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遜於劉公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釣魚能手字數:3353更新時間:24/06/27 02:22:59
第208章 遜於劉公
桓溫騎着高頭大馬,由衆人簇擁着進入了洛陽城。
當然,他還知道分寸,並沒有在得意忘形之下,堂而皇之的住進洛陽宮,而是暫住在宮城外的一座府邸。
桓溫在府中大宴將佐,與衆人同樂。
參軍郝隆舉杯賀道:
“楚公興師北伐,光復舊都,功在社稷,微臣僅以杯酒,爲楚公慶賀。”
桓溫正是生平最得意的時候,逼退燕國十萬步騎,收取洛陽,此戰足以大書特書。
他與衆人同飲,放下酒盞,感慨道:
“今日盛會,只恨沒有歌舞助興。”
受邀一同參與宴會的降將周成趕忙起身道:
“楚公,微臣府中尚有樂伎數十人,請爲楚公獻舞。”
周成如今做了楚國的官,因此在桓溫面前以微臣自稱。
“如此,就有勞周將軍代爲安排。”
桓溫頷首道。
不多時,便有數十名樂師舞姬被帶來了宴席,這些人在進門前就已經被搜過身,廳中更是有侍衛挎刀而立,安全問題,半點馬虎不得,
絲竹管弦之聲奏響,伎女們翩翩起舞,舞姿不同於桓熙在涼州欣賞的胡旋舞,但也別有風情,看得衆人如癡如醉。
一曲奏罷,桓溫大加稱讚,詢問周成是誰爲他調教的舞姬。
周成不敢隱瞞,回答道:
“微臣府中有一老婢,曾是已故劉太尉的家妓,劉太尉含冤而死,家妓流落民間,輾轉來到了微臣的府上謀生。”
自西晉立國以來,官居或追贈太尉一職的有二十八人。
其中有兩人姓劉,即晉懷帝時的太尉,循陽元侯劉寔,以及被東晉晉元帝追贈太尉的廣武愍侯劉琨。
劉寔九十一歲壽終正寢,因此,周成所言,含冤而死的劉太尉,自然就是與祖逖聞雞起舞的劉琨。
桓溫聞言雙目一亮,他素來自詡雄姿英發,常常自比劉琨。
劉琨年輕時,就是以俊朗、雄豪著稱。
只可惜劉琨被段部鮮卑首領段匹磾假借晉元帝命令殺死時,桓溫時年七歲,他們一人在北,一人在南,不曾有過會面。
桓溫聽說劉琨的家妓如今在周成的府上,迫不及待的讓周成將人領來。
由於劉琨已經過世三十六年,他府上的家妓歲數自然也不小,已經年近六旬。
周成不忘提醒老婦:
“楚公常以劉太尉自比,你當投其所好,事後,我必有賞賜。”
老婦自是一口答應下來,她一進正廳,不等周成介紹,看着端坐在主位上的桓溫便潸然淚下。
衆人無不驚異,桓溫疑惑道:
“這是何故?”
老婦抹着眼淚道:
“今日拜謁楚公,誤以爲太尉復生,楚公甚似劉太尉。”
這一句話無疑撓到了桓溫的癢處,他趕忙整理衣冠,喜而追問:
“何處相似?”
見着桓溫這模樣,周成心中暗喜,自覺馬屁果然是拍對了,當然,他領來的這名老婦也確實是劉琨的家妓,並未隨意找了個老婦作假。
哪知道,那老婦卻道:
“臉龐相似,但恨太薄;雙目相似,但恨太小;鬍鬚相似,但恨太赤;身形相似,但恨太短;聲音相似,但恨太雌。”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誰還聽不出這是在當衆諷刺桓溫不自量力,也敢以劉琨自比。
周成更是嚇得後背直冒冷汗,如果不是桓溫在場,他恨不得一刀將這老婦斃命。
然而,老婦並不害怕,她又沒有家人掛念,活了這麼大的歲數,死則死矣。
桓溫大爲掃興,甚至爲此悶悶不樂,但他終究沒有爲難這名老婦。
“今後你就留在我的府上,爲我調教府中樂伎。”
桓溫清楚,若是任由周成將這老婦帶走,老婦必定喪命。
他雖然惱怒這名老婦當衆譏諷自己,但也欣賞她爲了舊主,而不懼權貴的膽魄。
老婦本以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不曾想,桓溫居然以德報怨。
‘這位楚公姿容不如太尉,但胸襟氣度卻非太尉所能及。’
老婦心道。
然而,桓溫終究還是受到了沉重打擊,就連光復舊都的興奮也被沖淡了。
一場盛宴,草草收場,桓溫一整天都是怏怏不樂的模樣。
但是這種事情,大家也不知應該怎樣安慰。
直到次日,桓溫才重新振作了精神,帶領將佐們前往城外祭拜西晉皇陵,但凡有損毀的,便立即安排人手修復。
王猛中途離場,是因爲沈勁的信使匆匆趕來了洛陽,正在城中等候他。
