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 其人如何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釣魚能手字數:2230更新時間:24/06/27 02:22:59
    看着賀萱離去時那歡快的腳步,賀穆羅內心頗爲羨慕。

    這種無憂無慮的生活,她也親身經歷過,只是轉眼間就成了過眼雲煙。

    雖然已經認命,正如賀母所言,她生在賀蘭部,享受錦衣玉食,就應該爲部族出力。

    可賀穆羅還是不甘心,給桓熙作妾,當然不需要她去侍奉公婆,她一個側室也沒有侍奉公婆的資格。

    但是一想到今後要看正妻的眼色,過着仰人鼻息的生活,賀穆羅就覺着將來的日子沒有盼頭。

    她甚至暗暗期盼兄長把事情談崩,這樣,她也就不用嫁去關中。

    賀穆羅生長草原,長在草原,當然不嚮往關中的花花世界。

    只是天不遂人願,這份念想註定是要落空的,賀母離開不久,就帶着一名婦人來到了賀穆羅的面前。

    賀母說道:

    “我聽說桓熙通曉鮮卑語,可你既然嫁去關中,還得學一學他們晉人的語言,這婦人本是代地的晉人,讀過書,能識字,今後就由她來教導你。

    “晉人的禮儀,你也得用心着學,莫要讓人看了笑話。”

    賀穆羅既然答應了這門親事,哪怕再怎麼不情願,還是會配合着來。

    畢竟真要是出了洋相,丟的可不是她一個人的臉。

    賀穆羅強顏歡笑道:

    “還是母親想得周到。”

    草原女子,怎麼可能喜歡讀書識字學那些沒用的禮儀,真要讓她選擇,賀穆羅寧願騎馬彎弓射大雁。

    只不過,賀穆羅將賀母應付走後,倒也真的在認真跟着婦人學習。

    數日後,此前祕密離開營地的賀納刺終於回來了。

    賀賴頭在聽完賀納刺的彙報後,看着風塵僕僕,滿臉疲態的兒子,欣慰道:

    “一路上辛苦你了。”

    賀納刺搖頭道:

    “爲阿幹奔走出力,本就是我分內的事情。”

    賀賴頭點點頭,他示意其餘人等暫且退下,牙帳內,只剩了他們父子二人,賀賴頭問道:

    “你此番面見桓熙,覺得此人如何?”

    賀納刺稍作沉吟,道:

    “此人好名,行事並不利索。”

    賀賴頭聞言,好奇道:

    “爲何這般說?”

    賀納刺解釋道:

    “孩兒此前提出要將穆羅許配給他,他分明已經動心,卻還在那假裝推辭。

    “晉人就是這樣,待人接物,透着一股子虛情假意。”

    賀賴頭卻道:

    “虛情假意,那也是情意,總好過苻生,半點情面都不講。

    “在你南下拜謁桓熙的時候,晉陽又有消息傳來,你可知道,強平已經改被苻生殺了。”

    賀納刺詫異道:

    “那不是強太后的親兄弟麼!究竟是因何事受誅?”

    皇后無罪,苻生都能痛下殺手,只爲替自己消災擋禍,如今再殺親舅舅,倒也不是什麼新鮮事,賀納刺只是好奇其中原由。

    賀賴頭透露道:

    “民間有傳言,聲稱桓熙即將進攻代國,引得民衆恐慌,就連苻生也有耳聞。

    “苻生怒不可遏,下詔將傳播謠言之人全部剖胸剜心。

    “強平於心不忍,於是入宮勸說苻生,可苻生哪是聽得進勸的人,當場就命左右用鑿子鑿穿強平的頭頂,據說強平的腦漿都流了一地,死在了殿上。

    “唉!苻生這般冷血無情,就連親族也是朝不保夕,又何況是我們這些異族。

    “桓熙待人虛情假意,但只要我們盡心侍奉他,至少他就不會翻臉無情。

    “彼此之間能夠維持着這份君臣情誼,是真情,還是假意,難道重要嗎?”

    賀納刺連連點頭,他光是聽了強平的遭遇,就覺得心悸,也不知道晉陽的那些虞國公卿,他們的日子究竟是怎麼過的,估計每天都生活在心驚膽戰之中。

    正當賀納刺出神的時候,卻聽賀賴頭繼續道:

    “非常時期,還需果斷行事,遷延時日,唯恐夜長夢多。”

    說着,賀賴頭吩咐道:

    “納刺,你即刻派人與桓熙溝通行程,方便他率軍北上接應。

    “明日一早,賀蘭部舉族南遷!”

    賀納刺拱手應道:

    “孩兒領命。”

    當他離開賀賴頭的牙帳,賀穆羅早已在帳外守着他。

    “阿幹!”

    賀穆羅湊了上來,說道:

    “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一問阿幹,阿幹平素最疼愛穆羅,可不許騙我。”

    賀納刺笑道:

    “我知道伱想要問什麼,這裏人多口雜,不是說話的地方。”

    於是賀穆羅拉着兄長回到自己的帳篷,不等她詢問,賀納刺便反問道:

    “你可是想要詢問有關桓熙的事情?”

    賀穆羅低着頭嗯了一聲,說道:

    “母親說了他許多好話,但這都是從旁人嘴裏聽來的,如今只有阿幹見過他,阿幹,你與我說說,他這人究竟如何。”

    不同於給賀賴頭的回答,面對賀穆羅,賀納刺自然是另一番說辭:

    “桓熙美姿容,性詼諧,與人談謔之際,言語風趣,此番與他相見,如沐春風。”

    說着,賀納刺調笑道:

    “若非我是男兒身,這門婚事哪還輪得到穆羅。”

    賀穆羅聞言嘟囔道:

    “阿幹說些什麼胡話,如今你將他誇得上了天,莫要等我見着了真人,卻是天壤之別。”

    賀納刺信心滿滿道:

    “等你見着了他,自有分曉。”

    河東,晉陽。

    強平之死,已經是老黃歷了,前不久,虞國八位輔政大臣中僅存的四位,又減了一人,正是當朝丞相雷弱兒。

    雷弱兒並非氐人,而是羌人,他本爲羌族酋長,後趙末年,率部歸附苻洪,歷任顯位,在苻雄死後,便是由他接任的丞相之位。

    八位輔政大臣之中,雷弱兒的位次僅在太師魚遵之下,但就是這樣一位重臣,也是因爲剛正直言,而被苻生滅了滿門。

    雷弱兒的九個兒子,二十七個孫子,無一活口。

    眼見苻生肆意殺戮大臣,不僅羌人心寒,就連氐族人也生出了叛離之心。

    一時間,晉陽城內,暗流涌動。

    東海王府,密室內,苻堅看向兄長苻法,語氣激動道:

    “如今正值亂世,社稷並不穩固,如果繼續任由陛下隨意刑殺大臣,人心背離,只恐這份基業終會被外人所分食,你我都將淪爲階下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