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張遇叛晉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釣魚能手字數:3266更新時間:24/06/27 02:22:59
洛陽,豫州牧府。
張遇煩躁地在廂房中踱步。
“這個晉臣,不做也罷!”
東晉朝廷只給他一個鎮西將軍的職位,與張遇的期望相去甚遠,畢竟張遇在後趙時,就已經擔任豫州刺史,等到冉閔稱帝,更是拜他爲豫州牧。
如今河北亂成一鍋粥,無論是冉閔,還是石祗,二人都無暇顧及中原,張遇獨鎮洛陽,面對諸多強敵,實在缺乏安全感,這才有了此前降晉的打算。
降而復叛,說來容易,但在如今的亂世,總得尋找一個靠山,單憑自己,着實坐不穩洛陽、許昌等地。
張遇緊盯着輿圖,與他爲鄰的勢力有謝尚、桓溫、桓熙、苻健、姚弋仲等人。
謝尚已經與他鬧僵,桓溫、桓熙父子都是晉臣,自己如今叛晉,自然不可能投奔在他們的麾下,而姚弋仲一心爭奪河北,無意洛陽,否則當初也不可能讓其子姚襄離開這裏。
“只能投奔苻氏了。”
張遇喃喃道。
苻健名義上也是晉臣,但不會有人真的相信他會忠心於晉室,苻健這個晉臣,與桓溫、桓熙父子有本質的不同。
桓家父子同樣談不上有多忠心,可偶爾也會被君臣名分所約束,就像桓溫渴望北伐,卻始終不能成行,只能眼睜睜看着大好時機被殷浩等人敗壞。
而東晉朝廷對於苻健,並沒有半點的約束力。
張遇麾下的謀士見他有意投奔苻氏,說道:
“主公此前歸晉,如今降而復叛,又投苻氏,只恐苻氏不能相信主公的誠意。”
張遇雙眉緊縮,這也是他所擔心的,如果自己背叛晉國,滿腔歡喜去投苻健,但苻健不肯收留,豈不是很尷尬,到那時,四面皆敵,只恐自己也會死無葬身之地。
“可有法子助我渡過眼前的難關?”
張遇沉聲問道。
謀士稍作思考,沉吟道:
“欲取信於苻氏,還請主公將家眷送往晉陽爲質。”
張遇勃然大怒:
“如此!我將受制於人!莫非你是苻氏的奸細!”
說着,張遇拔出腰間佩刀,作勢就要殺人。
謀士被這一幕嚇壞了,他趕忙解釋道:
“主公,欲成大事,何必顧念家小,只需留長公子一人在身邊,其餘人盡可送往晉陽,莫非主公還能受到苻氏的威脅?”
張遇聞言,終於收刀回鞘,這人說得不錯,只要嫡長子還在自己身邊,他就依然能夠保持自己的獨立性。
“罷了,就依你所言行事,也希望苻健能夠感受到我的誠意。”
說着,張遇不由感嘆道:
“中原四戰之地,想要作爲一方諸侯,屬實太難。”
家中後宅,一家老小都已知曉他們即將被送往晉陽爲質,張遇只留下了嫡長子、美妾陪在身邊。
衆人長吁短嘆,當然都不願意去過寄人籬下的生活。
其中就有一名美貌婦人,爲此悶悶不樂。
婦人姓韓,年約二十六七,比張遇的年紀要小了許多,卻是張遇之父在其母死後,所迎娶的繼室,也就是張遇的繼母。
張父死後,韓氏寡居在家已有數年。
張遇如今連妻子、兒女都將送往晉陽爲質,這位繼母又怎會留在身邊,否則流言四起,以爲他留下這位年輕的繼母,是有不軌的企圖。
車隊離開洛陽,往河橋而去,張遇注視着家人們走遠,心道:想必苻健一定能夠感受我的誠意,若能在他的支持下,割據許、洛,也不枉我今日煞費苦心。
張遇之所以這麼急着送走家眷,想要獲得苻健的支持,是因爲謝尚的大軍正在趕來,想要接管洛陽、許昌,形勢緊急,容不得他遲疑。
他看向身旁的嫡長子,說道:
“爲父已經召集將士,準備奪佔倉垣(今河南開封東北二十裏),阻攔謝尚北上,你當爲我好生看顧好洛陽,不可懈怠。”
其子自是一口應下,不敢違背父親。
當天,張遇即領兵東出,搶佔倉垣,與謝尚僵持,公然叛晉。
謝尚其實也聽到一些風聲,知道張遇生了二心,但終究是晚了一步,讓張遇佔據了倉垣。
倉垣由春秋時期鄭莊公所築,自古爲交通用衝,兵家必爭之地,永嘉年間,西晉大將軍、大都督苟晞曾請遷都倉垣,只是未能成行。
謝尚被擋住了去路,而倉垣城防堅固,有了張遇的重兵把守,真要強攻,必然損兵折將,只怕也難以攻克。
看着眼前的堅城,謝尚惱怒道:
“早知今日,當初就該誘殺此人!”