原來,苻健命人快馬南下,露布報捷,代國歸附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河東。
這也是爲何,王猛要晚於慕容恪知道苻健入侵代國,卻又早於慕容恪得知苻健降服代國。
當桓溫得知這件事情,臉色陰沉似水。
代國淪爲虞國附庸,苻健如虎添翼,今後無需分兵在北,可以全力經營幷州南部,威脅洛陽。
而燕國雖然退兵,但他們的統治中心,終究會從薊縣移向鄴城,那裏才是河北的精華,也便於用兵。
鄴城距離洛陽不過七百裏,而野王距離洛陽更是只有一百八十裏。
桓溫想要逼迫朝廷遷都,就必須保證洛陽的安全。
可頂着虞國、燕國近在咫尺的威脅,經營洛陽談何容易,尤其是在虞國如今實力大增的情況下。
桓溫注視着王猛,正色道:
“我需要樑國往弘農遷徙人口,經營弘農郡,在當地駐紮重兵,以便隨時馳援洛陽。”
這件事並非王猛能做主,但桓溫也不是要與桓熙商量,而是命令。
楚公不能命令樑公,但父親能夠命令兒子。
王猛應道:
“下官定會將楚公之意,轉達於樑公。”
桓溫點點頭,王猛此時也向桓溫提出辭行。
燕軍已經退兵,樑軍自然也當回師關中。
桓溫沒有阻攔,只道:
“明日將與先生分別,今夜略備薄酒,還請先生過府一敘,與老夫秉燭夜談。”
王猛一口應下,他先行告退,安排明日班師的事宜,等待天黑後,再來與桓溫同飲。
與此同時,許久不曾露面的桓熙已經離開了涼州。
一同被他帶走的,除了跟隨他前去會盟的部隊之外,還有從數十萬胡人青壯中選拔出來的百保鮮卑,以及此前從前涼將士中挑選出來的一萬精騎。
當然,他們的家人也在秋收之後,被桓熙一併遷走。
在會盟諸部,確立了自己的河西共主身份後,桓熙已經無需再將這支前涼精騎安排在涼州了。
涼州不僅有當地的州郡兵,遇到突發事件,單于臺還可以徵調各部青壯。
因此,只需在敦煌留下五千步卒,維持對西域的影響,其餘一萬精騎,完全可以調離涼州。
畢竟如果讓他們留在涼州,想要徵調這些騎兵東出作戰,路途實在太過遙遠。
此時,桓熙麾下已經有六萬人的戰兵規模,其中重甲步兵三萬,槍騎五千,前涼精騎一萬,敦煌步兵五千,鮮卑騎兵一萬。
桓熙在涼州時,爲各部騎兵賜予番號,鮮卑騎兵自然是被稱爲百保鮮卑。
而五千槍騎則號爲親衛義從。
實際上,這支槍騎之中,絕大部分都是桓熙在擊敗石苞之後,從後趙騎兵之中選拔而來,氐人、羌人、羯人、匈奴人、鮮卑人應有盡有。
當然,他們跟隨桓熙南征北戰多年,早已證明了自己的能力與忠心,今後也將作爲桓熙身邊最親近的衛戍部隊,只有在他親征時,才會跟隨出戰。
而被遷往關中的一萬前涼騎兵則號爲關隴突騎,同樣是作爲近戰騎兵,用以衝鋒陷陣。
只有匈奴弓騎保留原有的稱號。
當然,也不能忘了被桓熙遷往西套平原的乞伏部。
乞伏氏已經被桓熙圈禁在了長安,乞伏部已經徹底被他控制。
一如西套平原上的匈奴人,今後,乞伏部的騎兵也將進入樑國的戰鬥序列。
原本三萬名乞伏部騎兵,有將近兩千人被選入了百保鮮卑,剩餘的將士之中,桓熙又以射術爲考覈標準,從中挑選了兩萬人,作爲弓騎。
與匈奴弓騎一般,鮮卑弓騎不納入戰兵體系,只是在桓熙有需要時,聽從徵召的僕從軍。
當然了,一分辛勤,一分收穫,鮮卑弓騎作爲僕從軍,缺乏訓練,與匈奴弓騎有着同樣的毛病,只能打順風仗。
桓熙真正能夠倚仗的騎兵,還是親衛義從、關隴突騎、百保鮮卑這三部,總計二萬五千人。
無論是百保鮮卑,還是關隴突騎,他們的家人都已經被桓熙遷走,帶往關中。
大軍行至清水縣,權翼早已提前將布匹運來,桓熙在此對親衛義從與匈奴弓騎大加賞賜。
由於攻破河西鮮卑最爲強大的乞伏部,桓熙掠取了大量的財富,他對於跟隨自己作戰的將士,自然不會吝嗇。
但凡參與西征之人,所獲賞賜,遠勝過往。
而在河西各部中贖買晉人奴隸一事,則交由姑臧單于臺右輔牛夷負責。
桓熙離開之前,早已與各部商議了價格,無論老弱婦孺,皆以五張羊皮贖買。
這也是桓熙與禿髮鮮卑之前定下的價格。
桓熙此番離開涼州,不僅僅帶走了數萬將士,各部頭人也紛紛派遣質子,在桓熙的身邊充任郎官,分由沈赤黔、索苞統率。
今晚沒有了,大家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