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 欲行險招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釣魚能手字數:2264更新時間:24/06/27 02:22:59
    能夠讓阿滿未來的大舅哥周瓊跑這一趟,他遞來的信封裏就不可能是桓熙對朱序的噓寒問暖。

    朱序接過信封,還沒拆看,沈勁便自顧自地說道:

    “城中還有事情等着我去處理。”

    說罷便要起身,周瓊見狀趕忙阻止道:

    “沈太守,樑公早有吩咐,讓朱長史看完密信就去與你商議,小子竊以爲,不如請太守暫且留下,朱長史遠來疲憊,無需再勞他多走一趟。”

    沈勁聞言,難掩內心的喜悅,沒有人願意被當作外人防備。

    當然,沈勁作爲桓熙的元從,也絕非外人。

    “自然是樑公的事情重要,城中的事務,我明日再去處置也不遲。”

    朱序沒有理會這一段小插曲,他在認真的閱讀着桓熙讓周瓊送來的密信,看罷,他沉默不語,轉而將信交到了沈勁的手上。

    在沈勁看信的空隙,朱序看向周瓊,正色道:

    “還請回稟樑公,序自當唯命是從,只是還望樑公三思而後行。”

    正如沈勁所言,信中所書,正是桓熙讓朱序配合他的策略行事。

    周瓊躬身一禮:

    “瓊必爲長史轉達。”

    他雖然家世顯貴,與桓家也有姻親,可面對朱序、沈勁,倒也不敢無禮。

    畢竟真要論及與桓熙之間的親疏遠近,他的父親周楚還不如朱序、沈勁。

    朱序自不必多說,執掌一州的地方大員,而沈勁則是桓熙麾下將校中,唯一被允許擁有私兵部曲之人。

    當年響應桓熙進攻長安,而後又搶佔潼關的三輔豪傑,他們的部曲如今都已經被解散,這件事情在關中並沒有嫌棄太大的風波。

    不同於桓熙在解縣獨佔鹽利,逼反了私鹽販子。

    他在關中可謂是深得人心,三輔豪傑們他們並不情願解散部曲,也只得照做,畢竟在關中,可沒有反叛的羣衆基礎。

    誠然,是有民衆對此前的加稅不滿,但也是在他們能夠承受的範圍內,誰又會爲了一次加稅,而與桓熙離心離德。

    畢竟關隴在經過後趙的荼毒之後,能有今日的局面,實在來之不易,沒有人願意去打破他。

    周瓊並沒有因爲已經入夜,而選擇在高王城裏歇息一晚,他頂着夜色,由隨行的騎士護衛離開。

    帥帳內,沈勁早已看罷了來信,他將信紙遞還給朱序,不解道:

    “王令軍已經在安排後續援軍,樑公何必急於行此險招,千金之子,不應以身犯險。”

    朱序此時已經理清了思路:

    “此計雖然兇險,勝算頗高。

    “世堅莫要忘了,王令君雖然在徵調河套胡人,可苻堅早晚也能退回河東,更不用說慕容儁得知消息,是否會繼續向河東增兵。

    “樑公不願久戰,故而兵行險招。

    “況且,天下人皆知樑公.”

    朱序硬生生將已經溜到嘴邊的惜命二字又咽回了肚子裏,改口道:

    “皆知樑公用兵謹慎,慕容氏妄圖吞併天下,視樑公爲大敵,慕容恪又怎能不知樑公的性情。

    “如今樑公一反常態,必然出乎慕容恪的預料,這才是真正的破敵之策!”

    沈勁卻還是固執己見:

    “我並非不知其中道理,可一旦樑公遭遇危險,別說是一個小小的河東郡,縱使全取幷州,又有何喜。

    “不知是何人向樑公獻此計策,着實該”

    沈勁說着,又止住了話頭,只怕能夠想出這個計策的只能是桓熙自己。

    不是說權翼等人智謀不足,而是沒有人敢讓桓熙去冒險。

    沈勁注視着周瓊,認真的問道:

    “次倫,我將書信一封,勸阻樑公行此險招,你可願與我一同上書?”

    朱序毫不猶豫道:

    “樑公的命令,我自當照辦,可身爲人臣,亦當以主上的安危爲重。

    “這封書信,就由你我二人聯名。”

    當然,二人敢於上書勸阻,也是出於忠心,這算是政治正確。

    見主公赴險,倘若連勸都不勸,又算什麼臣子。

    此前朱序應下此事,也沒忘了要與周瓊多說一句‘還望樑公三思而後行。’

    想必桓熙決定兵行險招的時候,身邊的將佐們一定也曾苦苦相勸,個別有戲癮的,只怕還會在帥帳裏哭諫。

    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臣子,正是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

    朱序、沈勁的信使快馬加鞭,只一天的時間,就將二人的書信送到了桓熙的手中。

    桓熙看罷,對着權翼笑道:

    “果真如子良所料,次倫、世堅也來勸我另作打算。”

    權翼的臉色很差,雙目浮腫,看樣子這些天是沒少在桓熙跟前流眼淚。

    “樑公,破敵之策,並非只有一條,又何必執着於冒險。”

    這已經不知道是權翼第幾次想要勸說桓熙回心轉意。

    但桓熙卻並沒有放在心上:

    “兵者兇器,戰者危事,豈能沒有風險。

    “慕容恪,當世之人傑,我欲勝他,不可拘泥於常法。”

    說着,桓熙肅容道:

    “子良,我意以決,伱若再勸,便自回長安去罷!”

    哪知權翼竟然當面頂撞道:

    “哪有臣子放任主君在前線犯險,而自己卻躲去後方的道理。”

    說罷,權翼取下官帽,忿然道:

    “樑公既然要逐權某,翼請離去,隱於山林!”

    桓熙爲之側目,心中暗道:

    ‘子良呀,你想在我面前表忠,我沒意見,可是你這戲也太過了。’

    當然了,桓熙不可能真的讓權翼滾蛋,權翼走了,他上哪再找一個這樣的貼心人。

    “子良說的哪裏話,我們君臣親密無間,我又怎能讓你歸隱山林。

    “罷了,方纔不過是一時的氣話,你就繼續留在我的身邊,只是不準再動搖我的決心。”

    桓熙並不因爲權翼的冒犯而生氣。

    畢竟相較於被魏徵、包拯噴了一臉吐沫星子,還得強顏歡笑的唐太宗、宋仁宗,桓熙也算是幸運的。

    權翼見好就收,他這般激烈反對,也不過是一個臣子想要表現出對主公安危的關心罷了。

    其實在內心來說,權翼對桓熙的計策其實是支持的,當然,在桓熙決定冒險的情況下,這種支持就絕不能說出口,而是以桓熙安危爲由,必須明確反對。

    因爲,權翼知道,一旦桓熙決定下來的事情,便不可能因爲將佐的反對而變更主張。

    今晚沒有了,大家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