但如今縱使悔恨,也爲時已晚。
倉垣城內的張遇心中不無得意。若非自己當機立斷,真要是讓謝尚佔據了倉垣,許、洛哪還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不同於謝尚怒火攻心,張遇倒是怡然自得,他回首望向北方,想必,一家老小也應該快到晉陽了吧。
然而,事情的發展與張遇所料想的不同,桓熙出兵前,曾分給鄧羌兩千將士,讓他匯合高王城裏的三千戰兵,襲擾幷州南部。
五千將士不可能用於攻城略地,但鄧羌效仿彭越,在幷州南部打起了遊擊,卻讓奉命鎮守河東郡的呂婆樓不堪其擾。
河東郡如今被一分爲二,桓熙佔據了蒲阪、高王城等區域,以沈勁爲河東太守。
而苻健佔據了聞喜、東垣等河東郡大部分地區,以呂婆樓爲河東太守。
由於苻健將主力帶去了北方,留給呂婆樓的軍隊只夠防守城池,面對四處出擊的鄧羌,呂婆樓也只得盼望着苻健能夠早點派兵南下支援自己。
呂婆樓並非不知道桓熙命鄧羌襲擾河東郡的用意,無非就是逼迫苻健分兵,使其不能抽出多餘的兵力增援河套戰場。
畢竟苻健還要維持一定規模的軍隊在與代國的邊境上,作爲威懾,免得拓跋什翼犍出兵干涉。
但現在正是春耕時節,自己守着城池,任由鄧羌在野外縱橫,這春耕又如何能夠開展,總不能自己帶着百姓在城裏種地吧。
而苻健此時也已經得知河東郡的情況,鄧羌的活動範圍已經不再侷限於河東郡,而是蔓延至整個幷州南部地區,他趕忙派遣侄兒苻菁率兵三萬南下,勢必要將鄧羌驅逐出幷州南部,不使他繼續擾亂南部地區的生產秩序。
苻菁並非苻雄之子,其父是被石虎處死的苻氏兄弟之一,此人驍勇善戰,甚得叔父苻健的器重。
然而,南下的大軍終究是晚了一步,在鄧羌的神出鬼沒的襲擾之下,還是生出了亂子。
河東郡,安邑縣。
呂婆樓一拍桌案,驚呼道:
“伱說什麼!再說一遍!”
他鬚髮皆張,顯然是憤怒至極。
前來報信之人儘管害怕,但還是顫巍巍道:
“府君,我等奉命護送張遇的家眷,半路遭到晉軍的攻擊,倉促間,張母的馬車側翻,眼見晉軍殺來,我等不敢戀戰,只得先護衛着張遇的妻兒離開,如今張母只怕是落到了晉人手中。”
呂婆樓倒不是擔心張遇的母親韓氏,畢竟只是一個繼母罷了,又能有多大的影響。
能夠保住張遇的妻子、兒女就行。
他憤怒的是鄧羌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他呂婆樓,年輕時就跟隨苻洪來到關東,何時又受過這種氣。
但呂婆樓還是強壓下了怒火,爲將者,不可怒而興師,一旦自己領兵出城,反倒讓鄧羌找到機會,攻佔郡城,才是真正的禍事。
別看如今鄧羌鬧得厲害,只要苻菁的援兵一到,便可着手準備圍殲他。
鄧羌對此同樣心知肚明,在聽說苻菁已經南下的消息後,他正率部撤離。
桓熙派他東出的目的,本就是用來牽制苻氏兵力,如今已經完成了這一目標,自然不會繼續逗留在苻氏的勢力範圍,及早脫身才是正途。
鄧羌只是覺得可惜,沒能將張遇的家眷盡數抓獲。
說到底,還是他的麾下沒有騎兵,這才讓張遇的妻兒能夠在騎兵的護衛之下,駕乘馬車逃脫。
不過仔細想想,張遇既然能夠狠心將妻兒送出去作爲人質,這些人對於他來說,肯定也不算特別重要。
即使真的將他們擒獲,只怕張遇也不會因此受到要挾。
一念及此,鄧羌也釋然了。
不遠處,被俘虜的韓氏雖然沒有遭受欺辱,但還是帶着些畏懼,她不知道這些人要怎麼處置自己。
見對方領頭之人看上去也並非暴虐之輩,韓氏鼓足了勇氣,朝鄧羌說道:
“這位將軍,你若能放我離去,我兒必有重金相謝。”
鄧羌聞言,將目光落在了韓氏身上,他覺着這件事情實在有趣,當日抓了這名婦人,還以爲是張遇的妻妾,不想對方卻說自己是張遇的母親。
“你的去留,不是我能決定,不妨與我一同西行,等候我家主公發落。”
作爲桓熙的親信將佐,鄧羌當然也知道桓熙的喜好,當初權翼可沒少爲此忙活。
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
做下屬的,想要表忠,沒有比投其所好更好的選擇了。
這韓氏相貌生得美豔,又是張遇的繼母,從這一身份上來說,完全配得上給主公當妾。
倒也不怪鄧羌生出這種心思,實在是韓氏生得美豔動人,原時空中,苻健執意將韓氏納爲昭儀,險些遭致殺身之禍。
下一章在下午六點
(本章完)