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 方能服人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釣魚能手字數:2164更新時間:24/06/27 02:22:59
    與謝安的初次接觸,權翼保持住了自己對謝安心懷不滿的人設,並沒有給到他什麼好臉色。

    在桓熙、王猛、權翼、謝安四人飲酒談話之時,謝安雖然很少出言,可只要是開口,必然有其獨到見解,發人深省。

    權翼內心也認同了謝安的才能,足以當得起這份禮遇。

    但他此前的言語威脅,並非桓熙所教,而是發自真心實意,一旦謝安身在曹營心在漢,不能盡心侍奉桓熙。

    權翼哪怕冒着被桓熙怪罪的風險,也得將其逐走。

    一如原時空中,權翼察覺到慕容垂懷有二心,哪怕苻堅不允,權翼還是決定背主行事,私自派出刺客暗殺慕容垂,只是未能成功。

    當然,王猛、權翼並不對謝安的才能感到驚詫,正如他們先前所談論的那樣,他們雖與謝安素不相識,但是盲目信任桓熙的眼光。

    既然是桓熙不惜使用下作手段,也得逼來長安,免得放任謝安留在江東,成爲自己日後的敵人,謝安必有其過人之處。

    這只不過是桓熙又一次,在他的心腹面前展現自己那讓人匪夷所思的先見之明罷了。

    當年桓熙只是聽說張重華沉迷酒色,就認定張重華不久將亡,收取涼州的時機即將到來,與司馬懿在得知諸葛亮食少事煩後,得出諸葛亮命不久矣的判斷,有異曲同工之妙。

    直至夜間,火爐中不知添了多少木炭,四人也不知溫了多少壺酒,桓熙喝高了,離開時,還得由沈赤黔攙扶着回去未央宮。

    王猛、權翼、謝安三人也各自被人護送歸家。

    桓熙回到椒房殿,並沒有見着謝道韞。

    但謝道韞的親信女官早已在椒房殿等候,轉告桓熙,今夜她會宿在孃家。

    桓熙仔細想想倒也能夠理解。

    母女分別多年,自然是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在孃家過夜,自是合乎情理。

    桓熙不至於連這也要心生猜疑。

    他打了一個酒嗝,徑直便去尋李媛。

    由於李媛事先不知道桓熙會來,因此沒有準備,就連洛娘都沒有被送去乳孃的房間,而是打算與女兒同眠。

    桓熙進門,將洛娘抱起,一陣親暱,才放下道:

    “洛娘乖,爲父與你母親還有話說,你今晚與乳孃睡去。”

    洛娘不明所以,高興的離開了房間。

    李媛待她走遠,才笑着明知故問道:

    “將軍究竟有何事要說與妾身說起?”

    家人間的稱呼一旦形成,就很難改變,不光是叫的人喊順口了,就連聽的人,也聽順耳了。

    因此,雖然桓熙如今身爲樑公、大將軍,但他還是讓李媛稱呼自己爲將軍。

    桓熙帶着醉意將李媛擁入懷中,嗅着她的體香,笑道:

    “阿媛且先與我沐浴,之後自能知曉答案。”

    都是老夫老妻了,李媛也不會再向少女時那樣,容易被桓熙的挑逗羞紅了臉,只見她帶着溢於言表的喜悅,快步出門,吩咐正在臥室外侍奉的宮女準備熱水。

    謝安回到謝道韞專爲他們準備的府邸,這間府邸足夠大,有許多院子,堪比建康城中,位於烏衣巷的謝府。

    謝道韞尋找宅院時,自然是考慮到了謝弈、謝安並未分家的情況。

    謝弈在府中早已等候謝安多時,兄弟二人對坐在廂房中,謝安剛剛喝下醒酒的熱茶,謝弈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今日與熙兒相識,又與他的心腹會面,不知三弟觀感如何?”

    謝安放下茶杯,嘆息道:

    “不瞞大兄,樑公其人,深不可測,而他身邊的王景略、權子良,雖然不擅清談,但是才智不下於我,而王景略在治國、軍事之上,皆有高深的造詣,吾不如也。

    “愚弟在江東坐井觀天,小覷天下人物,今日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術業有專攻,論及談玄辯理,北方士人就是不如南國的名士。

    當然,謝安本就不是推崇空談之人。

    謝弈聞言,笑得前俯後仰,好半晌才消停下來,樂道:

    “不曾想,這世上居然還能有人讓三弟自愧不如。”

    可見,謝弈擁有這麼一個才能出衆的弟弟,從少年時開始,就沒少給謝弈帶來壓力。

    尤其是在謝弈的才能平庸的情況下,這種不是別人家孩子,而是自家兄弟給到的壓力,更是難以用言語描述。

    謝安對兄長的放蕩早已司空見慣,當年謝弈給桓溫當司馬的時候,也是一副不拘禮節的模樣,屢屢逼迫桓溫陪他飲酒,逼得桓溫逃入妻子司馬興男的房間避難。

    結果沒找着桓溫,倒是把當時尚且年少的桓熙給捉了,與他共飲。

    謝安說道:

    “能夠見識關中人物,已經是不枉此行,如今來了樑國,自當爲樑公盡心出力,不能心存僥倖。”

    說實話,謝安並不懼怕桓溫,卻害怕其子桓熙。

    原時空中,謝安在藉口離開桓溫幕府之後,前往朝廷任職,桓溫入京時,謝安、王坦之率領百官前往新亭迎候,桓溫趁機設下伏兵,打算藉機誅殺謝安、王坦之。

    王坦之心生懼意,唯有謝安神色坦然,這是因爲他清楚,桓溫這人守規矩。

    而桓熙可不是他的父親,此人行事,在私底下沒有什麼規矩可講。

    以謝安的智慧,怎麼可能看不出這是先前權翼與王猛的對方,就是特意說給自己聽的。

    這也是桓熙給他的警告,桓熙在馬車已經爲此前的冒犯而致歉,又對謝安委以重任,裏子面子都給全了。

    如果謝安依舊不識擡舉,後果可不是權翼所言,被逐出長安這般簡單。

    因此,當謝弈勸說道:

    “三弟,既然回到家中,不在官署,無需再以樑公相稱,直呼熙兒表字即可。”

    但謝安還是堅持尊稱桓熙爲樑公。

    這座府邸是由謝道韞一手安排,誰又知道桓熙趁機潛藏了多少密探。

    謝弈身爲桓熙的岳丈,在桓熙沒有成爲天下至尊之前,自然能夠將他視作晚輩。

    但他謝安不過是桓熙妻子的叔父,安能如此。

    沒見許攸高呼曹操的乳名,活生生就把自己的一條命給喊沒了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