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 朱序東出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釣魚能手字數:2232更新時間:24/06/27 02:22:59
    河東,蒲阪,浮橋東端。

    “快點!都給我快點!”

    秦州長史朱序正在大聲催促着鮮卑騎卒過河。

    朱序是桓熙從南方帶來的,與這些鮮卑騎卒本應該存在語言障礙。

    但關隴地區那麼多的胡人,尤以鮮卑族最爲衆多,而朱序鎮守秦州多年,又怎麼會沒有學習過鮮卑語。

    涼州姑臧單于臺的左輔趙俱,右輔牛夷都是文臣,沒有帶兵的才能。

    河西鮮卑被徵召之後,集結於隴關,就是由朱序所統率。

    如今謝艾、鄧遐都在河套,鄧羌、楊安、石越等人則在河東,桓伊又出鎮梁州,王猛留守長安不能輕動。

    故而,這次王猛派遣河西鮮卑馳援河東,只能是以朱序爲主帥。

    這一路上,朱序可謂是心急如焚。

    他不關心河東之戰的勝負。

    就算是輸了,暫時退出河東,可是以樑國的實力,左右不過是耽誤幾年,早晚能對虞國形成碾壓的態勢。

    畢竟等楚國緩了過來,燕國難道還能每次都來救援。

    朱序在乎的只是桓熙的安危。

    作爲桓熙出任蜀郡太守時的班底成員,朱序在桓熙入主關中以來,先後出鎮梁州、秦州,並未在樑國的中央任職,與桓熙也是聚少離多。

    可他與桓熙之間的關係,卻並未因此疏遠。

    桓熙攏共也才佔據雍、樑、秦、涼四個州以及河套地區,能讓朱序治理一州,名爲長史,職權與刺史無二,足以說明他是將朱序視作自己的心腹。

    如今天下二分,桓氏已得其一,其餘各大勢力,共分剩餘的一半。

    桓氏建國,也是大勢所趨。

    朱序之父朱燾是桓溫麾下大將,擔任西蠻校尉,如今朱序又是桓熙的心腹,朱氏與桓家自然是深度綁定。

    可以說,只要桓熙安然無恙,他朱序未來就能在新朝佔據舉足輕重的地位。

    然而,如果桓熙遭遇危險,朱序不僅保不住這份富貴,更可能有性命之危。

    桓熙在世,桓氏的繼承人自然沒有第二人選,可他一旦不在了,又當如何。

    當然,有桓熙的這些舊部在,桓溫爲了內部的穩定,肯定也會繼立阿滿。

    可桓溫年近五旬,已經很老了,倘若桓溫將亡之際,阿滿依然年幼,只怕桓溫也不敢在亂世之中立下幼主。

    儲位之爭最是殘酷,桓熙若是遇險,樑、楚必將迎來勢力的整合,桓溫不可能任由他們在長安擁立阿滿,繼續自成一派。

    當桓溫有了改換繼承人的心思的時候,他們這些桓熙的舊部必然會迎來或貶、或殺的命運。

    一朝天子一朝臣。

    在知曉慕容恪將會統一指揮燕、虞聯軍之後,朱序便在爲桓熙的安危而憂心忡忡。

    桓熙在河東以四萬五千人,對陣十二萬聯軍,一念及此,就是遠在長安的王猛也爲此食不下咽。

    除了河西鮮卑,王猛已經下令銀川單于臺,徵調河套鮮卑與鐵弗匈奴南下。

    謝艾與鄧遐只帶了兩萬騎追擊苻堅,自然有足夠的人手可以調撥。

    “樑公!朱長史遣人來報,大軍今日即可渡河,不出數日,便可在樑公帳下聽用。”

    權翼興沖沖地向桓熙彙報了這個好消息。

    桓熙並未露出驚喜之色:

    “次倫(朱序字)來得太快了。”

    當然,桓熙也知道原因,朱序擔心自己的安危,恨不得插了翅膀飛來此地。

    權翼知道桓熙在憂慮什麼:

    “樑公是擔心慕容恪將會伏擊援軍?”

    桓熙若有所思道:

    “倘若我是慕容恪,絕不能使援兵趕來與我軍匯合。

    “我在河東安插了許多密諜,但虞人在關西同樣不乏細作,景略(王猛字)在徵召河套胡人南下,慕容恪不可能不知道。

    “一旦次倫與我匯合,我在河東穩住陣腳,便能安心等待關西的援軍源源不斷的奔赴河東。

    “如此,慕容恪必敗無疑。”

    事實也正是如此,在北線獲勝後,關中不再受到苻堅的威脅,王猛自然能夠抽調大量的兵力馳援河東戰場。

    權翼聞言,趕忙道:

    “臣立即派遣信使,提醒朱長史緩速徐行,沿途防備伏擊。”

    桓熙微微頷首:

    “讓次倫在高王城稍作休整,告訴他,慕容恪雖然勢衆,卻暫時奈何不了我,不可輕兵疾進,給了對方可乘之機。”

    權翼剛一離去,桓熙便摸着下頜的短鬚,暗自思索:

    ‘既然慕容恪可能沿途設伏,或許我也可以拿這件事情做些文章。’

    這般想着,桓熙又搖搖頭:

    ‘以慕容恪對我的瞭解,不可能想不到我會有所防備,所以,他真的會來嗎?’

    燕軍帥帳,慕容恪注視着慕容臧,笑道:

    “臧兒,這是一個好問題。

    “沒錯,桓熙此人智計出衆,他自然能夠猜到我正在謀算他的那支援軍。

    “而且他也必定知道,我已經猜到他可能會利用此事,要打一場反伏擊。”

    慕容臧覺得這句話有點繞,所以他直截了當的問道:

    “既然如此,王叔莫非還要去伏擊桓熙的援軍?”

    慕容恪反問道:

    “我何時與你說過此戰勝負的關鍵,在於伏擊桓熙的援軍?”

    慕容臧懵了:

    “王叔不是說一旦援兵遇襲,樑軍必無戰心麼?”

    慕容恪聞言笑道:

    “如果就連你都能猜到我的心意,我又如何瞞得過桓熙。

    “臧兒,你也不必多問,戰前自有分曉。”

    慕容臧見叔父不肯透露半句,縱使心有不甘,也只得作罷。

    他是慕容儁的庶長子,可在慕容恪的面前,卻沒有慕容臧放肆的份。

    朱序遇到權翼派出來的信使時,距離高王城已經不遠了,他回頭看向身後的騎卒,這些人的臉上一個個都寫滿了疲憊。

    自從離開隴關,他們就在朱序的催促之下急行軍,雖然沒有跑廢軍馬,但足以稱得上是人困馬乏。

    “既然是樑公之命,吾自當遵從。”

    朱序自語道。

    說罷,他大聲喝道:

    “傳令三軍,今夜於高王城外紮營,全軍休整一日,再往安邑!”

    將士們聞言,無不振臂歡呼,他們實在是太累了。

    今晚沒有了,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