,以慕容儁的性情,哪能不對慕容垂心生怨恨。
如果不是慕容恪從中斡旋,河北雖大,又哪有慕容垂的安身之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