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 賞罰之道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釣魚能手字數:2208更新時間:24/06/27 02:22:59
    桓熙在回到長安以後,也不是什麼事都不做,至少,他今天就帶在阿滿出城,要往軍營裏走一趟。

    “立法施教,莫大於賞罰。

    “賞罰者,國之利器,而制人之柄也。”

    這是北齊劉晝在《劉子》一書中的原文,如今被桓熙拿來教導阿滿。

    桓熙說着,又提起了《韓非子·二柄》裏面的記載:

    “明主之所導制其臣者,二柄而已矣。

    “二柄者,刑德也。

    “殺戮之謂刑,慶賞之謂德。

    “阿滿,賞罰將士,需得親力親爲,萬不可假手於人。

    “將士們吃誰的糧,領誰的賞,自然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擁護他。”

    阿滿若有所悟的點點頭。

    桓熙今日帶他前往軍營,就是爲了給將士們頒下賞賜,同時也讓阿滿瞧一瞧,自己是如何與將士們相處的。

    索遐身爲銀川單于臺左輔,已經提前離開了長安,但是三萬河西鮮卑,五萬河套將士,仍在長安城外駐紮,等着領賞。

    總不能讓他們辛苦一趟,卻兩手空空的回家。

    桓熙一直以來,都將賞賜分爲功勞與苦勞兩個部分。

    有功固然可喜,不過,只要聽從桓熙的徵召,即使白費功夫,將士們也能有所收穫。

    只有這樣,他們才會積極的響應徵召。

    譬如,河套五萬將士辛辛苦苦從銀川走到河東,走了上千里的路,雖然沒有派上用場,但是他們的付出必須有所回報。

    否則,桓熙再有戰事要用到這些僕從軍的時候,河套各部或許不敢違抗,但也別指望他們能有多麼的積極。

    若是在戰場上出工不出力,最終吞下苦果的還是桓熙自己。

    當然了,桓熙雖然拿下了鹽池,從此能夠坐收鹽利,但河東郡的戰事才剛剛告一段落,鹽池的生產也才恢復不久,短時間內,無法實現盈利。

    同時由調動的兵力太多,河西鮮卑、河套鮮卑、鐵弗匈奴等僕從軍要賞,而戰兵主力更是不能忽視,因此,桓熙也不可能像出兵前涼時的那樣,去厚賞將士們的苦勞。

    只能意思意思,明面上過得去就行了。

    雖說如此,但將士們的數量畢竟擺在那裏,此前桓熙已經賞賜過了留在關東的三萬重甲步兵,如今再賞接近十萬將士,還是讓樑國的財政再度陷入危機之中。

    桓熙站在將臺上,望着臺下一張張因爲受賞而喜悅的面孔,心道:

    ‘只要等到食鹽遠銷各地,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桓熙回到長安時,與王猛提的第一件事,甚至不是自己要在明年春耕以後用兵,而是要大力打擊境內的私鹽。

    他要壟斷關西地區的食鹽貿易,誰敢與官府爭利,桓熙就要誰的腦袋。

    雖說吃相難看,但此時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不僅是桓熙,就連王猛也都快被錢糧給逼瘋了。

    除了賞賜之外,還需要爲陣亡將士發放撫卹,如今桓熙又計劃着明年用兵,他自然是做個甩手掌櫃,只說自己要什麼,自有王猛爲他勞心費力。

    “謝樑公厚賞,樑公萬歲!萬歲!”

    衆將士山呼萬歲,都在感激桓熙的慷慨。

    阿滿在臺下注視着父親,也很想要與他站在一起,一同接受衆人的歡呼。

    但是,桓熙能夠放任阿滿在尚書臺觀政,卻不能容忍他過早的在軍隊中建立自己的影響力。

    李淵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過,沒有李世民,李淵也很難打下江山。

    八萬僕從軍在領賞之後,各自回了河西、河套,哪怕風雪載道,也阻止不了他們急於歸家的迫切心情。

    與此同時,桓熙奪取河東郡的捷報也終於送入了建康。

    會稽王司馬昱得知此事,臉色陰沉似水。

    對於司馬家來說,桓溫、桓熙父子便是竊國大盜,兩家人的關係並不會因爲姻親而有所緩和。

    桓熙奪取河東郡,手握解縣、安邑兩座鹽池,也意味着不出數年,樑國就能補上最後一塊短板,徹底解決財政問題。

    畢竟食鹽可是硬通貨,絕對不愁銷路。

    桓熙,或者說王猛,這些年治理樑國,不可謂不用心,眼看着關西逐漸興盛,但問題是底子太薄,因此,桓熙只能選擇藏富於民,國庫常年都是虧損狀態。

    但正如桓熙所料想的那樣,只要他手中的食鹽遠銷各地,一切都會好轉。

    這對司馬昱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因爲這意味着桓熙沒有了經濟層面的顧慮,可以放心的進行軍事行動。

    只是,他又能做什麼,他什麼都做不了。

    上半年,桓家陳兵於朱雀門外,逼迫天子、太后出城相見,司馬昱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

    建康宮,正殿。

    中書舍人在殿內大聲朗讀桓熙送來的奏疏,大臣們面色各異,支持桓氏之人,不敢說喜形於色,但也在心底暗暗高興。

    至於那些忠於晉室的大臣,則一個個心情沉重。

    桓熙爲麾下的將佐們請封,這一點倒是沒有什麼爭議,畢竟桓熙也不是胡亂給他們討要官爵,都是與衆人的功勞一一對應。

    賞罰適度的重要性,不亞於賞罰本身。

    無論是微功而重賞,小過而大罰,還是大功而輕賞,大罪而小罰,都難以取信於人,不是明主該幹的事情。

    這種錯誤,桓熙可不會去犯,當年征討張祚,之所以給出那麼重的苦勞,主要還是因爲桓熙當時是在冬季出兵,冒雪遠征涼州,將士多有凍傷,可以說是吃盡了苦頭。

    至於桓熙請求設立幷州,稍作討論之後,褚太后聽從羣臣的意見,也還是同意了。

    之所以需要討論,是因爲在西晉時,河東郡並不屬於幷州,而是歸司州管轄。

    而王彪之等人之所以沒有阻攔,是因爲朝廷鞭長莫及,就算有一天桓熙真的全取河東,朝廷也根本沒有能力將幷州從桓熙的手上收回來。

    衆人爭論的焦點,在於對桓熙的賞賜。

    所謂功大難賞,桓熙的問題不在於功勞有多大,而是有桓溫杵在那裏,桓熙幾乎是到頂了,不可能真的讓他的官爵超過桓溫。

    晉室崇尚孝道,即使想要挑撥他們父子,也不會鬧出這等笑話。

    況且,有司馬興男在,桓家父子基本沒有反目的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