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 狹路相逢

    樑軍、燕軍、虞軍三座營寨皆在安邑鹽池以北，桓熙與慕容恪不約而同的選擇了繞行，也正是在北方兜一個大圈。

    雙方很謹慎，走得很慢，就是擔心在途中走漏了消息。

    只是，他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兩支軍隊越發靠攏。

    最先發現彼此的，是桓熙與慕容恪派出去探路的先遣部隊。

    “聽見了嗎，前方好像有動靜！”

    郭振翅朝着張石生低聲道。

    張石生頷首：

    “應該是鮮卑人的斥候！隔了老遠我就能聞見他們身上的騷味。”

    郭振翅聞言瞥了一眼張石生，忍不住輕聲提醒道：

    “如今樑公麾下可有不少鮮卑人，你這話一旦傳了出去，只怕是要惹出麻煩來。”

    張石生嘿笑一聲：

    “我也就與你說一嘴，在外人面前，自當謹言慎行。”

    二人也算是老相識了，當年桓熙在狄道迎擊張重華的時候，他們便是軍中的哨騎，因爲爭奪戰利品而大打出手，好在能夠戴罪立功。

    如今郭振翅與張石生皆爲軍中將校，由於二人是哨騎出身，桓熙調撥給他們五百騎兵，在前方探路，免得遭遇伏擊，讓人打了一個猝不及防。

    郭振翅不再理他。

    由於桓熙早有吩咐，沿途遇見敵方斥候，不得放跑了活口。

    因此，郭振翅也不敢打草驚蛇，他當即下令，命麾下的騎卒躲藏，準備伏擊前方的敵軍斥候。

    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圓，而且明亮，實際上，這樣的日子就不適合潛行，偏偏慕容恪與桓熙逆思維而行，認爲對方一定想不到自己會挑了這麼一個日子。

    皎潔的月光下，一支上千人的騎兵牽馬而行，出現在了郭振翅的視線之中。

    郭振翅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這絕不可能是敵軍的斥候隊伍，誰家沒事會在後半夜派遣上千人的哨騎出營。

    “石生！你趕快回去向樑公報信！”

    郭振翅催促道。

    張石生並沒有與郭振翅爭辯誰該留下，這個時候，最要緊的是要將這件事情通知給樑公。

    “好！”

    張石生應下，坐上馬背，策馬西行。

    這動靜自然引起了敵軍的警覺，郭振翅此時也不再想着要伏擊對方。

    他麾下不過五百騎兵，怎麼能夠將對方的上千名騎兵全殲，既然註定是要走漏消息，早些讓桓熙知道可能有大股敵軍靠近，也能讓桓熙早作準備。

    “衆將士，上馬！”

    郭振翅大喝一聲，五百騎卒盡皆隨他翻身上馬，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然而，前方的敵軍騎卒並沒有衝殺過來，燕軍負責探路的將校第一時間也是要將消息回報給慕容恪。

    由於郭振翅所在的地形較高，能夠藉助月光判斷出這支燕軍的探路部隊有多少人馬，而燕軍將領卻不知道遠處究竟有多少樑軍。

    單看動靜，決計不會少。

    因此，也不敢冒然上前，雙方陷入對峙之中。

    “伱說什麼！你們在前方遭遇了敵軍，不下千騎？！怎麼可能！”

    桓熙聽完張石生的彙報，大吃一驚，本能地就要懷疑這一情報的真實性，可又想到郭振翅、張石生不可能謊報軍情，桓熙的臉上露出凝重之色。

    張石生斬釘截鐵道：

    “樑公，此事千真萬確，還請樑公派遣心腹與我同去驗證！”

    桓熙沉聲道：

    “我自親去！”

    說罷，桓熙回頭喊道：

    “近衛義從！關隴突騎！上馬！隨我趕赴前線！”

    實際上，桓熙此時也只是以爲這是慕容恪留的後手，用以劫營，他還是堅持認爲慕容恪已經親率精銳前往伏擊朱序去了。

    畢竟劫營也不一定非得是精銳盡出，甘寧百騎便將曹營劫了。

    當然，小規模的劫營只是注重打擊敵方士氣，很難在敵軍營寨裏左右衝殺，找到對方的輜重糧草所在。

    由張石生領路，一萬五千騎卒追隨桓熙趕赴郭振翅的所在，還不等桓熙下令擊潰坡下的敵軍騎卒，遠處便響起了震耳欲聾的馬蹄聲。

    那動靜，比桓熙此前趕來時還要大，原來是慕容恪在得知消息以後，同樣選擇親自引軍前來察看。

    “該死！怎麼會來了這麼多的騎兵！”

    桓熙注視着坡下，暗暗心驚。

    此時月亮已經落下，太陽尚未升起，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時間，兩軍不約而同的燃起了火把。

    藉助火光，桓熙粗略估算，只覺得眼前的敵軍足有數萬騎，不由爲此咋舌。

    殊不知，慕容恪同樣震驚於樑軍的數量，只見山坡上火光通明，估摸着最少也有上萬支火把。

    “這必定是此前出營的樑軍精騎！可惡！原來桓熙也是在打劫營的主意。”

    到了現在，二人哪還不明白他們誤打誤撞，想到了一起。

    “臧兒！你速速回營，命封太尉留下部分將士守衛營寨，其餘人盡數前來增援。”

    慕容恪衝着身邊的慕容臧喊道：

    “另外，李威只帶走了五萬步騎，虞營尚有二萬將士，你轉告呂婆樓，勝負在此一戰，讓他也將援兵帶來。”

    慕容恪帶來了三萬騎卒，後方還有四萬步卒，其中，燕軍二萬，虞軍二萬。

    至於李威的五萬步騎，爲了迷惑桓熙，避免被樑軍斥候發現蹤跡，已經遠離了這片戰場，退往聞喜方向，一時半會肯定趕不回來。

    “末將謹遵帥令！”

    慕容臧答應一聲，隨即驅馬回營。

    而桓熙此時也在徵調援軍：

    “破胡（鄧羌）！你速速回營，統率二萬重甲步兵前來接應，記住提醒石越，率領剩餘一萬步卒打起精神，嚴守營寨。”

    桓熙不願在此時與慕容恪交戰，畢竟李威的五萬步騎如今還不知去向。

    可他又不敢輕易後退，身後沒有步兵方陣的接應，一旦後退，在夜裏遭受敵軍追擊，他很難指揮將士們回身作戰，很容易演變成燕軍單方面的追擊戰。

    鄧羌卻不領命，他主動請纓道：

    “樑公，請將前線將士委於末將，末將必保萬無一失，還請樑公親自回營督率援軍前來。”

    桓熙知道他是一番好意，不想讓自己置身於險境，但此時此刻，桓熙不能走。

    “我與將士同在！豈能棄軍而走！破胡休得胡言，還不快去！”

    周圍的樑軍聽桓熙這麼說，千金之軀，尚且不避危險，衆人無不心生一往無前的勇氣。

    鄧羌見桓熙不答應，也只得領命而走。

    今晚沒有了，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