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 母子親情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釣魚能手字數:2259更新時間:24/06/27 02:22:59
    桓熙倒吸一口涼氣,多少年了,從來沒有人敢這麼生懟自己,哪怕是皇帝與他說話,那都得客客氣氣的。

    然而,且不說這個時代推崇孝道,桓熙也不可能與素來疼愛自己的司馬興男較真。

    “母親說的是,孩兒這就取根針來,將嘴縫上。”

    桓熙嬉笑着說道。

    話是這樣說,桓熙腳下一動不動。

    司馬興男拿他毫無辦法,只得對孫兒道:

    “阿滿,你可不能學你祖父、父親這般輕佻,有失威嚴。”

    可阿滿卻反駁道:

    “祖母說錯了,祖父與父親的威嚴不是通過不苟言笑得來的,而是東征西討,立下赫赫功勳,方能使人敬畏。”

    司馬興男非但不怒,反而高興地撫着阿滿的腦袋,驚異道:

    “我家孫兒竟有這般見識!”

    桓熙立刻化身邀功小子:

    “這都是孩兒教子有方。”

    司馬興男聞言,轉身就走。

    桓熙在身後問道:

    “母親這是去往何處?”

    司馬興男頭也不回:

    “去取針線!”

    司馬興男當然不可能真的將桓熙的嘴給縫上,雖說阿滿出生以後,桓熙在司馬興男心中的地位受到了極大的衝擊,但也是難分伯仲的存在。

    而司馬興男與桓溫在一起生活了近三十年,多少也受到桓溫的影響,不是一個嚴肅的性子。

    桓熙當然知道母親是在說笑,但他還是苦苦哀求,希望司馬興男放過自己。

    那副可憐的模樣,看得司馬興男實在繃不住,終於笑出了聲:

    “罷了!這次且饒了你,只是熙兒呀,你都是當父親的人了,如今阿滿還在看着,怎地還是很少年時一個性子。”

    桓熙滿不在乎道:

    “春秋時,隱士老萊子年過七旬,尚能身穿綵衣,扮作嬰兒,只爲博父母一笑。

    “孩兒忙於國事,不能在母親膝前盡孝,如今短暫相逢,孩兒自當使出渾身解數,只求母親會心一笑。”

    司馬興男聞言,方纔還在發笑,片刻間,卻是淚流滿面,她也不顧桓熙如今都二十六七歲了,已經是五個孩子的父親,司馬興男一把將桓熙抱住,哽咽道:

    “有此佳兒,老身雖死無憾!”

    桓熙趕忙撫着母親的後背,連聲安慰。

    至於阿滿,已經淪爲閒雜人等,司馬興男聽了桓熙真情流露的一席話,眼裏哪還有孫兒,她滿眼都是那個讓自己感到驕傲,一直以來都在爲她爭光的嫡長子。

    桓熙一邊安慰着司馬興男,一邊挑釁地看着阿滿,好似在與他說:與我爭寵,你還嫩着點。

    阿滿哭笑不得,雖然桓熙在他的生命中,一直扮演的是慈父的角色,也常常與阿滿戲謔說笑,但阿滿實在沒有想到,父親原來還有這麼幼稚的一面,居然能和兒子爭寵。

    可是不知爲何,偏偏這樣的父親,反而讓他覺得親近。

    翌日,阿滿起得很早,乳孃打了熱水進屋,替他梳洗。

    阿滿的飲食起居,其實一直是乳孃在悉心照料。

    此前阿滿受了風寒,乳孃唯恐桓熙怪罪自己看顧不周,嚇得寢食難安,好在桓熙並沒有爲難了她,而是在聽了阿滿自己的意見之後,繼續將這位乳孃留在了未央宮裏,照顧阿滿的生活。

    古時童子並不束髮,頭髮自然下垂,故而稱爲垂髫。

    但阿滿此番是要跟隨權翼巡視地方,肯定得在各地官員與百姓面前露臉,他需得注重自己的儀容,因此,才會早早起來,由乳孃替他束髮。

    乳孃剛剛替阿滿將洗溼的頭髮擦乾,謝道韞正巧推門進來。

    “讓我來吧,你們去外面候着。”

    謝道韞淡淡道。

    乳孃趕忙遞上梳子,帶着一衆宮婢出門等候。

    屋裏只剩了母子二人,謝道韞一邊細心地爲阿滿梳着頭髮,一邊叮囑道:

    “離開長安後,需得約束自己的性子。

    “權中書是你父親的心腹,爲娘也算與他相識多年,此人忠心耿耿,這一路上,他說什麼,你就做什麼,權中書絕不會害伱。”

    阿滿笑着說道:

    “父親常說要尊師重道,權中書是父親爲我安排的先生,孩兒自當對其禮敬有加。”

    謝道韞聞言頷首:

    “你素來知曉輕重,爲娘也不再對你耳提面命,只是出門在外,需得注意身體,務必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回來。”

    阿滿忙不迭的答應下來: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孩兒又怎敢毀傷,只盼望母親也能夠保重身體。”

    母子二人說話間,房門再次被推開,只見桓熙陰着臉走了進來,哼道:

    “怎地,你就只有母親,沒有父親!居然只盼望你母親能夠保重身體!”

    阿滿臉色一白,他不知道桓熙這是在說笑,還是真的動怒了。

    謝道韞見阿滿被嚇着了,衝着桓熙嗔道:

    “阿滿今日將要離家遠遊,你怎地還有閒心還在這裏作怪。”

    桓熙當即轉怒爲喜,笑道:

    “又不是一走就是三年五載,橫豎一兩個月的時間便能相見,怎麼把氣氛弄得跟生離死別一樣。”

    話音剛落,司馬興男的聲音就在門外響起:

    “桓伯道!你若是不會說話,就給我將嘴閉上!”

    原來,司馬興男也是早早起來爲孫兒送行。

    謝道韞見是司馬興男來了,得意的看了一眼桓熙,要說這世上誰還能治住他,絕對不是自己這個妻子,而是司馬興男。

    只不過司馬興男的道行不夠深,常常被桓熙的花言巧語給糊弄得分不清天南地北。

    司馬興男一進門就揪住了桓熙的耳朵:

    “離別的日子,怎可說些這種不吉利的話。”

    桓熙趕忙求饒:

    “孩兒知道錯了,母親快住手,耳朵都要被你扯下來了!”

    “哼!哪有那麼容易就給扯下來的事!”

    司馬興男話是這樣說,但終究還是鬆了手,她從身後宮婢捧着的托盤上取來一碗肉粥,放到阿滿的梳妝檯上,笑道:

    “這是老身親自熬煮的,阿滿,你喝過了肉粥再出門。”

    阿滿點頭笑道:

    “多謝祖母。”

    桓熙在一旁可憐兮兮地問道:

    “母親,孩兒的那份呢?”

    司馬興男白他一眼:

    “哪能少得了你的,老身已經命人送去椒房殿,哪知道你們夫妻都來了阿滿的寢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