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涼王病逝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釣魚能手字數:3286更新時間:24/06/27 02:22:59
    第142章 涼王病逝

    荊州,江陵。

    桓溫得知殷浩北伐失敗,折損三萬餘將士,並不感覺到意外,他在知道殷浩要倚重姚襄之後,就已經預判過,大軍將有傾覆之危。

    殷浩的情況與褚裒不同,褚裒以三萬大軍北伐,只折損了三千人,是因爲他就只派了三千人前往接應在魯郡起義的五百多戶百姓。

    在三千將士被李農的二萬騎兵全殲之後,褚裒嚇破了膽,領着其餘將士退回了淮南。

    而殷浩是主力在行軍過程中,被本方前鋒伏擊,能逃回來三萬餘人,已經算是僥倖。

    當然,最讓桓溫感到痛心的,除了將士的傷亡以外,還有那些被姚襄繳獲的,積攢多年的北伐物資。

    桓溫正沉思時,郗超推門走了進來:

    “主公,彈劾殷浩的奏疏已經寫好,還請主公過目。”

    桓溫接過彈章,並不急於細看,而是回憶起了與殷浩兒時的往事,他感慨道:

    “年少時,我與殷浩共騎竹馬,每當我拋棄離開,殷浩就會上前撿取,他始終在我後頭,才能比不上我。

    “朝廷卻因私情,以他擔負北伐重任,將我拖在江陵,不得自由,方有今日之禍。”

    說着,桓溫攤開彈奏,在心中默誦內容,看罷,他合上彈章,問道:

    “是否言辭太過激烈?”

    彈章是由郗超代筆,他堅持道:

    “言辭不激烈,不足以讓天下人知道主公的憤慨。”

    桓溫點點頭,沒有堅持讓郗超改動,他將彈章交回給郗超,說道:

    “即刻讓人送往京師,此外,替我徵召五萬步騎,如今姚襄飲馬長江,威脅京畿,我桓溫爲晉室忠臣,又怎能視若無睹,自當出兵勤王。”

    在用兵的問題上,桓溫與其子桓熙都是一個態度,在精不在多,原時空中,桓溫北伐前秦,只帶了四萬將士,進攻前燕,也只帶了五萬大軍。

    郗超欣喜應諾,藉着殷浩北伐失敗的時機,終於有機會能夠衝破樊籠,何止是桓溫,就連郗超也難掩心中的振奮。

    幷州,晉陽。

    隴南叛亂,桓熙出兵征討的消息也終於在十一月上旬,被苻健所聞知。

    晉陽與隴南相隔甚遠,苻健難以知曉消息的真假。

    畢竟自商鞅變法以來,統治秩序穩定的情況下,民衆就沒有了自由遷徙的權力,桓熙在關中地區對戶籍的管理非常嚴格,這也是亂世之中,不得已而爲之的辦法。

    總不能讓敵方細作在自己領地內暢通無阻。

    別說是平民百姓,就連士子遊學,都得提前向官府報備。

    唯一能夠通行各方的,只有行商,但行商非得身家清白,又在官府登記備案。

    因此,苻健的細作不可能隔着關中,探得隴南的情報,他們只能偷偷渡河,來往於關中與河東之間。

    但是,這並不妨礙苻健察覺其中或許另有蹊蹺,只不過晉陽與武威相距兩千五百餘裏,又有桓熙的勢力阻隔,苻健一時半會,也不知道涼州的情況已經那般危急。

    畢竟誰又能想到,時年二十七歲的張重華,就已經到了一病不起的地步。

    苻健沒有急於出兵,畢竟大軍開拔,可不是兒戲,打從徵召將士的第一天起,衣食住行,就全都是花銷。

    雖然不能清楚隴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苻健瞭解桓熙對涼州的渴求,他吩咐親信道:

    “當派遣使者,向代國、敕勒借道,經由漠南,遠赴千里之外,詢問涼州情況。”

    與此同時,身處武威的張重華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病房內,王太后馬氏、王妃裴氏、世子張曜靈、幼子張玄靚、長寧侯張祚、寵臣趙長、尉緝等人都在病榻前,等着張重華留下遺言。

    張重華將世子張曜靈喚到跟前,正欲開口,卻聽門外有人在高聲吟誦《牆有茨》:

    “牆有茨,不可埽也。中冓之言,不可道也。所可道也,言之醜也。

    “牆有茨,不可襄也。中冓之言,不可詳也。所可詳也,言之長也。

    “牆有茨,不可束也。中冓之言,不可讀也。所可讀也,言之辱也。”

    相傳,衛宣公死後,其庶長子公子頑與衛宣公的妻子宣姜私通,國人不敢直言,於是作此詩譏諷二人的醜事。

    張重華當了這麼多年的涼州之主,還是有人願意出言提醒,爲此不惜慷慨赴死。

    過去只不過是沒有機會接近病房罷了。

    張重華聽見病房外的聲音,臉色大變。

    他當然知道《牆有茨》所代表的含義。

    張重華看向妻子裴氏,裴氏果然精神恍惚,正值寒冬,卻汗如雨下。

    可更讓張重華想不到的是,目光無意間掃過母親馬氏,就連她也是心神不寧的模樣,就差把心虛二字寫在了臉上。

    張祚衝門而出,只聽一聲慘叫,門外的聲音戛然而止。

    待張祚重新回到病房,張重華指着他:

    “你”

    又指着自己的妻子、母親:

    “你們.”

