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 楚國增援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釣魚能手字數:3192更新時間:24/06/27 02:22:59
    楚國將領之中,姓毛的並不多,在洛陽,更是只有毛穆之、毛安之兄弟二人。

    桓溫與桓豁相視一笑,他們都清楚,對方所指,便是毛家兄弟中的兄長,毛穆之。

    毛穆之算是桓溫麾下爲數不多的,能夠獨當一面的外姓將領。

    當初桓豁南下奔喪,便是將留守洛陽的任務交給了毛穆之,毛穆之處事謹慎,倒也沒有出現什麼岔子。

    留守後方,無錯便是有功。

    毛穆之也因此更受桓溫、桓豁的器重。

    如今需要一員心腹領兵北上,在桓溫不方便,而桓豁放不下叔父的架子,不願在桓溫尚在人世的時候,主動請纓,前往桓熙麾下俯首聽命的情況下,能夠獨當一面的毛穆之,便成爲了不二人選。

    桓豁當然知道,兄長的這份家業,遲早要交給桓熙,因此,他雖然端着長輩的架子,但也沒忘了與桓熙交好。

    譬如准許其子桓虔去往關西,也比如,今天多提一嘴,讓桓溫派遣大將,率軍護送軍資,順帶爲桓熙助戰。

    這件事情,將來必定會傳入到桓熙的耳朵裏。

    此前提醒桓溫,要限制王猛的權力,也是匆匆桓家的利益出發,擔心桓熙過度信任外人,導致宗族內部不睦,而並不是要存心給桓熙添堵。

    當然了,就算桓熙誤會,桓豁也不害怕,他畢竟是桓熙的叔父,桓熙總不能對王猛說:必殺此老賊,爲先生出氣。

    只要桓豁行得正,坐得直,桓熙再怎麼討厭他,也得捏着鼻子認下這位叔父。

    不過,以桓熙的性子,桓豁真要是行得正,坐得直,也不可能真的厭惡他。

    毛穆之被人領來桓溫府邸的時候,周瓊已經不在楚公府。

    相比較桓熙堂而皇之的佔據未央宮作爲自己的府邸,桓溫可要謹慎得多,他並未搬入洛陽的宮殿,而是在城中另置了一處府邸。

    畢竟洛陽是西晉真正意義上的國都所在,如今桓溫正在重修洛陽宮室,就是在爲迎回天子作準備,桓溫又怎會鳩佔鵲巢。

    “末將拜見楚公。”

    毛穆之先向桓溫行拜禮,待起身後,又向桓豁躬身一禮。

    桓溫沒有拐彎抹角,而是直截了當的說起了整件事情:

    “熙兒在河東作戰,缺少弓矢,如今寫信求助於我,我欲派遣穆之領軍,護送弓矢北上,如有需要,可留在河東作戰,不知穆之意下如何?”

    毛穆之還能有什麼想法,自然是內心欣喜不已,只是臉上卻要強裝鎮定。

    他畢竟是楚國的將領,而不是樑國的將領,如果一聽說要前往桓熙麾下聽用,便高興得難以自持,桓溫又該如何作想。

    至於毛穆之的欣喜,倒也可以理解,不是所有人都像桓豁一樣,有着叔父的這一層身份,無論是桓溫當家,還是桓熙主政,未來的桓家,桓豁都能佔據重要地位。

    也不是所有人都像郗超一樣,既是桓熙的第一位幕僚,又是桓溫的謀主。

    毫無疑問,在桓氏建國以後,朝堂上會出現三股重要力量。

    其一,便是宗室,其二,便是以王猛爲首的原樑國將佐,其三,則是以郗超爲首的原楚國將佐。

    對於毛穆之等人來說,如果不出意外,他們都必須通過郗超來與桓熙搭上線,因爲桓熙常年在北方,無法親自維繫其在南方的人脈。

    而桓熙實際上,也正是假手於郗超,由他代替自己結交楚國文武大臣,維繫彼此的關係。

    如今桓溫要讓毛穆之北上,在桓熙帳下聽用,雖然只是暫時的,但也是給到了毛穆之直接與桓熙加深感情的機會。

    作爲楚國的將軍,又怎會拒絕這個能與楚國世子增進情誼的機會。

    “末將聽憑楚公差遣。”

    毛穆之正色道,在他臉上,看不出半點喜悅之情。

    如果是別的時候,桓溫或許會覺得毛穆之心思太深,但現在既然是要毛穆之獨自領軍,桓溫見狀,反倒是覺得毛穆之寵辱不驚,果然是能夠獨當一面的人物。

    畢竟領軍之人,不說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至少不能因爲這點事情,就失去了表情管理。

    桓溫點點頭,緩緩說道:

    “熙兒的麾下並不缺少騎軍,穆之,我分你一萬精銳步卒,切記,熙兒雖爲樑國之主,亦是我楚國的世子,你在抵達河東以後,應當遵從軍令,不可擅自行事。”