    哪怕內心被怒火填滿,想要對着姦夫淫婦破口大罵,但當着兒子的面,張重華着實說不出口。

    這種事情,他甚至羞於提及,卻不明白,母親、妻子爲何能行苟且之事。

    他放下了手,強忍內心的憤慨,說道:

    “我死後,以謝艾爲衛將軍,監中外諸軍事,輔政。”

    此話一出,屋中衆人大驚失色,只有張重華的兩個兒子還在榻前啜泣。

    王太后馬氏此時早已沒有了先前心神不寧的模樣,她惱道:

    “吾兒莫非病昏了頭,長寧侯是宗室賢良,國事不託付給他,怎能委於外人之手!”

    王妃裴氏、寵臣趙長、尉緝等人也紛紛開口附和。

    張重華冷笑:

    “宗室賢良?”

    他沒有再多說,只是將次子張玄靚也一併喚到了榻前,叮囑道:

    “謝艾之才,不下桓熙、王猛等輩,若能親之信之,必能保涼州之基業。

    “往後,你們兄弟當父事謝艾,謝艾必效忠貞之節志,萬萬不可相疑。”

    當初曹操問起徐庶才幹如何,程昱還說十倍於昱,相比較程昱對徐庶的稱讚,張重華對謝艾的吹捧還算是保守了。

    張曜靈、張玄靚含淚點頭答應,然而張祚等人的臉色卻黑得難看。

    當天,張重華強撐病體,又接見了不少大臣,讓他們盡心竭力,與謝艾一同扶保幼主。

    交待完後事,當夜,張重華病逝於武威。

    死前,他滿含羞憤的以被蒙面,帶着無盡的屈辱長眠。

    病房內,啼哭聲大作,但真正爲張重華傷心的,除了張曜靈、張玄靚、張玉兒等等這些兒女,又能有幾人。

    翌日,還在因父親去世的張曜靈被嫡母裴氏、祖母馬氏帶來了涼王宮主殿,繼任爲涼州之主,接受羣臣的拜謁。

    馬氏向衆人口述張重華的遺命:

    “長寧侯張祚果敢剛毅,德行著於四海。

    “涼王遺令,以長寧侯持節、都督中外諸軍、撫軍將軍,輔佐國政。”

    羣臣聞聲而拜。

    張曜靈驚訝的看着祖母,他清楚的記得,父親臨終前,是要以謝艾輔政,都督中外諸君。

    更讓他們兄弟將謝艾當作父親看待,怎麼在祖母的嘴裏,就突然變成了長寧侯。

    張曜靈轉頭看向嫡母裴氏,疑惑道:

    “母親.”

    才張口,就被裴氏低聲訓道:

    “莫要作聲,莫非爲娘與伱祖母還會害你不成!”

    張曜靈畢竟只有十歲,被嫡母這麼一訓斥,只得閉上了嘴。

    他瞧得清楚,殿內那些向伯父張祚稱賀的人,其中有不少都是父親當面託付過後事的人。

    儀式結束之後,回到後宮,張祚一左一右摟抱着太王太后馬氏與王太后裴氏。

    這對婆媳一點也沒有死了兒子,死了丈夫的悲傷,反而在牀榻之間,賣力地討好着張祚。

    涼王宮裏還在佈置張重華的靈堂,而馬氏的臥房裏,卻充斥着三人的歡笑聲。

    張祚固然有心將張重華的女兒張玉兒佔爲己有,讓她與祖母、嫡母一同侍奉。

    但此時謝艾還在金城郡,手中也有數千將士,張祚對他頗爲忌憚,並不敢太過放肆。

    顛鸞倒鳳之後,張祚擁着二女,說道:

    “如今謝艾在外,使我不能安心,一旦他領兵殺回武威,只怕我們的快活日子也就到頭了。”

    太王太妃馬氏哼道:

    “想個法子將他除去便是。”

    裴氏也摟着張祚脖子,嬌滴滴道:

    “妾身可不想與長寧侯分開。”

    張祚點點頭,又道:

    “曜靈如今年紀還小,可若等他再年長幾歲,早晚會發現我們之間的私情。”

    馬氏連兒子張重華都不在乎,又怎會在乎孫子,自然是一心向着情郎:

    “不如等殺死謝艾之後,就廢黜曜靈之位,以長寧侯爲涼州之主。”

    張曜靈並非是裴氏的親生兒子,她自然也不在意,問道:

    “長寧侯若爲涼州之主,應該怎麼對待我們二人?”

    張祚笑道:

    “自然是休了辛氏,以你們二人併爲王妃。”

    辛氏是張祚的妻子,夫妻感情深厚。

    今日說出這種話分明就是在欺騙二人,但馬氏、裴氏卻早已深陷情網,難以自拔。

    他說的每一個字,二人都深信不疑。

    下一章在下午六點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