    毛穆之哪敢在桓熙面前自作主張,他一直是一個有分寸的人,毛穆之原本以字行於世,被人喚作毛憲祖,但與桓溫的母親孔憲名字中的憲字撞上了,因而不再讓人稱呼表字。

    桓溫也正是知道毛穆之懂分寸,才讓他去的河東。

    至於只帶步兵,桓熙麾下不缺騎兵只是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是桓溫可捨不得他的那些寶貝騎兵,哪怕是親兒子都不行。

    南方不是沒有產馬的地方,滇馬也是馬,但是氣候、環境,確實不適合戰馬的生長,滇馬就屬於是矮腳馬。

    一羣騎兵騎着矮腳馬衝鋒,怎麼想,怎麼覺得怪異。

    楚國現在的騎兵,都是當年桓溫用人口與桓熙交易得來,來之不易,桓溫當然捨不得將他們調去河東。

    不過,說實話,桓熙其實也看不上桓溫的那點騎兵,不僅數量少,戰鬥力相比較樑國的精銳騎兵,相差太遠。

    光是坐騎,楚國騎兵配備的都是當年張重華賠付給桓熙的軍馬中,質量最差的那一批,如何能與樑國的大宛馬、吐谷渾馬相提並論。

    毛穆之在應下桓溫的叮囑之後,便被帶去了周瓊歇腳的住處。

    桓溫給了弓矢,給了兵,還得需要毛穆之與周瓊二人規劃路上的行程,沿途在那紮營。

    每天走多少裏的路,一共多少天的行程,就得帶上相應數量的糧草。

    好在桓溫並不缺糧。

    如今正值秋收時節,就連已經恢復了元氣的洛陽,都迎來了一次久違的豐收。

    實在是當年桓熙與苻健將洛陽禍害得太狠,二人瓜分了洛陽的百姓,致使此地荒無人煙,當初周成丟了徐州,遷來司州,也是以潁川郡作爲老巢,只以五百人鎮守空蕩蕩的洛陽。

    就在其餘各地都沉浸在豐收的喜悅中時,這份喜悅,河東郡的百姓卻感受不到。

    這自然是因爲呂婆樓在援軍並未抵達的情況下,面對來勢洶洶的桓熙,只能選擇堅壁清野。

    河東郡,安邑鹽池西段,樑軍大營。

    桓熙惱怒道:

    “呂婆樓該死!”

    虞國此前堅壁清野,也就註定了,不管是誰獲勝,都得背上救濟河東郡百姓的包袱。

    好在只是一個郡的百姓,當初涼州受災,桓熙不也一樣挺了過來。

    相較於佔據鹽池能夠帶來的利益,這點付出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但問題是,現在桓熙正在前線打仗,自身因爲朱序三萬騎兵的加入,糧草可能會出現短缺問起。

    而在河東郡,很多家庭是沒有餘糧的,如今因爲堅壁清野,沒有了收成,民衆現在就得指望着官府展開救濟。

    桓熙是真討厭堅壁清野的做法,原時空中,桓溫北伐,入侵關中,前秦採取堅壁清野的策略,雖然最終擊退了桓溫,但也造成了一場大饑荒。

    “子良,賑濟災民之事,還是要讓你費心,我只有一個要求,不能餓死了人。”

    桓熙當面叮囑權翼。

    這件事情如果辦得好了,無疑能夠爲他挽回河東郡的民心。

    由於桓熙此前不幹人事,既要獨吞鹽利,又強徵河東郡的百姓前去勞役,民衆對他存有怨言,也是正常的事情,雖說桓熙下令減免賦稅,但是並不足以讓河東郡的百姓完全放下。

    如今,虞軍燒了他們的莊稼,而樑軍賑濟他們,等同於虞國要將他們置於死地,而樑國對他們有活命之恩。

    相信經歷了這次的事情後,河東郡的百姓就能由衷地將自己視爲樑人。

    當然了,以苻堅的性情,一旦虞國獲勝,他肯定也會積極賑災。

    權翼心中叫苦,他既要主持營中後勤,還得負責賑濟災民,桓熙這是看着好用,就把他往死裏用。

    在桓熙面前,以二人之間的關係,權翼有些事情不需要僞裝,桓熙見他愁容滿面,笑着提醒道:

    “子良,莫要忘了,這也是計劃的關鍵一環。”

    權翼聞言,只得點頭應下。

    送走權翼,桓熙又擔心起了樑國今年的收成。

    根據王猛此前的彙報,說是許多郡縣的官員派人觀測莊稼長勢,預測是個豐年。

    但就像模擬考試再怎麼出色,還得高考看成績。

    究竟是豐年,還是歉收,深刻影響着桓熙明年的計劃。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能夠在奪取河東郡後,稍作休整,而後在明年一鼓作氣,滅亡虞國。

    桓熙走出帥帳,遙目西望,沉思道:

    “景略,你現在又在忙些什麼?是在教導阿滿嗎?”

    這般想着,桓熙不自覺又思念起了遠在長安的妻兒。

    連他都是如此,更別提是軍中的將士們了。

    ‘這場仗不能拖延太長時間。’

    桓熙暗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